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見元吉為了他能否得到元家家主認可的事情一臉愁容,便笑著安慰道:「師伯不用為此事煩惱,一切隨緣好了。」說著,將話題一轉,望著年輕男子和鸀衣少女問道:「還沒請問這兩位是?」
元吉這才想起還沒給秦越介紹自己的一雙兒女,遂指著鸀衣少女道:「這是我的大女兒元千鳳。」又指向年輕男子:「這是她弟弟元千龍,以後便是你的師妹和師弟了。」
聽到父親說完,元千鳳和元千龍馬上站起來,向著秦越施禮,口稱「師兄」。秦越也起身還禮,同是心裡不禁感歎,都是元家的人,與元吉的這雙兒女相比,元盛那邊教出來的怎麼就這麼欠收拾呢?
接下來就是賓主敘話了,秦越將玄陽道長最後兩年的一些情況和自己的一些經歷告訴了元吉,元吉在感歎之餘,也回憶了當年與二弟在一起的日子。聽過之後,秦越這才瞭解了師父未出家前的一些情況,以及後面離開離合島的原因。
元放的資質本來很好,元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元天正對他寄望很高,奈何他年幼時卻不願修煉,大多數時間都沉迷於琴棋書畫之中,所以經常被父親責罵不思進取,只會在邪門歪道上浪費時間。
因不受父親待見,元放便極少關心家族的事,只於音律書畫間自得其樂,直到三十三歲那年,在母親臨終前的要求下,他才正式踏上修真之途。為此,元天正極為高興,特意將祖傳下來的《奇門陣法》玉簡傳給了他,這可是標誌家族傳承的寶物。
而後不久,元天正從家族的安危考慮,欲與日漸勢大的聶家聯姻,兩家商定,由元放迎娶聶家的女兒聶箐為妻。而元放對父親以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十分不滿,何況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所以堅決不應。
父子二人為了此事鬧得不可開交,最終元放離家出走,並立下血誓此生再不上島,聯姻之事只好作罷。
聶家得知元放逃婚後覺得收到了羞辱,一怒之下,將女兒嫁到了三大世家中勢力最小的安家,元、聶兩家從此結下了仇怨。其後這一百多年裡,在聶、安兩家逐漸打壓蠶食下,昔日三大家族中實力排在第二位的元家,聲威已是日薄西山。
聽到這,秦越很好奇玄陽道長當年的意中人是誰,便問元吉,元吉舀起那支秦越剛才取出作為信物的黑色連鞘法劍,歎聲道:「當年你師父的意中人是安家的小女兒安月茹,這支劍就是安月茹送給你師父的。」
難怪劍身上一面刻著『月』字,而另一面刻著『放』字呢,秦越恍然大悟,接著他又想到了靈風觀後面的『思月潭』。秦越記得師兄無為道長說那個名字是師父起的,看來也是為了寄托對安月茹的思念,想到此,秦越不勝唏噓:「雖然離開了離合島一百多年,但師父對這位安月茹的情意卻一直不曾改變過。」
元吉道:「你師父少年時性格極其倔強,認定了的事絕不回頭,他與安月茹都喜歡琴棋書畫,算是一對才子佳人。我那時也希望他們兩人能在一起,只可惜…唉,身在修真世家,有很多事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
沉默了一會兒,秦越問道:「師伯,以您和我師父的年紀來看,那元盛似乎要小你們很多,這是…?」
「他是家主後面納妾所生,與我們相比,年紀自然相差甚遠。」解釋完後,元吉又道:「越兒,再怎麼說,元盛也是你的師叔,輩分不可亂了,日後你切不可直呼其名。而且,惹惱了他,對於你進入元家將會生出諸多麻煩,等一下你還是跟我他那一趟,就之前的事給他道個歉吧。」
「不用了,師伯。」秦越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您這是為我好,但真的沒必要。我這人自在散漫慣了,極其討厭受到約束,進入元家後會很不適應的,無謂大家帶來麻煩。」
秦越的頭搖得很輕,但眼神卻是很決絕,元吉自然看得出來:「那你此番來離合島要見家主的目的是什麼呢?」
「是為了完成師父的兩個遺願,一是師父他希望落葉歸根,在仙逝後能將遺骨埋在元家墓地,另外一個就是將《奇門陣法》秘錄送回元家來。」秦越答道。
「原來你師父的遺骨尚未安葬麼?在哪裡?」元吉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
秦越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將盛裝玄陽道長骨灰的陶罐取出,雙手捧著,恭敬地遞給元吉。一旁坐著的元千鳳和元千龍一見,趕忙跟著站起身來。
元吉接過陶罐,用他那顫抖的手在外面輕輕地撫摸著,口中喃喃地道:「二弟,當年一別,為兄日夜掛念至今,沒想到百年之後再重逢,卻只能看到你的骨灰……」說到此,兩行熱淚已經流過蒼老的面龐,灑落地面。
看到父親悲傷流淚,雙眼紅紅的元千鳳輕輕走過去,攙扶住父親的身子,秦越和元千龍也是一臉的哀傷。元吉悲泣良久,才將陶罐小心放在桌上,示意大家都坐下來。
「越兒,你師父安葬之事我等下就安排下去,一定會按照家族的禮儀為他風光大葬,至於《奇門陣法》秘錄,只有等家主回來再說了。」
「家主幾時才能回來呢?」
「按時間算,加上回程的時間…嗯,起碼還要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家主才能從長尾島返回。」
「長尾島?」秦越心頭一動:「莫非家主是去參加屠蛟大會了?」
「正是,你也知道此事?」
「我在坐船來這時聽說過,好像去的人不少。」
「是不少。」元吉點點頭:「附近島嶼的散修,只要達到金丹期修為的,大部分都去了,聶家和安家也有人去。所以,這次家主雖然是帶著兩位金丹中期的族叔一同前去,但我還是很擔心他的安危。」
這次還有元嬰修士去呢,金丹修士在那也只不過是『喝湯』罷了,若是不自量力,只怕還有性命之危。當然,這些秦越不會說出來,他可不想元吉整天提心吊膽的。
一番敘話之後,元吉即刻命人安排玄陽道長的葬禮,不過還是不能馬上下葬,必須等到元天正回來。不管過去再怎麼樣,如今已是生死相隔,總該要讓這對父子再『見上一面』。
秦越暫時就在元府住下了,他的修煉之處被安排在客房,對於他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元家的人基本上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只有元千龍和元千鳳兩姐弟時常來看他,三人逐漸的熟絡起來。
元千龍還只是煉氣中期的修為,而元千鳳則已經築基成功,進入煉氣後期了,不過兩人雖然在元府身份尊貴,但所用的都還只是低階法寶。秦越對於這兩姐弟的印象極佳,因此分別送了一件高階法寶給他們,這些東西,秦越的須彌袋裡多得是。
一晃八天過去了,對於這幾天的平靜,秦越頗有些詫異,他原本還以為元盛父子會來找麻煩的呢,不想連面都沒露一次。
這天子時過後,秦越還在靜坐行功,突然被元府後院的一陣嘈雜聲驚醒,接著神識便感應到有人在迅速靠近,很快就來到了門口。
啪啪!「秦公子!」門外的人拍門叫他。
秦越打開房門,看到是一位身穿灰衣的中年人者,知道他是元府的家僕,便問道:「出了什麼事?」
「有人夜闖元府,意欲不軌,結果被發現後逃了出去,現在四爺已經追出去了。我是前來通知您一聲,您晚上要小心。」說罷,家僕轉身離開,口中卻在喃喃自語:「四爺就帶了兩個人追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遇上危險……」
秦越想了想,能破解護陣闖入元府的,應該不是一般的修士,所以決定跟上去看看。畢竟這時元家的事,沒有必要把他與元盛的私人恩怨扯進來。
值守護陣的修士見到是秦越,立即放開陣門給他出去。到了廣場之外,秦越問清楚元盛追出的方向,立即踏上奪日環急追而去。
今晚沒有月亮,所以目光無法及遠,全靠神識感應。出了元家城後沒多久,秦越就感應到了前方有三名修士在空中飛行,在雙方距離拉近到二十丈左右時,前方的三人突然降下遁光,進入到地面的密林之中。
等秦越趕到落下地面,發現前方正是元盛和另外兩名元府的金初修士,用神識往遠處探查,卻再也沒發現有其他人了。
「莫非給追丟了?」
秦越猶在猜測,前方的元盛他們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齊齊後退,很快就來到了秦越面前。秦越一愣,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元盛,元盛沒有說話,只是用戲謔的眼神看著秦越,秦越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辛辛苦苦作這齣戲,就是為了引我出來嗎?」秦越一邊說著,一邊將陰極木牌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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