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為秦越說話的人是司凝煙,她知道,這個時候秦越需要她,所以她站了出來。
見到一名低階弟子竟敢質疑自己,司空長風冷聲道:「區區一名煉氣期弟子,這事哪有你說話的份?」
「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司空宗主可以選擇不聽,但我一定要說。」司凝煙不卑不亢。
「說?你想說什麼?」司空長風有點怒了。
司凝煙道:「弟子認為,一個人是好是壞,必須要看他的言行舉止,要知道他曾做過什麼。秦越入門兩年了,從沒做過一件違背道義的事,相反,他還屢次與魔門為敵。
據弟子所知,他曾在迷霧峽谷與水宗兩位同門一起,從殘月教手中救出了金宗的古執法和龍登雲。那一次,可以說殘月教四名魔修主要就是死在秦越手裡。另外,在小銀山,水、金、火三宗弟子被殘月四魔使堵住,眼看就將遭到一場屠殺,又是秦越奮不顧身站出來。他一個人引開了屍魔使並將其殺死,嚇退了其餘三魔,三宗弟子這才得以無一傷亡的脫困。
半年前,他被木宗前宗主丁北辰抓走,僥倖死裡逃生後,將丁北辰與殘月教勾結,欲加害門主的消息上報,為本門解除這場危機立下了大功。這樣的一個人,僅僅因為被逼修煉了魔功就該死嗎?他到底觸犯了哪一條門規?」
聽完司凝煙這番話,絕大多數人都陷入了沉默,就連司空長風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了。但是燕無極心裡卻是十分著惱,他沒想到司凝煙居然會知道丁北辰的事,而且還在這裡當眾說了出來,這件事燕無極本是想著要遮醜的。
看到這個情況,尹田心裡大急,忙出聲道:「殺幾個魔修能說明什麼?說不定這也是殘月教的陰謀,而這秦越原本是谷外修士,或許他就是殘月教的人,卻謊稱散修混入我七仙門,其目的可想而知。」
見到尹田如此胡攪蠻纏,司凝煙氣極反笑:「敢問師叔,您這樣的推測有什麼證據?」
尹田一愣,繼而反問道:「那你又如何能保證他不是殘月教的人?」
司凝煙猛然站起身:「我用我的性命保證!」
「我也用我的命保證!」
「我也擔保!」
「還有我!」
「我!」
曹子期、李為仁、楚清平、楚龍四人陸續站了起來。見到這幾個人當中,居然還有雷宗的弟子,尹田再次楞住了。
「清平、龍兒,你們跟著胡鬧什麼?」見到自己的族人也拿命來為秦越擔保,楚滄雄有些意外。
楚清平躬身答道:「啟稟宗主,我這條命就是秦越救回來的,他若真是魔教奸細,我只當還給他便是。」
楚龍也粗聲粗氣地道:「回祖爺爺,秦越救了我爹,那便等於是救了我,我信他。」
楚滄雄一愣,繼而點點頭:「嗯,知恩圖報是應該的,否則還是人麼?我楚家的人這點擔待還是要有的。」言下之意,你龍登雲就不是個東西,秦越也算是救過你,你卻反而總想害死他。
尹田自然能聽出這番話的弦外之音,但是他不敢出聲接嘴,楚滄雄的火爆脾氣可是無人不知。
一時間,會場再次陷入寂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向了燕無極。燕無極知道,現在該是他作決斷的時候了。
「正、魔間互不相容,此事無須多講,本門創建之初便曾差一點毀在魔門之手,七仙門作為中州修真界正道大派,決不能讓魔修混於其間。秦越,你雖是被逼入魔,但身為魔修已是事實,本該將你當場擊殺,但念你曾有功於本門,我便暫且饒你不死,但需將你鎖入武曲峰禁地,終身禁錮!」
身為一門之主,燕無極處理事情需要多方考慮,其他宗主的想法他也要多聽,這樣才能讓大家都信服。但是一旦他做了決定,那就是出言如山,絕不會再有更改了,一門之主的威信豈容置疑?所以,當他說完之後,尹田打了一個眼色,立即便有一名金丹執法越眾而出,準備要拿下秦越。
自從承認了自己是魔修之後,秦越便再沒有說過話,他就這麼站在平台上冷冷地看著,看幫人怎麼決定他的命運。尹田、司空長風、燕無極這些高高在上的元嬰修士,此時在秦越眼裡就像一個個帶著正義面具的戲子,簡直荒謬得可笑。
幸好,這裡還有讓他感動的人,當司凝煙他們一個個站起來的時候,秦越才覺得自己不那麼孤單。
如今他算是看清楚了,什麼狗屁正道魔道,拳頭夠硬才是王道!沒實力的話,就算佔了天大的理也是死路一條!就像在小銀山被逼死的田化,鬥不過別人,做再多的解釋也是白搭。
想通了這一點,正好燕無極也對他做出了判決,見到那名金丹執法站起身,秦越舉起手示意他等等,然後朗聲說道:「我入七仙門兩年,自忖從未做過任何一件有辱門派的事。入魔之變,非我所願,只道門派會看在我化解此次危機的功勞上網開一面,不想你們還是不放過我。也罷,既然這裡容不得我,那我走便是,從今日起,我秦越退出七仙門,從此與七仙門再無任何關係!」
聽到秦越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尹田忍不住出聲譏諷道:「你走?你還想走去哪裡?」
秦越沒理尹田,他將聲音放緩,一字一句地道:「如今我已經不再是七仙門的人了,現在,我請問燕門主一個問題,貴門『七仙令』第九號令牌是何人送還的?」
一聽這話,燕無極便呆住了!他實在沒想到秦越竟會在此刻問出這個問題。「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腦筋急轉間,一時都忘了回答秦越。
聽到秦越問出這個問題後,瑾瑜仙子的眼中立時閃過一道亮光,見燕無極遲疑不答,便忍不住道:「九號『七仙令』是秦越送還七仙門的!」
「請問燕門主,瑾瑜宗主說的是否屬實?」秦越一定要燕無極親口承認。
「…屬實,第九號令的確是你交還的。」此事不僅關乎門派榮譽,更關係到燕無極自己的修行,他不能、更不敢不認。
「好!既然燕門主承認了,那我現在是否可以用『七仙令』恩主的身份,向七仙門提出一個要求呢?」
說這句話時,秦越心裡有些緊張,畢竟他也不敢確定這令牌血誓是不是真的能拿捏住燕無極。倘若這老東西根本不在乎,那就完蛋了,他這下半輩子可就得在山洞禁地裡畫圈圈了。
燕無極此時可以說是陣腳大亂,他沒料到秦越竟然會知道『七仙令』的來歷,這在七仙門裡可是只有各宗宗主才瞭解的秘密。於是他馬上傳音給瑾瑜仙子:「你不是說他是無意中偶然得到的令牌嗎?那他是如何得知其中秘密的?」
瑾瑜仙子自然明白燕無極這麼問的意思,當即傳音回道:「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我說的。」
瑾瑜仙子敢這麼說,燕無極不相信也不行,能成為一宗之主的人,絕不會隨意將門派的機密洩露出去的。只是任他想破頭都想不到,丁北辰會將記錄這個秘密的玉簡給了寶貝兒子丁希也,最後又落到了秦越手裡。
稍作沉吟,燕無極向秦越問道:「你是如何得知這個秘密的?」
聽到燕無極這麼問,秦越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了,但他覺得很不爽,心道:「你爺爺的,當初你們不肯老實跟我說,如今卻又來問我是怎麼知道的,老子偏不講!」想罷,秦越反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見秦越不肯正面回答,燕無極心頭暗喜:「看來這小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下便道:「這個問題自然重要,你當初交還令牌時,說是偶然得到的,顯然你並不是此令真正恩主的後人,那麼本門也就無需對你還恩。」
「我那時還沒想好提什麼要求,就隨口這麼講了,不行?」扯這些,秦越怕過誰來。
「行,你想怎麼講都行,但如果你不是此令真正恩主的後人,那就休要再挾恩圖報。」看到秦越耍無賴,燕無極心頭大定。
「哦,這樣啊,那要如何證明我就是恩主後人呢?」秦越笑了,笑得很玩味。
燕無極道:「很簡單,當年本門先祖贈令之時,對每位恩人都有詳盡的記錄,你只需將當初九號令贈與的恩人是誰說出來,便可證明你是真的恩主後人。」
看著燕無極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秦越心裡暗想:「別說一個,全部十一個我都可以告訴你!只不過這事卻是不能宣揚的,倘若讓殘月教得知我是升陽一脈之後,只怕小命難保。」想到此,秦越便將說話改為了傳音,把升陽真人的名號報給了燕無極。
聽完傳音,燕無極再次傻眼了,半天都沒了動靜。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看著秦越和燕無極,卻看到一個在冷笑,而另一個則表情僵硬。
少頃,燕無極長長地歎了口氣,開口道:「說罷,你有什麼要求?」聽到他那無奈的口氣,大家便知道秦越所言非虛了。
而此刻,秦越的心也總算是完全放了下來,心情一鬆,腦子裡便冒出了一個想法:「燕門主,我要是叫你現在立即自盡於此,你會照做麼?」
「你!」燕無極身子一震,差點沒給秦越氣得掉下蒲團去。
「急了麼?」見到燕無極氣得一臉通紅,秦越譏笑道:「我只不過想你也體會一下命運被別人掌控的感覺罷了,放心,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我可不會做。」
見到這一幕,三萬多七仙門弟子面面相覷。整個中州修真界,敢這麼戲弄燕無極這的,恐怕也只有秦越了。
「快說,你到底有什麼要求?」燕無極心頭大恨,若不是有所顧忌,他早將秦越拍死了。
調侃過了,秦越將笑容一收,淡淡地道:「很簡單,我要安全離開七仙門。」
說完之後,秦越突然覺得很可笑,『七仙令』是七仙門的先祖拿來報恩的,可現在他卻要拿此令來換回自由,而要奪取他自由的,就是七仙門。
兩年前,秦越憑借『七仙令』進入隱仙谷,而今天,又是此令才讓他得以安全離開,這一切,就像是經歷了一段生命的輪迴。經過錘煉之後,他完成了涅槃重生,由一個碌碌平庸的雙靈廢材,變成了一位絕無僅有的控龍魔修。
這正是:正魔殊途如水火,出入易境有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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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第二卷結束了,比原本的預算多出了四章,還算不錯。不寫不知道,碼字真是累啊!再加上書成績不好,不曉得還能堅持到幾時不過還是要謝謝一直追看此書的朋友,是你們給了我繼續創作的動力。這其中,我尤其要感謝兩個人,一位是小呈,衷心謝謝你給佛子的幫助;而另一位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每天不斷的投票,讓我非常感動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