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絲羅帕雖為靈寶,但失去了法力加持,防禦的作用就差了很多,被煞氣狠狠一撞,龍登雲立時噴出了一大口精血,接著就向著地面摔了下去。他現在全身的真氣差不多都已經散掉,飛是飛不了了,只能勉強放出一些真氣護在身體下面。
噗!
雖然有真氣抵消了大部分衝力,但在撞上地面後,龍登雲還是再次噴出了一口精血。此時的龍登雲,就像一隻死狗般躺在地上,再也不見了往日的瀟灑模樣。
「這娃娃用的難道是煞氣?」北看台上,輕聲自語的雷宗宗主楚滄雄面現驚異。
不論是正道還是魔道,能修出煞氣的功法都是極為少見的,想那丁北辰身為元後修士,他的『寂滅煞氣』也需要借助混沌古寶『生機令』才能發出。如此罕見的法術,竟然在秦越身上出現,而且他釋放煞氣還不需要借助任何法寶,這如何不令這位元嬰修士驚奇?
「瑾瑜仙子,據我所知,水宗似乎並沒有此類功法?」門主燕無極的面上也有些動容了。
雖然秦越勝了,但想到他的性命只剩下了十日,瑾瑜仙子內心就無比悲憤,當下寒聲答道:「門主該清楚,這秦越本就是谷外散修入門,說不定這門功法是他原先的師父留給他的。」
燕無極聽了瑾瑜仙子的話後不再言語,卻將眉頭皺了起來,彷彿是在思考什麼。
整個會場啞然無聲,大家都緊盯著降落到地面後的秦越一步步走向龍登雲,此刻在所有人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他會殺了龍登雲嗎?」
作為龍登雲的師父,尹田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他向秦越大聲說道:「秦越,本場你已經勝了,不可再動手!」
秦越根本不理尹田,他走到滿臉驚恐的龍登雲身前,冷聲道:「你費盡心思、步步算計來殺我,原因我已經知道了。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的所作所為我能理解,但是,你既然敢出手害我,就該想過也許有一天會死在我手上。現在,你還有什麼遺言麼?」
「放肆!秦越,你敢殺同門中人?」尹田再次大叫起來。
「現在你叫那麼大聲,剛才龍登雲要殺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秦越輕蔑地瞥了尹田一眼:「他對我下手時,當我是同門了麼?」
「那時你們是在光明正大的鬥法,死傷自然是各安天命,現在你已經贏了,就不能再動手!」
「光明正大?光明正大的用毒物來害我嗎?」秦越怒吼:「只准他幾次三番的暗算於我,我堂堂正正宰了他就不行?這他娘的是什麼規矩?就因為他有靠山?」
「放肆!」尹田高聲怒斥:「門規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日後若是查明龍登雲的確是曾暗中害你,一樣會將他按律處置!」
「我現在中了毒,命都沒幾天了還說日後?」秦越譏諷道:「之前我的確是想著門派會主持公道的,不過現在看來得我自己幹了。」
「你敢?若是這樣殺了他,你也是死罪!」尹田急了。
「誰說我不敢?!」秦越嗔目大喝一聲,抬腳踩在龍登雲脖子上,用手一指尹田:「你爺爺的!威脅我?老子就十日的命,死罪又怎麼樣?」
「你!」
當著三萬同門的面,被一名煉氣期弟子怒罵,尹田氣得渾身發抖,卻一下子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現在只要秦越腳下一用力,龍登雲就必死無疑,他不能不顧自己心愛弟子的生死。
此時的秦越披頭散髮,一身血污,兩眼赤紅,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吃人的魔神。見到尹田無話可說,他腳下微一用力,寒聲道:「龍登雲,李弘以焚血雷害我是不是你主使的?」
見到秦越發狂般踩上了自己的脖子,龍登雲只道此命休矣,不想卻聽到秦越開口向他問話,一時間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忙哀求道:「是!是我叫他幹的,我知錯了!秦師弟你饒了我!」
「原來真是他幹的。」
「想不到他竟然會做出這等事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雖然不少人之前已經相信了秦越,但先在聽到龍登雲親口承認後,四周還是響起了一片議論之聲。
聽到龍登雲承認後,秦越抬頭望向尹田:「你現在還說他光明正大嗎?」
尹田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這時目的已經達到了,秦越也懶得理他,放開腳下的龍登雲後,他向前走了幾步,對著燕無極和幾位宗主遙遙一揖:「方纔為求查出真相,弟子口中多有狂言,還請門主及各位宗主莫怪。」
「咦?你不殺人了麼?」楚滄雄見到秦越像是突然變了個人,心中大奇。
楚滄雄一開口,秦越便聽出來這位雷宗宗主就是之前傳音提醒自己的人,心裡頓生好感,當下笑道:「他既然認了,自有門規處置,我又何必犯戒?還要多謝楚宗主。」最後這聲謝,楚滄雄和秦越當然是心照不宣。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秦越的用意了,他這麼做,目的就是要龍登雲自己親口承認害他。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秦越敢這麼做,是因為他有個驅毒的聖物——佛光蓮子。
其實秦越也是被一步步逼到這份上的,既然中了毒,就想著乾脆借勢發揮一下,而尹田和龍登雲都不知道他不怕毒,所以才會給他鎮住。
「秦越,可你現在中了毒…」瑾瑜仙子看到秦越還笑得出來,便忍不住提醒他,這句話也是司凝煙、曹子期他們想說的。
秦越向著美人兒宗主神秘地一笑:「仙子放心,這毒根本毒不死我。」
聽了秦越的回答,又見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再想起他身上發生的這些不可思議的事,這些關心他的人才略微安了些心。
而那些高階修士聽到秦越說不怕毒,更覺不可思議,然後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問題:此子現在就已經這麼厲害了,若是今後能不斷進階,他日化丹成嬰,將會是怎樣一位高手?
就在大家感慨的時候,燕無極突然出聲問道:「秦越,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糟糕!莫非給他看出了什麼異常?」一聽到燕無極這麼問,秦越心裡頓時緊張起來,心裡猶豫著該如何回答才好。
見到秦越這副神情,燕無極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當下沉聲喝問:「秦越,你為何不答?莫非你修煉的是魔道功法?」
「唉!看來想瞞過這些元嬰期的修士還真是難啊!」秦越心裡暗歎。既然被看穿,他也不打算隱瞞了,反正自己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當下便道:「不錯,弟子修煉的是魔門功法。」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其實秦越的反常早就引起不少高階修士的懷疑了,只不過他們沒有往魔功上去想,而燕無極卻是想到了。倒不是說元後修士就有這本事,不親自接觸到魔氣的話,修為再高也是看不出來的。燕無極能想到這個可能性,是因為他知道丁北辰與魔教勾結這件事,就是秦越告的密。
高階修士中,這件事目前只有燕無極和瑾瑜仙子知道,瑾瑜仙子是秦越的宗主,秦越再厲害,她也不會去、或者說不願去假設秦越入魔的問題,而燕無極就不同了。
金宗低階弟子在本屆『奪魁擂台』上輸得這麼慘,全是秦越幹的好事,燕無極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做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樣子,其實心裡早就想在秦越身上找碴了。
不管是修為還是肉身,秦越都表現出與同階修士極大地差異,這本身就令人懷疑,再聯想到他曾被丁北辰抓去給丁希也煉魔功,燕無極心裡便有了這個猜測。而現在,既然已經得到秦越承認,燕無極自然不會放過他。
「你為何要修煉魔功,難道不明白正魔對立、互為死敵的道理嗎?」
秦越道:「我也不想修煉魔功,這件事完全是個意外,可以說我是被迫的。」
「真是可笑!你不去修煉難道還有人用刀逼你嗎?根本就是自己心志不堅才淪入魔道。」尹田可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瑾瑜仙子一聽這話,馬上道:「尹師弟,秦越之前曾被丁北辰所抓,拿去給他兒子修煉魔功,還差點死了,你不知道情況,最好別亂下結論。」
「不管怎麼說,既然已經墮入魔門,那就是我們正道修士的敵人,人人得而誅之!」說這話的,赫然是風宗宗主司空長風。
「就是,魔門中人都該死!」
「殺了他!」
「唉,怎麼會淪為魔修的呢?」
「可惜了!」
……
司空長風的態,得到了不少金宗弟子的附和,而其他宗門弟子大多表露出了惋惜和同情,唯一聽不到的,就是為秦越鳴不平的聲音。
幾位宗主中,唐烈和楚滄雄臉上都是一副惋惜之色,而瑾瑜仙子更是表情複雜,但他們都沒辦法為秦越說話。自古以來,正、魔勢都是不兩立,雙方皆視對方為死敵,司空長風將這個大殺器搬出來,誰也沒辦法為秦越辯駁了。
會場之中,雖然有不少人感情上站在秦越一邊,但他們不可能、也不敢為一名魔修說話。除了一些斷斷續續的喊殺聲和歎息聲外,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沉默。
面對這樣的情況,秦越有些始料未及,他真不敢相信僅僅因為自己被迫修煉了魔功就得死。站在這巨大會場的中央,身處於三萬多名修士的中間,看著四周或沉默、或憤慨的面孔,秦越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還是那麼孤獨…
「為什麼修煉魔功就該死?難道魔修裡就不能有好人了嗎?」就在秦越心灰意冷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了響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秦越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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