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道長叫秦越速離,是怕那魔修有可能一路尋著殺上門來。秦越自己也清楚,就算要報仇也不是現在,除非想去送死。不過他也有些奇怪,從玄陽道長回來到現在,過了近一個時辰了,那魔修怎麼還沒追到呢?
「看來師父使用的遁術還是挺厲害的,可能用的就是魔道的神通,不過為防萬一,還是盡快離開才行!」
秦越先將須彌袋重新滴血認主,然後迅速來到膳堂,把一桶素油和一堆木材裝進須彌袋。回到洞府,秦越再次跪下,對著玄陽道長的遺體重重叩了九個頭後,才將木材圍著遺體堆放好,淋上油,最後一咬牙點上了火。
看到火焰燒著了玄陽道長的道袍,秦越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他不忍心看下去了,轉身退出了洞府。
坐在後院小房的門口,秦越靠在門框上茫然的望著天,任由淚水就這麼流著,這眼淚是為了玄陽道長,也是為了他自己。
在這平和安靜的地方生活了兩年,秦越已經逐漸走出了童年時的陰影,清修的日子雖然辛苦,但他卻覺得無比充實。可如今,秦越此時心裡除了傷心外,還覺得非常委屈。不能築基、師父也死了,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老天要這麼玩他。
腦中就這麼胡亂想著,直到心情稍稍平靜後,秦越才找到無為道長。對他說玄陽道長已經離開去雲遊了,而自己也將要離開一段時間,觀裡的一切請他照顧好。又叮囑他,若是有什麼人前來打聽玄陽道長,一概不知,決不可洩漏玄陽道長在此隱居的事,否則靈風觀必遭大禍。
兩個時辰之後,收拾妥當的秦越回到洞府內,火已經熄滅了,昔日的老神仙也化作了一堆骨灰。秦越非常仔細的把骨灰裝進一個清洗乾淨的陶罐裡,然後封閉了洞門。
出來到院門外,深深看了一眼這個自己住了兩年多的小院後,秦越從側門悄悄地離開了靈風觀。
秦越也曾想過留在觀裡,等那魔修尋上門來,記下對方的相貌。但是再一想,對方只要看到他,就能知道他是名修真者,多半就會將他和玄陽道長聯繫起來。以那魔修的手段,被抓住的話,秦越恐怕就沒什麼機會再想報仇的事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秦越絕不能讓那人拿到《偷天魔功》的附卷,哪怕這東西暫時看起來沒什麼用,可畢竟玄陽道長的性命就是因為這幾頁功法斷送的,怎麼也不能讓他白死。
秦越連夜下山,他在洞府內決定要離開的時候,便已經想好了去處。首先趕往數里外的六水縣,先在那住一夜,然後回南勻縣去,他要回家!在突然失去了師父之後,秦越對家、對父親的思念,便如同草原上的野火般,在心中不可阻擋的蔓延開來。
根骨的資質不夠,決定了秦越在道途上無法攀高,他覺得自己若想要為師報仇,恐怕就只能靠陣法了。現在《奇門陣法》的玉簡就在須彌袋內,秦越目前的打算就是,回到家中一邊繼續修煉煉氣中期的功法,一邊苦練陣法。
躺在六水縣一家客棧的床上,秦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
自從進階到煉氣中期後,他每日睡眠的時間就越發的短了,連飯也吃得少。倒不是他睡不著、吃不下,而是吃飯睡覺這種常人用來恢復精神體力的辦法,對秦越已經逐漸不再重要,他只需每日靜坐修煉,便能補足絕大部分的精氣神。
平日裡這個時間,秦越應該是在行功修煉的,但現在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打坐。平靜的修真生活就這麼被打碎了,那麼的突然,完全不給秦越一絲心理的準備。想到昔日那常帶著微笑的慈祥面孔已離自己而去,從此將不再有師父的疼愛和諄諄教誨,秦越便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了。
人只有在失去了之後,才會覺得曾經的擁有是多麼的幸福,才會在回憶中遺憾自己當初不夠認真、不夠珍惜。還好,秦越終是知道,再想已然無用,自己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暫時將喪師之痛先放在一邊,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淚水,秦越翻身坐了起來,他打算先看一下玄陽道長留下的須彌袋中都有些什麼東西。
經過認主祭煉過之後,現在秦越只要將神識投入,須彌袋裡面所有東西的外部信息就立即清晰地傳進了他的大腦,而不像未祭煉過前那樣,需要控制神識一件件的查看了。
裡面的東西還真不少,有玄陽道長的赤玉拂塵、一把幾近透明的短匕、兩個裝丹藥的瓷瓶、十餘枚玉簡、四十多塊三品靈石和九塊二品靈石、一小扎符?、一張畫著圖形的獸皮、一串血紅色的掛飾、還有一塊紅色玉牌和一個布包袱,除了這些,就是偷天魔功的殘頁和裝著玄陽道長骨灰的陶罐了。
秦越先取出了那把短匕。匕身大約有七寸來長,很輕很薄,看起來卻異常鋒利。整個匕身透明如冰晶,便是把它放在燈光下,以秦越的目力,都有些看不真切的感覺。秦越握著它冰涼的手柄,隨手一揮,鋒刃便在燈下劃出一道淡淡的、動人心魄的軌跡。
「這把匕首若是拿來作偷襲之用,可真是極品!」秦越愛不釋手,又湊到燈下細看,卻沒發現上面刻有任何字跡。
「這麼好的東西怎麼沒名字呢?」秦越想了想:「便叫魂匕。」
再去看那兩個瓷瓶,上面貼著字,分別是『培元丹』和『催靈丹』。玄陽道長上次煉出了六粒催靈丹,閉關時吃了三粒,還剩三粒,而培元丹倒是剩了不少,秦越數了數,一共三十七粒。
秦越聽玄陽道長說過,培元丹是幫助修士增加修為的丹藥,適合煉氣中期和煉氣後期的修士服用。若是煉氣初期時服用,則無法完全將其中的靈力化為己用,是浪費。而境界達到金丹境界後,再服用此丹,其效用就不大了,也就是聊勝於無。
十餘枚玉簡裡,只有三枚玉簡記錄有文字,分別是:《道法入門口訣》、《煉丹記要》和《奇門陣法》,其餘都是空白的。
一扎符?中,除了傳音符秦越知道也會用之外,其餘的都還看不懂,便放到了一邊。那串血紅色的掛飾看起來似乎有些神秘,像是一串獸骨,上面還刻有些奇怪的符號。布包袱內是三百多兩銀子,這倒是讓秦越有些意外,而最讓他感興趣的,是那張畫著圖形的獸皮。
準確的說,是半張獸皮。上面畫的看起來像是一幅地形圖,只是這圖被從中分成了兩半,秦越手裡的是右半部分。在獸皮頂部上方靠左寫著『寶圖』二字,而在右上角和右下角則分別豎寫著:欲求神機寶,縱天傳靈引。
看起來像是半幅藏寶圖,但是秦越琢磨了半天也沒找出什麼線索,『欲求神機寶』這句好理解,『縱天傳靈引』這句他就弄不懂了。只得先放回,再取出那塊紅色玉牌來看。
玉牌有三寸長短,入手微溫,四角成弧形,邊緣有縷空的花紋,整體雕琢得十分精美。玉牌的兩面皆有刻字,一面刻著:東海離合島?元;另一面則刻著:次子?放,看起來應該是一塊標識身份的玉牌。
「師父要我把他的骨灰帶回東海離合島,葬進元家的墓園,那麼這個應該就是師父的俗家身份的玉牌了。按這個玉牌來看,師父是元家的次子,俗家名字叫元放。」念及此,想到如今恩師已然仙去,秦越心下不禁再黯然。
次日一早,秦越便離開了六水縣,踏上了返鄉的道路,白天趕路,夜晚則行功習法。
按照《道法入門口訣》中記錄的煉氣中期功法口訣,秦越開始了第一層的修煉。這中期功法共分七層,卻是比初期功法又多了一層。除此之外,秦越在每次行功完畢後,就開始修習《道法入門口訣》裡記錄的一些基礎法術,如物控術、輕身術、隱身術等。因為他正好在趕路,就把重點放在了輕身術上。
輕身術掌握之後,需要的就是練習,學會熟練的根據自己體內真氣的爆發力,去調整彈跳縱躍的位置和距離。
讓秦越感到興奮的是,這輕身術可遠比世俗界中傳統的輕功要厲害多了。以他此時的修為,若是盡力一躍的話,可達到十丈之遠,可謂身輕如羽。
學會了輕身術後,秦越白天就不走大道了,專選少有人跡的山間小路走,憑借法術往前飛騰縱躍,一直到將體內的真氣消耗得七七了,才找個清靜地方打坐恢復。這樣既能加快速,輕身術又得到了鍛煉。
一路急趕,當南勻縣的城郭終於出現在視線裡時,秦越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來到順風亭前,他不自自主的停住了腳步。兩年前,他從這隨著玄陽道長離開,現在他回來了,但心情卻是和曾經想像的大不相同。
在靈風觀時,秦越曾多次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回來南勻縣,到時一定會讓所有認識他的人大吃一驚。而他最想見的人,除了父親之外,就是柳玉了。
他曾想像著柳玉在看到他突然出現時的表情,也想像著最終有一天自己能和柳玉在一起,可現在站在縣城外,秦越卻發現,自己雖然已經不會早夭,但還是不能和柳玉在一起。
他要報師仇,而仇人至少是一名金丹修士,從他看過《奇門陣法》後做出的初步判斷,就算他日後擁有操控中級法陣的能力,面對金丹修士時贏面也不大。何況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仇人是誰,是金丹初期、中期、還是後期修士?其中未知的變數太多了。
就算找到了仇人,只是個金丹初期修士,也有機會和此人單對單,可他該如何得到一套中級法陣的佈陣法器呢?煉製這麼一套法器所需的材料,要花多少年才能集齊?這一切都是無法估計的事情。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的復仇之路將會很艱辛,可能到最後只是送上小命而已。
但秦越不能放棄,在離開靈風觀的那一刻,他就做了決定:既然不能築基,無法去追求天道,那就將為師報仇作為修煉的目標,就算最終賠上性命,也要報答師父的重生之恩!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選擇和柳玉在一起嗎?顯然不能。
「也許我和她真是有緣無份,既然我已經踏上修真之途,這些還是放棄!」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後,秦越向城門踏出了堅定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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