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攔下魏離的妖幡鬼王,又躲過血煉刀的追殺,林源已是膽戰心驚,聽到後側的慘呼聲,才醒起荀寧就在自己身後,大驚之餘急忙轉頭,發現荀寧已被斬下一臂,正捂肩急退。(ww.)
荀寧的受傷可以完全是因為林源,林源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但卻沒有絲毫慚愧和悔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並不覺得自己為保命而避開血煉刀有什麼錯,要怪只能怪荀寧自己法力不濟。林源現在只知道荀寧斷臂後肯定撐不了多久了,再加上看到之前傷在言闕手裡的那名天魔教元初修士正御空撲來,他此時心裡充滿了對即將敗亡的恐懼,腦子裡想的都是該如何保命。
「我是天賦靈體的修真者,更是萬中無一的元嬰修士,能修煉到今天,我付出了多少時間和艱辛?不!我不能就這麼死,決不能!」想到這,林源做出了令在場所有升陽宮弟子既憤怒、又絕望的決定。
「不要殺我!我願意歸降天魔教!」
林源這聲大喊震驚了所有升陽宮的人,不遠處正一肚子火的言闕聽到這話,更是猶如火上澆油,立時大罵道:「林源,你這背叛宮門的反覆人,莫非不怕死麼?」
荀寧也怒問道:「林壇主,升陽宮帶你不薄,你如何敢出這等話?
面對詰責,林源不覺羞憤,反而冷笑道:「什麼待我不薄?真要待我不薄當年就不該逼我入宮!現在更不該讓我白白送死!我可是元嬰期修士,憑什麼要為這些萬壽宮的凡人螻蟻殉葬?」罷,見對面魏道洪和魏離的表情猶疑,趕緊又道:「魏長老,在下對中州魔道第一豪門嚮往已久,而且我知道升陽宮所有的底細,只要天魔教願意接納,林某定當忠心以報!」
自林源出願意投靠天魔教起,魏道洪的眼神就閃爍不停,此時心中已拿定了主意,遂示意魏離停手,然後對林源道:「林道友願意加入天魔教,老夫自然歡迎,不過如此臨場變節卻令老夫對你的誠意有所懷疑,老夫該如何相信你呢?」到這,魏道洪的目光不經意間在言闕和荀寧的身上掃過,似乎意有所指。
林源雖貪生怕死,卻絕不蠢,聽了這話,再看到魏道洪隱約的眼神提示,哪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不過言闕他是不敢動的,那就唯有對荀寧下手了。(ww.)想到這,林源神識一引,兩支飛劍突然調轉方向朝著荀寧飛刺而去,同時心中暗道:「荀壇主,為了保住我的命,只能犧牲你的命了,反正你今日必死無疑,倒不如成全了我呢!」此時的他目露凶光,已經完全忘記了方才荀寧還曾救過他一次。
荀寧雖身負重傷,卻仍不忘留意四周,林源偷襲的舉動並沒能逃過他的目光,若是他立即閃避,躲過這一擊的機會還是有的,但荀寧並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明白今日自己已是在劫難逃,就算勉強躲過這一擊,下一次也還是死,所以,在看到林源眼中的凶光後,他做出了決定。
見到雙劍襲來,荀寧以神識引動法寶全力砸向一直和他糾纏的天魔教修士,然後足下法力急催,不管雙劍的刺殺,整個人朝著林源疾撲而去!
荀寧的舉動讓林源糊塗了,不過林源很快就從荀寧決然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
「你要自爆元嬰!」林源大驚,左手凝出氣盾,緊接著右手揮出,對準荀寧的丹田射出一道綠光,同時身形急速後退。
「荀壇主,不要!」言闕這時也看出了荀寧的死意,急忙大聲喝止,話剛完,耳中就聽到了荀寧的傳音:「今日敗局已定,林源反叛一事一定要讓大夫人知道,言老莫在戀戰,快走!」
這道傳音荀寧一生的最後一句話,在看到林源退逃後,他便知自己欲與對方同歸於盡的打算落空了,但他還是自爆了元嬰,因為他知道這將會給言闕爭取到多一些退走的時間。
元嬰內所有的法力瞬間被釋放出來,空中響起一聲驚天巨響,激烈四射的靈力衝擊波蕩漾開來,就連強如魏道洪者都不得不有所退避,那些金丹期的修士幾乎都被震懵了,一些離得近的人還來不及回過神就已被氣流撕成了碎片。
「啊——!走!」言闕紅著眼發出了悲憤的怒吼,但他還是選擇聽從荀寧的勸,決定退走了。
此時升陽宮還活著的僅剩下不到三十人,這些升陽宮弟子都已經殺紅了眼,荀寧的自爆更是點燃了他們的血性!
雖明知必死,卻沒有一個人停手,也沒有誰跟隨言闕撤離,他們仍在廝殺,那種與敵偕亡的廝殺!
這是他們在升陽宮這麼些年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違抗命令。
最終,升陽宮能離開坡斗谷的僅有言闕一人,餘者全部戰死!
魏道洪沒有食言,在殺光升陽宮的弟子後,他繼續對谷內那些無力反抗的凡人展開了殺戮,等到天魔教的人離開時,整個坡斗谷已是遍地血腥,無一活口,一千多具殘屍將這個原本青翠美麗的山谷變成了人間地獄,中州修真界萬壽宮一脈至此斷絕。
……
河間府,縹緲峰巔。
「師祖,事情有變。」謝麟低著頭站在負手而立的簫夜亭身後,稟報剛剛得到的消息。
「有變?」簫夜亭語氣含著疑問,轉回身來問道:「難道天魔教的人沒去?」
「回師祖,天魔教的人倒是去了,不過去的人裡面還有魏道洪。」
「怎麼會這樣?」簫夜亭微微愕然:「難道是幻姬那淫婦已經猜到了我的用意?」
「或許是,不過這次升陽宮損失慘重,不定接下來事態的發展一樣能達成您的初衷。」
簫夜亭掃了謝麟一眼,問道:「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謝麟諂笑道:「弟子也是到今天才想明白的,當初您不殺而驅逐萬壽宮的人,又讓弟子心盯著虎牙嶺,一定是早就猜到了升陽宮會派人接收萬壽宮的人,打算利用此事做一番算計的?」
簫夜亭微微頷首:「接著。」
得到師祖的肯定,謝麟心裡有些得意,又道:「您得到了升陽宮派人的確切消息之後,命弟子將這事婉轉透露給天魔教,是算準了天魔教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剪除升陽宮羽翼的機會,而您要弟子在透露消息時隱瞞升陽宮派遣的人裡有元嬰後期的言闕,應該是準備讓天魔教在升陽宮那裡吃個大虧,好讓他們的仇越結越深,若是他們為此全面開戰,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錯,我的確是這麼想的。」簫夜亭肯定了謝麟的猜測:「夏侯梟無法動自己的女婿替他報仇,陶亦然的背叛又讓升陽宮知道了他們靈礦被襲是我們在暗中下手,如此一來,秦越顧忌更大,要想令他出手對付天魔教已是難上加難。」
謝麟接著道:「所以您改變策略,打算讓天魔教在升陽宮手裡吃個大虧,以此來激怒幻姬,好將這把火點燃。」
「正是如此,但我沒想到幻姬會為了這等事派出魏道洪,如今升陽宮一下子失去兩名元嬰修士,更是不敢主動和天魔教正面對抗了。」
謝麟道:「升陽宮不敢主動,但不代表天魔教就不會出手,以弟子對幻姬的瞭解,她多半會趁著升陽宮損失慘重時再下黑手,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個林源,他一定會把我們偷襲的事告訴幻姬,到時那女人會怎樣應付,弟子還真猜不准。」
簫夜亭嗤鼻一哼:「林源怎樣便是怎樣麼?他根本拿不出證據,幻姬怎會輕易相信這個臨陣變節之輩?這事且看看再,我叫你查東海雙尊那件事怎樣了?」
謝麟道:「已經有一些眉目了,據混進胡雲峰的弟子回報,東海雙尊之所以與幻姬勾結,一個是希望能得到人類煉製的丹藥供應,另一個則是與東海龍嬰族有關,不過具體原因卻不是很清楚。」
「那就再查,一定要查清楚。」
「是!弟子先告退了。」
望著謝麟的背影,簫夜亭陷入了沉思。
……
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如簫夜亭和謝麟所想,林源跟隨魏道洪等人去到胡雲峰後,他敢於『棄暗投明』的行為得到了正缺少心腹屬下的天魔教新教主的讚賞,並受賜長老一職,儼然已成為玄姬的心腹。又過了三個月,羽翼已經逐漸豐滿的玄姬終於撕掉了偽裝,將天魔教正式更名為玄女教,她本人也換回了原本的名字——幻姬。
雖然重建了玄女教,幻姬並沒有對升陽宮發起任何挑釁,反倒是升陽宮出手了,司凝煙派出了沙戰天。沙老鬼一人就把之前被玄女教搶佔的幾個靈礦陸全部奪了回來,並把被近千具乾屍扔到了胡雲峰下。在這之後,司凝湮沒有再越界逞威,而是命沙戰天輪流駐守南懷府邊境的靈礦。
得到這個消息,幻姬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暫時收手,畢竟東海雙尊已經傷了一個,沒傷的二尊主也不可能跑去南懷府沒完沒了地和沙戰天周旋,這世上如沙戰天這種不用擔心壽元的修士能有幾個?妖獸雖然壽元長,可也是有終結之日的。
由於各方都有顧忌,中州的局勢出現了暫時的穩定,只是這樣的局面能維持到幾時誰也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這種詭異的平衡絕不會存在太久,因為聖羽門和天魔教都在暗中發力,而升陽宮則是在等待,等待秦越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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