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憑借一個法陣就敢和沙戰天叫板,這人會是誰呢?秦越好奇心大起,想了想,決定再靠近些。他先傳音對雪兒交待了一番,待雪兒施展息隱神通隱匿好後,才小心地往前移動。
對於沙戰天,他實在是有些忌憚,這名修為似乎比元後修士還要深厚的老鬼絕不是好惹的,在搞清楚情況前,能不驚動他還是別驚動的好。
還沒前進幾步,又聽到沙戰天的聲音從不斷響起的法力撞擊聲中傳來:「你這小老兒在這裡面遲早也是個死,老夫借你法身一用,有何不可?能被老夫看上,是你的造化,若不是見你已晉元嬰境界,你這副爐鼎便是送與老夫,老夫都不要。」
聽到這話,秦越心說這老鬼當真是狂得無恥,莫非你要取人性命,人家還得感謝你不成?
那玄衣老者果然被激怒了,高聲怒斥道:「沙戰天,莫以為修為高深就了不起,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個魔頭。哼!自古正、魔勢不兩立,我司輔身為七仙門弟子,怎會任由自己的肉身法體為你所用?無需再說廢話,有本事你就破了此陣,那時我便自爆元嬰,唯死而已!」
沙戰天暴怒了:「娘的!你們這些自詡為正派的傢伙,有幾個不是道貌岸然、人面獸心?一幫偽君子偏偏還自以為是,老夫就看你怎麼自爆元嬰!」
沙戰天的話秦越幾乎沒有聽到,因為他在聽到玄衣老者自稱『司輔』時就已經驚呆了!
「司輔?那豈不是凝煙和小舞的爹麼?我居然遇到她們的父親!難怪這麼多年來沒有音訊,原來是被輪迴谷吸進這裡面來了。」激動興奮中,秦越忘了停下腳步,不知不覺距離沙戰天只剩下不到十丈遠了。
就在這時,沙戰天突然停止了攻擊,回過頭來朝著秦越的方向一瞪眼:「秦越,你走這麼近想幹什麼?」
「啊!」秦越大驚!隨後收起法訣現出身來問道:「你怎麼可能感應得到?又怎麼知道是我?」
「嘿嘿!」沙戰天側過身來得意地一笑:「當年分開時,老夫早已將一縷神識放在了你身上,只要你離開神機老道布下的那勞什子破法陣,百里之內,一舉一動皆在老夫掌握之中。老夫早知道你藏在山腳邊,不過你這隱身術倒是挺厲害的,若非當初早有準備,老夫還真發現不了你。」
「哦…」秦越這下子才恍然大悟:「難怪我這十幾年都找不到你,原來是你怕我,一直在躲著我。」
「哼!」沙戰天冷哼一聲:「我為何怕你?你這小子自恃有誅鬼劍在手,對老夫不尊不敬,老夫這是懶得見你,免得生氣。」
「哈!」秦越見他死要面子,頓時樂了:「是你自己為老不尊,竟以我妻子的性命來威脅我,不然我何須那般對你?」
「少來花言巧語,老夫當時不那麼做,只怕早被你殺了,石室內那一劍便是證明。」
「混賬!」秦越突然翻臉:「好你個不要臉的沙戰天,莫忘了是我將你從鎮魂符裡放出來的,當時我要滅你簡直易如反掌。」
「得了,別在這賣乖了。」沙戰天鄙視道:「你當老夫不知道你是因為看到了混沌古寶心急,才會不管不顧去取寶劍的麼?」
饒是秦越面皮一向不薄,但就這麼給當面揭穿謊話,一時也覺得有些放不下臉來。好在他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好找機會動手,看到沙戰天並不怎麼防備他,雪兒也已經準備好了,心說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就算我是無心,但放了你總是事實,這便等於給了你重生的機會,你就是這麼對待恩人的?」說罷,佯怒揮臂一拳擊出,龍吟聲驟起,魔龍煞撕扯著空氣向沙戰天捲了過去。
沙戰天根本不會把這區區煞氣放在眼裡,他所懼怕的無非誅鬼劍而已,看到秦越並沒有祭出法寶,他連躲都不躲,直接雙臂一振,壓出一層幽光罩住了自己。然後寒聲道:「秦越,這十五年來你無數次跑出洞府,老夫若不是念在你確有解救之恩,早將你殺了,還輪到今日你在這大放厥詞?」
「呸!你敢殺我?如果我死了,你還怎麼出去?再說了,你有殺我的本事嗎?」秦越才不吃他這一套。
說話間,魔龍煞急捲而至,卻沒有去衝擊沙戰天,而是將他整個人圍了起來。見此情景,沙戰天大感詫異,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在他身後三丈遠的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法力波動,緊接著一道綠影急閃而出!
等到沙戰天回過頭去看時,雪兒已經掠到他背後一丈之遙的地方,舉著誅鬼劍鎖定了他的身體。
看到誅鬼劍尖處吞吐不停的乳白色劍芒,沙戰天才知道上當了,然而此時他已經失去了遁走的機會。在這樣近的距離內,又是被煞氣圍住的情況下,只要他有任何異動,對方一放開神識,混沌劍芒眨眼之間便能讓他灰飛煙滅。
「秦越!你敢陰老夫?」
「鬥法較量,各憑本事,當年你挾我妻逼我放你時,我可有說過你陰險?成王敗寇,輸了便是輸了,莫要墮了你『殺神』的威名。」見到沙戰天不敢動,秦越心頭大定。
「可老夫並沒有打算和你動手,你這是偷襲!」也就是沙戰天現在沒有實體色身,不然只怕鬍子都要氣得翹起來了。
「都活了幾千年前了,還說這話有意思嗎?」秦越翻了翻白眼:「好了,我也不和你爭這些,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離開這裡繼續修煉?」
「廢話!…嗯?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能給你一副爐鼎繼續修煉,並且還能帶你離開這個絕地。」
「條件是什麼?」沙戰天這幾千年果然不是白活的。
「很簡單。」秦越咧開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順眼:「只要你與我訂下『忠魂鬼契』就行了。」
「訂立『忠魂鬼契』?那老夫豈不是成了你的奴僕?」
「非也,算是我升陽宮的弟子。」
「混賬!」沙戰天那綠幽幽的眼珠子都瞪圓了,怒斥道:「老夫是什麼身份?豈能受你這黃毛小兒的驅使?」
「身份?你覺得飛昇天道重要還是那狗屁身份重要?」
「飛昇天道?哈哈!」沙戰天大聲嘲笑:「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難道你的意思是能保老夫破界飛昇麼?真是大言不慚!」
「本公子還就大言不慚了!」秦越邪火上頭:「你知道我將給你一副怎樣的爐鼎麼?」說著神識引動,幽光一閃,煉屍從聚陰寶葫內飛了出來。
「陰丹煉屍?!」
沙戰天活了幾千年,怎會不知道眼前這具煉屍是鬼修夢寐以求的絕佳爐鼎?一看到煉屍體外那層幽幽的光罩,他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興奮,彷彿是世俗中關了十年的囚犯,在吃飽後被領進了青樓一般。
「怎樣?看你的樣子相必也知道其中的玄妙?」秦越淡淡地道:「以你如今的修為,再有了這副肉身作爐鼎,只要不是你自己無能被別人滅殺,便可以說是擁有了無盡的壽元,將來總有可窺天道的一天。」
沙戰天沒有說話,他心裡很清楚秦越所說的沒錯,也承認這樣的誘惑實在是無法拒絕。修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行功打坐,為了點靈石丹藥費盡心機,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圖的是什麼?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破界飛昇嗎?他也是從煉氣期苦修上來的,而且他的遭遇還要更慘些,能修煉到今日這般境界,其中諸多艱險唯有他自己才知道。更何況他心裡還有仇恨未泯,淪落到今天這一步,全是拜仇人所賜,這份怨氣壓在他心底已經兩千多年,還要再繼續壓抑下去嗎?
沙戰天看了一眼秦越,心說這小子雖然狂傲不馴,但他身為魔修,卻能集道、佛兩家的寶物於一身,而且行事手段老道,顯然是久經陣仗之輩,又已經進階到了元嬰中期,確實是有狂傲的本錢。這樣的角色絕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將有一番作為,老夫跟著他倒也不算太過辱沒了自己。
想到這,沙戰天歎道:「老夫承認,你的條件的確十分誘人,但是要老夫為人奴僕,這……」他成名了兩千多年,這份自尊一時間實在是難以放下。
「此言差矣!」眼看沙戰天動心了,秦越馬上接著道:「你也知道,修真界中弱肉強食,無論正道、魔道,關鍵時候記得的唯有自己而已。我要收你,無非是希望在遇到危險時多個幫手,你在修真界中輩分絕高,若肯追隨於我,我又怎會把你當做奴僕那樣對待,讓你覺得屈辱呢?」
見沙戰天還在猶豫,秦越聲音忽然一沉:「本宮給你重返人世、再修天道的機會,讓你認本宮為主就這麼難麼?修真數十載,本宮還從未在已經掌控住局勢的情況下對誰說過這麼多話,若是你認為升陽宮辱沒了你,那本宮可以告訴你,升陽宮他日必將成為中州最強大的修真門派,你的加入與否,或許會影響這一天到來的早晚,但絕不會改變這個結果!」
誘惑、安撫、威懾,說到最後這番話時,秦越更是語調鏗鏘,霸氣滔天,顯露出強大的自信。同時,話語中也很清楚的暗示了沙戰天,若是不肯臣服,殺了你也無妨。
沙戰天本就已經意動,無非是想找個台階下而已,此時只覺秦越露出威凌天下之狂態甚是對他的胃口,當下長吐一口氣,拱手向秦越遙遙一揖:「沙戰天甘願追隨宮主,以供驅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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