兩年時間彈指一瞬,浩瀚的佛靈聖湖一如既往,依舊是白煙碧水,霧罩蒼穹,不過就在三個月前,於湖心一處水面上空陸續出現了兩個巨大詭異的靈力氣旋。說其詭異,是因為此氣旋上下兩頭大而中間細小,遠遠望去宛若一個巨型的時間沙漏在不斷扭動。在這兩個『沙漏氣旋』的中間細小處,分別盤坐著一男一女,正是秦越和雪兒。
直徑均達數十丈的兩個氣旋,其上下兩部分正以相反的方向在不停地高速旋轉,瘋狂吸納著這佛門聖地內所蘊含的渾厚靈氣,並將這些靈氣凝聚成靈力流,灌入到秦越和雪兒的體內。為了全力吸納煉化這些靈氣,雪兒早已現出了幻靈雪兔的元神法體,秦越也放出了魔王的本尊。
在遠離氣旋的數百丈外,天龍寺『活佛』丘夷提凝空虛立看著這一幕,面上神情似笑非笑,顯得有些怪異。雖然丘夷提對秦越夫婦拯救天龍寺一事心存感激,與之一同來到佛靈聖湖修煉也是善惡尊者的授意,但真正見到兩名魔修竟同時在佛門聖地內進階,他心裡總不免感覺到有些不對味。
「再過六天就將是善惡尊者元神返界之期,之前還擔心時間不夠,不想他二人吞吸起靈氣來竟如此霸道,看來我是多慮了,此番他們能進階也算是善因善果吧。」想到此,丘夷提心境復歸平靜。
……
六日後,善惡尊者元神歸去,『通靈神鏡』寶光盡收,聖湖空間關閉了,在天龍寺守候了整整兩年的司雪舞終於又看到了秦越和雪兒,此時秦越已經突破到了魔嬰三階境界,雪兒的修為也進入到魔族第十一階,夫妻二人雙雙步入嬰境的最後階段,若能再進一步,便可窺視破界天機了。
此番進階,神通修為自然是有了大幅提高,同時秦越也發現與過去相比,自己在心境和法體上都有了不小的改變。心境上的變化很難用語言說清,而法體改變最直觀的體現就是丹田內那株佛蓮長大了許多,並且荷葉邊緣開始不斷向外溢出金色煙霞,將坐於其上的元嬰都包裹了進去,其光芒之盛,就連已經三魂匯聚的墨龍之魂都顯露出了懼意。
按說這樣的變化正是修為大幅提升的表現,應該是好事,但秦越不同於一般修真者,他體內魔與佛共存,魔氣固體而佛靈守元,是一個平衡的內世界,一旦這種平衡被打破,必然會影響他的修行。對於這一點秦越自己心知肚明,也深感憂慮,不過他沒有在岳父和兩位嬌妻面前表現出來,因為他知道就算說出來也沒用,這個問題除了他自己外,沒人可以幫得上忙。
血正教圖謀善惡尊者大敗而回,不僅飛龍教母被誅殺,教內高階修士也損失不小,已經不可能再顧及中州,這正是秦越所需要的結果。所以從佛靈聖湖出來後,秦越立即向丘夷提告辭,攜同岳父和兩位妻子踏上了返回中州的路程。
與來西域時且游且行的輕鬆心態不同,此番回程除了司輔的心態還算從容外,秦越、雪兒和司雪舞三人都可謂是歸心似箭,所以回去這一路上幾人再沒有耽擱,全力飛馳,不到一年便再度踏上了中州的土地。
進入晉丘府地界,秦越護送司輔回到蓮華寺時見到了空,見到秦越修為步入元後境界,了空甚是欣喜,並把中州修真界目前的情況說了一遍,在得知萬笀宮慘遭滅絕以及林源反出虎牙嶺後,秦越大怒,立即告辭離開了蓮華寺。
……
虎牙嶺後峰,秦園。
清晨,司凝煙從入靜中醒來,起身推開窗,發現屋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園內的樹木花草在雨水潤洗下蕩漾著晨輝的光暈,空氣中充滿了清新的芬芳。
隱約間,似聽到遠處有琴音傳來,司凝煙一時心情觸動,以真氣護身遮雨,信步走出小樓,往那琴音來處尋去。
順著彎彎曲曲的小徑,繞過垂柳假山,行不多遠便可望見湖心小亭,一身紅裙的季嫣此時正於亭內獨坐撫弦,素手輕舞間,幽婉的琴音裊裊升起,與漫天細雨交織纏綿,縈繞不去,令聞者忍不住心醉歎息。
為了不驚動季嫣,司凝煙沿著飛橋曲廊小心翼翼地碎步而行,來到亭外後也不入內,只立於雨中靜靜地聆聽,恍惚中,這幾年積壓的諸般幽怨和愁思紛紛浮上心頭。
自從升陽宮創建伊始,門派的管理就一直是由司凝煙在主要負責,身為宮主的秦越基本上就是個『甩手掌櫃』,那時司凝煙從沒想過如果秦越長時間不在虎牙嶺會有什麼問題,直到秦越真正離開的這些日子,司凝煙才發現自己是多麼需要秦越站在她身後作她的依靠。差不多四年不曾露過面,現今宮中很多弟子都已經對自家宮主的去向產生了疑問,只不過沒人敢多嘴問罷了,不過這樣瞞下去可不是辦法,遲早會出問題的。
任憑思緒在腦海裡翻滾,不知不覺間司凝煙已經出了神,連琴音什麼時候停下都不知道,直到季嫣一聲長長地歎息才讓她回過神來。
「嫣妹,想到什麼了在歎氣啊?」壓下思緒,司凝煙微笑著走進了小亭。
「呀!凝煙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正發呆歎氣的季嫣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是司凝煙,趕忙站了起來。
「我早就來了,見你撫琴就沒打擾你,剛在想什麼呢?」司凝煙拉著季嫣的手坐了下來。
「沒想什麼……」季嫣表情有些忸捏。
「撲哧!」司凝煙掩嘴笑道:「你不說我就不知道麼,想秦越了吧?」
季嫣臉紅了,不過倒也不否認,撅著嘴道:「明明說了最多兩年便可回來,如今都快四年過去了,也不見人影在哪……凝煙姐姐,他們不會出什麼事吧?」說到這,臉上已滿是擔憂之色。
司凝煙笑道:「當然沒事,你莫非忘了沙長老與秦越之間是有元神契約的嗎?沙長老都好好的,他又怎會有事?」
「對哦!我怎麼忘了這個。」季嫣眼睛一亮,但很快臉上又露出了愁se。
司凝煙看在眼裡,心裡略一琢磨,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季伯伯有什麼事?」
季嫣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爹近來越來越少說話了……」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對司凝煙道:「凝煙姐姐,我覺得我爹好像還沒有忘掉那女人。」
「啊?」司凝煙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你是說幻姬嗎?」
「除了她還有誰?每次我問起那妖婦,我爹就不說話,問急了還對我發脾氣,哼!我看他都忘了當年那妖婦要害死他的事了,想想真是蘀我娘傷心。」
司凝煙忍住笑,道:「畢竟季伯伯當年曾對幻姬用情,你當著他的面一口一個『妖婦』地叫,他能不生氣嗎?」
「可她本來就是妖婦嘛!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我還想叫她『淫婦』呢!」提到幻姬,季嫣渀佛有一肚子的氣:「就算她曾和我爹在一起,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何況他們那種關係根本就不是真感情。如今那妖婦不僅強佔了天魔教,還要來對付升陽宮,這樣的人難道還要和她念舊情?真不知道我爹怎麼想的。」
司凝煙想了想,勸道:「從當年季伯伯不惜犯天下正義之威,毅然放棄蓮華寺大德衣缽而回歸玄女教這件事來看,便可知他對幻姬還是有很深感情的,至於說這份感情如今是愛還是恨?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不過我覺得不管幻姬是否是升陽宮的敵人,你在季伯伯面前提到她時都應該客氣一些。」
「我才不會對那妖婦客氣!」季嫣依舊是氣鼓鼓的:「大不了我以後在我爹面前不提她就是。」
季嫣性格的倔強只從她對秦越感情的執著上便可見一斑,司凝煙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也不好再多說,話題一轉,道:「昨日言堂主他們已經從返空谷回來了,據說這次仙福山結界開啟,天恩峰和無盡峰都出現了極其罕見的珍品靈藥,天恩峰的被七仙門得到,而無盡峰的卻落入了東尊宮那名十二階妖尊手裡,真是可惱。」
季嫣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也露出了不綴之色,進而無奈歎道:「惱也無法,誰叫現在魔道是那妖婦說了算呢?如果我爹還是天魔教主,絕不會放妖修進仙福山的。」
「最可氣的是聖羽門居然對此事不聞不問,任由玄女教破壞修真界的規矩,唉!」輕歎了一聲,司凝煙站起身來面朝西方而立,心中默默地想道:「秦越,你為什麼還不回來?你現在到底在哪啊!」
司凝煙正想著秦越,神識突然感應到秦園的法陣被觸動,心裡頓時一震,暗忖:「誰敢來闖此後峰禁地?莫不是他回來了?」
同樣感應到護陣jing信的季嫣迅速站起身,拉起司凝煙的手興奮地道:「凝煙姐姐,我們快去看看是不是秦越回來了!」
季嫣拉著司凝煙剛走出小亭沒幾步,就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遙遙傳來,只可惜這個聲音並不屬於秦越,而是沙戰天。
「沙長老不是應該駐守在邊境靈需的麼?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裡?」司凝煙心裡冒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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