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安士林的死推到聶家身上,並讓安北相信,這是秦越計劃裡的重要一步,在來之前,就已經和元天正商定過了。不過安北作為一個修真家族的家主,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你說聶家的人殺了士林,有何證據?」
這個時候就該元天正說話了:「證據?我兒子元盛和兩個孫子都給殺了,你還要我給你什麼證據?」說完,元天正一揚手,手指上的須彌指環連續閃動,四具死屍出現在了地面上,赫然正是安士林、元盛以及他的兩個兒子元千江和元千海。
「士林!!」
安士誠一見到弟弟身首分離的屍體,立即大叫著撲了過去。而安北卻沒有動,不過從他怒睜的雙眼、緊握的雙拳和微微顫抖的身體來看,顯然心情正處在極度的憤怒之中。
趁此時機,元天正憤然道:「元、聶兩家向來不和,聶謀使人殺我兒孫倒也罷了,但你安家與他可是聯姻之親,他卻連你兒子都不放過,可見你安北在他心裡是什麼地位。」
元天正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憤然並非完全的假裝,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孫子的屍體躺在面前,他心裡又怎會不難受?倒是真正的殺人兇手秦某人站在旁邊一臉漠然。
安北現在的心裡是很憤怒,但事已至此,光憤怒是沒有用的,作為家族的掌舵人,他必須要保持冷靜,只圖一時的熱血,極有可能會給整個安家帶來滅頂之災。
屍體就在眼前,這是做不得假的,安北相信,元天正不可能白白犧牲三個兒孫的性命來換取他的信任,這樣的代價元天正付不起。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有沒有可能是元天正發現自己的兒孫被聶家人殺了之後,為了挑撥離間才殺害了安士林,再將這筆賬算到聶家身上。
按說這種可能性是比較小的,但也不可不防,畢竟現在什麼都只是元家在說,而安北自己並不清楚兒子到底有沒有和元盛暗中勾結。
強壓下心頭的悲憤,安北緩緩地道:「元天正,你可以將你的目的說出來了。」
「其實不用我說你也該猜得到。」元天正重重地吐了口氣:「聶謀既然要趕絕我元家,那麼元家只能反擊,而我約你今日來,便是希望你能站在我這一邊,到時滅了聶家,離合島就是我們兩家的了。」
安北心中暗暗一歎:「果然如此!」他的確是已經猜到元天正此番相約的目的了,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元天正憑什麼就敢和聶家對抗呢?
見到安北皺眉沉思,一直背負著雙手的秦越便將頭扭到了一邊,而就在這時,一道遁光突然在離海礁不到十丈遠的海面上冒了出來,然後疾速地向著島內飛去!
「糟糕!被發現了!」
秦越說罷,一揚手祭出了奪日環,跟著騰身飛起,足踏法寶向著那道遁光追去。等到安家倆父子反應過來,兩道遁光都已經去得遠了。
「爹,那人身穿一套黃色衣衫,應該是聶家的人,這下可麻煩了。」安士誠站起身來焦急地道。
不用他提醒,安北也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這事真是太突然、太出他意料了。
除非是在未知的危險區域中探索,否則修士一般不會將神識全力放出,並一直保持的,因為這麼做太浪費法力。而此地四面是海,如果有修士飛來,自然無法逃過幾人的眼睛,所以安北並不怎麼擔心,然而他卻沒想到會有人從海底潛過來。
安北心裡清楚,就算剛才所說的話沒給那人聽到,可是以聶謀多疑的性格,他私下和元天正會面這件事也是無法說清的了。
「這事怎麼就這麼巧呢?」安北心中忽然起了懷疑,正待開口說話,元天正卻已搶先大罵:「聶謀真是欺人太甚!先是殺我兒孫、跟著又強佔我元家的靈需,如今連我出入元家城都被監視,真當我元某好欺負麼?」
「嗯?」安北一愣:「聶家強佔了你的靈需?」
「前幾日,我們元家的回風谷靈需已經被聶謀派人奪去了,守需的二十名弟子差不多全被殺光,這件事你們不知道?」
「哼!他們聶家的事,幾時跟我們講過?倒是我們安家有什麼動靜都逃不過聶家的眼線。」如果聶家已經打算對元家動手,那麼派人隨時監視元天正的行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解開了心中所惑後,安北在言語中首次表露出了對聶家的不滿。
對於安北情緒上的這個變化,元天正自然能品出其中的意味,於是道:「本來離合島元、安、聶三家共存,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自從聶家坐大之後,就開始不把我們兩家放在眼裡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多年來暗地裡的打壓排擠我可以不計較,但如今聶謀竟公然殺我族人,我就算涵養再好也忍無可忍了!安兄,若是這離合島沒了我元家,聶謀接下來要對付的…不用我再多說了吧?」從「安道友」到「安兄」,元天正不著形跡地消除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哼!你姓元的涵養很好麼?是你無力反抗吧?對於元天正的自我標榜,安北心裡清楚得很,但同時他也承認元天正後面所說的沒錯。一旦聶謀剷除了元家,下一步肯定就要來收拾他,在整個家族的利益面前,所謂的姻親能有多少份量?更別說聶家嫁過來的女兒都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安北揣測,元天正打算和聶謀正面對抗,被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應該是因為有了底氣。那叫秦越的小子居然能認識元嬰期修士,想來一定是出身不凡,只看他剛才發現被偷窺後的快速反應,就可知道此子的鬥殺經驗極其豐富。但以前怎麼沒見過元家有這麼一號人物呢?他到底和元家是什麼關係?正想著,就看到去追人的秦越已經駕著遁光回來了,不過看樣子是沒有追上。
「越兒,怎麼樣?」元天正上前一步首先發問。
秦越搖了搖頭:「那廝兒很像是聶家的人,最少有金丹中期的修為,而且遁速很快,我起步晚了點,沒追上。」
元天正皺眉道:「算了,反正除了聶家不會再有旁人了,現在事情已經暴露,我們必須盡快動手。」說到這,他望向安北:「安兄,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們之間是敵是友,現在就等你一句話!」
安北看了看長子安士誠,又望了一眼地上安士林的屍體,才歎聲道:「唉!現在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還有得選擇麼?只是…元兄,不是我長他人志氣,照目前的情況,就算我們兩家聯手,也不是聶家的對手啊!」
元天正聞言一笑,也不說話,將目光轉向了秦越。
秦越心神領會,昂首答道:「聶家十四名金丹修士,修為達到金丹後期的,只有家主聶謀和他的弟弟聶童,只要這兩人被你們纏住,剩下的都不足為慮。」
「好大的口氣!」安士誠忍不住說道:「就算我父親和元世叔接下了聶謀和聶童,聶家還有五位金中修士和七位金初修士,你一個人可以將他們全殺光?」
「我一個人?」秦越又好氣又好笑:「難道你、還有其他安家和元家的人都是去看戲的?」
「我們當然不會看著,問題是就算我們兩家的金丹期修士加起來,也才只有聶家的一半。」安士誠此刻看著秦越的眼神祇有一個意思:你小子會算數麼?
秦越無視了安士誠的譏諷,淡淡地道:「你錯了,安家和元家現在的金丹期修士加起來,已經連聶家的一半都不到了。不過這並不重要,到時你只需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剩下的交給我。」
「你這是狂妄!」安士誠大吼:「兩家數百名弟子的性命豈能如此兒戲?」被人無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特別是被一個年紀不大、修為境界也沒有高過自己小子無視,那感覺就更不爽了,安士誠真的很火。
安士誠發飆,安北則站在一旁默然不語,他也想知道元家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所以就由得兒子去逼問。
安北不說話,元天正就更不會出聲了。雖然這幾天從秦越信心十足的語氣中,元天正早已認定他到時一定會請人來幫忙,但直到來這裡之前為止,秦越也沒有明白肯定地做過這方面的承諾。因此,元天正也想看看秦越會用什麼方式來說服安士誠。
用嘴巴說服嗎?當然不是。同一件事情能讓秦越耐著心解釋兩次的人,這世上可沒幾個,而安士誠顯然不在其中,何況有些事現在是不能說的。但是為了給安家信心,又不得不有所交代,所以,秦越決定換一個方式。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安排?」秦越問。
「廢話!你不說清楚我可不陪你送死!」見秦越口氣平淡,安士誠自然要繼續保持強勢。
「好!」
秦越從須彌袋中取出了一支普通的法劍,這是修真者用的最低階的法器,然後對安士誠道:「不論你用什麼法寶防禦,只要你能接我一劍不退半步,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說完,秦越面帶冷笑地看著安士誠,心道:「你不是說狂妄嗎?老子就狂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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