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伍姥姥看來,這世間沒有哪家的姑娘能比得上夏侯嫣的,聽了秦越的解釋之後,伍姥姥根本不當回事。她要秦越忘掉過去,只要跟夏侯嫣在一起就行了,實在不行的話,一起娶了就是,反正在修真界,有本事的男修妻妾成群是很正常的。
不過只有一條,那就是夏侯嫣必須是正妻,這可不僅僅是夏侯嫣的問題,更關係到天魔教的尊嚴。堂堂中州的第一魔教,教主的掌上明珠只能給別人做侍妾,這事傳出去,讓夏侯梟以及門下教眾顏面何存?
秦越向來自命灑脫之人,可是看到伍姥姥這魔道元嬰的行事方式,他心裡都忍不住腹誹一番:「你做事只管你自己樂意,我可是做不到。」說不得只有再次謝絕。
伍姥姥大怒,以武力相迫,秦越依舊是不允,只說這條命本就是前輩救的,想要的話,舀去便是。直氣得伍姥姥用枴杖將甲板都捅穿了個窟窿,最後負氣離開。
伍姥姥走後,海上起了風,原本平靜的海面湧起了一道道的浪花。秦越心中煩悶,將司雪舞送給他的姐妹二人的玉雕人像取出,放在手中細細摩挲。睹物思人,想到不知何時才能再與佳人相伴,一時間心裡無限惆悵。
此後數日,再不見夏侯嫣來找秦越,秦越也害怕面對這名對自己癡情一片的女子,乾脆躲在船艙裡不出去。雪兒覺得奇怪便問秦越原因,結果不僅碰了個大釘子,還被秦越強行關進了獸囊,小丫頭鬱悶死了。
原本秦越是打算等到了碼頭就與夏侯嫣告別離開的,不想在臨靠岸的前一天深夜,夏侯嫣突然來到了秦越的艙房,要秦越陪她到甲板上去走走。
不過才幾日不見,夏侯嫣嬌美的容顏就變得憔悴了許多,那雙清澈靈動的大眼睛又紅又腫,完全失去了往日動人的神采,也不知是哭了多少次。秦越看在眼中,疼在心裡,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到了甲板上後,就這麼沉默相對,過了好一陣,還是低著頭的夏侯嫣先說話了。
「秦越,明晨船就要靠岸了,這次回去之後,我就不會再出來了…」
「哦,其實…你以後也可以出來雲遊的。」
「不會了,嫁了人之後,我不會再離開胡雲峰總壇,外面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你真要嫁給你師兄?」不知道為什麼,秦越這句話脫口而出。
「要不然呢?」聽到秦越這麼問,夏侯嫣抬起頭望著秦越,眼中又冒出了一絲期望。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就跟你爹好好商量一下,你爹那麼疼你,總不捨得為難你吧。」
這句話秦越是在移開了目光後說的,當年在七仙門『七宗大會』上,面對著燕無極元嬰後期的威壓,秦越猶自昂首挺胸,絲毫不懼,但是在此刻,他卻不敢與夏侯嫣對視。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給予夏侯嫣想要的答案。
「唉…」夏侯嫣輕歎一聲,眼中那一絲希望終於歸於黯淡:「我爹的確一直很疼我,所以我也該聽他的話,反正已經這樣,嫁給誰都不重要了……」
秦越只能沉默。
見到秦越這樣子,夏侯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自展顏微笑:「不說這些了,至少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是。」秦越用力地點頭。
「明日我們分別之後,也許今生就不會再見了,既然你當我是朋友,能送一件東西給我作留念嗎?」
「怎麼會不再見面?就算你不出來,我也可以去看你啊!」
「那你到底送不送嘛?」
「…你想要什麼?」
夏侯嫣沒有馬上回答,她轉身望向大海,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你的簫聲讓我想起了我娘,也讓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你,從那時起,你的身影就已經印在我的心裡。這些年來,我曾幻想過好多我們在一起快樂的場景,也無數次從夢中笑醒過來,原以為這一切將會變成現實,可沒想到……就把你的簫留給我吧,讓這段只屬於我的感情從它開始,也由它結束,這樣也算得到了一個完整的結局……」
秦越忍著心裡的疼聽完,默默地將一支洞簫取出,遞給夏侯嫣:「這支簫是我師父留給我的,對於我來說十分的珍貴,我現在把它送給你。」
夏侯嫣慢慢回過身,伸出玉手將洞簫接過,緊緊地握在了手中。這時秦越才發現,她的眼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謝謝。」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夏侯嫣便迅速轉身向船艙走去,她不想讓秦越看到她哭。
 
;「夏侯姑娘,我一定會去看你的。」秦越對著夏侯嫣的背影大聲承諾。
夏侯嫣嬌軀一顫,駐足扭頭望向秦越:「如果沒有她,我們會在一起嗎?」
秦越鄭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夏侯嫣流著淚笑了,如同空谷幽蘭在瞬間綻放,美得令人心碎…這一刻她終於知道,秦越心裡也一樣是喜歡她的。
目送那道火紅的倩影消失在船艙內後,秦越轉身望著大海,心情天不能平靜。或許以前他還能說心裡只有司凝煙和司雪舞,但今夜過後,在這個問題上他已經不能坦然直面自己了。
「是我太貪心嗎?」秦越忍不住這麼問自己,可惜無法得到答案。其實相對於那些妻妾成群的高階修士,秦越就算將三女都收了也不過分,但是他卻認為必須要尊重司家姐妹。在大都只將妻妾當做雙?修爐鼎的修真界,秦越的這種思維可算異類,不過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感情可算這世間最為複雜的東西了,越想弄明白就會越不明白,好在秦越早已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不論做任何事情,都必需要有足夠的實力,即便是男女之情也不例外。
比如他想和司家姐妹在一起,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讓燕無極閉嘴,就算是他要和夏侯嫣在一起,最起碼也得有本事解決她師兄那邊的麻煩。所以說,沒本事的話,想娶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也只能是做夢。
「多思無益,提升自己的修為才是最重要的。」佇立良久,秦越的思緒終於平靜。
……
太皇山位於廣齊府東北方向,山峰不算太高,約有兩百丈,但整座山佔地卻不小,又與其它數座小山相連,形成了一片延綿之勢。
這一日,天空中兩道遁光疾速飛來,在太皇山上空略作停留後便降落到了山腰處一條麻石階梯上。
當先一名男子看起來二十歲左右,身高七尺、一身玄衣,臉上五官輪廓分明,雙目開闔間神光閃動。在男子身旁,一名身材嬌小、容顏嬌美的鸀裙少女俏然而立。此女乍一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卻生了一頭如雪的白髮,更為奇怪的是,她的眼睛竟然是紅色的。如此形象,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之人。
他們正是一個多月前與夏侯嫣分開後,從東源府一路飛行而來的秦越和雪兒。
「這太皇山雖然山不高、勢不險,卻也鍾靈毓秀、靈氣充盈,難怪小福的師父要選此地開山建派。」秦越一邊順著石階向上走,一邊仔細地欣賞著四周的風景。
身旁的雪兒卻是對這如畫美景興趣缺缺,已經在山野間修煉了八百多年的她,什麼風景沒見過?她此刻正琢磨著等一會兒要怎麼戲弄一下林小福呢。
想了一陣,雪兒便溜回到了秦越腰間的獸囊內。秦越覺得奇怪,問她這是幹嘛,她說等下要給林小福一個驚喜。受雪兒的影響,秦越也起了童心,又想到林小福為天靈之體,不知道如今進境如何,秦越便收斂了法力,讓自己看起來只是一名金丹初期修士。
沒走多久,一座牌坊出現在了秦越眼前,上書「天符門」三個大字,奇怪的是,牌坊下竟然還站著不少人,看情形像是要迎接誰似的。其中二十四名白衣修士分為兩列站立,每列十二人,中間另站著一位白衣老者,這老者看起來年紀怕有六十歲了,卻只是名煉氣後期修士。
「這些人是在幹嗎?莫非早已知道我要來,在迎接我?」秦越糊塗了。從衣衫上看,這些人應該就是天符門的弟子,但他們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要來呢?帶著滿腹的疑惑,秦越走到了牌坊前。
數道神識掃過,秦越也不說話,那白衣老者卻已急步上前施禮:「天符門第二代門主黃博英參見前輩!敢問前輩駕臨天符門所為何事?」
「第二代門主?」秦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那你們的開山祖師呢?」
「先師已經駕鶴西遊了。」黃博英好奇地望著秦越:「前輩莫非識得先師?」
「不識。」秦越搖搖頭:「不過我認識你門中的另一個人,說起來此人應該是你的師弟。」
「哦?」黃博英微微一愣:「請問前輩,這人叫什麼?」
「叫林小福。」
「啊!原來是林師弟!」黃博英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前輩同林師弟是…?」
秦越微微一笑:「他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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