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蓮正在調-教兩位小侍女,十三歲的弗洛拉倒還好,他本就是蘿藦卡的貼身侍女,雖然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浸入血骨的侍女訓練完全沒有忘記,在愛蓮的指點下,弗洛拉很快就進入了侍女的狀態,熟練的動作一點也不比林思麗遜色。另外一名稍微麻煩點,她的名字叫杜伊蕾,沒有姓,是沙隆的家臣從野外撿回來的棄嬰,養在沙隆家十多年,杜伊蕾年齡稍微小了一點,大約只有十歲的樣子,只能做一點輕體力活,稍微重點的做不了,做貼身侍女剛剛好,無非就是端茶倒水罷了。兩名侍女個子都不高,愛蓮的個子比起她們要高出一大截,看來貴族的營養當然不是侍女能夠比較的。
「道芬!」井笙坐在道芬身邊,道芬的眼睛還直愣愣地望著帳篷頂上,沒有發覺井笙走了進來,碧絲儂坐在一邊看愛蓮訓練侍女,偶爾出聲指點一番,看見井笙進來,她沒有向道芬吱聲,今天屠俘的場景嚇住她了,碧絲儂看向井笙的眼神都是躲躲閃閃的。
「道芬,在想什麼呢?」井笙拍了拍道芬的腦袋。
道芬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差點跳起來。「嚇我一跳,原來是老師啊!」
「不是我還是誰?你以為是紹爾瑪的鬼魂嗎?」井笙故意要刺激一下道芬,讓他平順地度過連殺兩人後的心理失常期。
道芬面色一白,眼神中有些惶恐,但很快就堅定下來,他輕蔑地嗤了一聲:「人我都不怕還怕他的鬼魂?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井笙微笑著點點頭,道芬的眼裡有厲氣,他已經完成了轉變,井笙只需要時不時和他談談,鞏固這種氣勢就行。
「這就對了,俗語說一支竹籤也可以殺死一位法神。每個人都是肉做的,只要你想,就能辦到。至於鬼魂連實質的肉身也沒有,那就更不用懼怕了,他們只會怕你。」
道芬拿起井笙給他的劍,眼神裡滿是躍躍欲試的殺意,能夠主宰他人的生命,這是多麼至高無上的權力啊!道芬就像一路順風的賭徒,期望著再感受那種欣喜,他發現他喜歡上利刃切割人體的感覺。他現在看任何人都是在尋找能一擊斃命的要害,碧絲儂被道芬盯得心裡發毛,她根本不敢和道芬的眼神對視,過去那位依戀如母子般的感覺突然就從碧絲儂心中不翼而飛了,道芬就像一隻牙齒邊滴著鮮血的野獸,眼光凌厲地四處尋找獵物。
井笙拍拍道芬的肩膀,他知道小傢伙正處在興奮期內,這個時候誤傷同伴的可能性最大,井笙要幫他調整一下。
「道芬,當我們拿起劍,狠狠地殺死敵人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想想為什麼。」
道芬的眼神有些迷茫:「老師,為什麼?」
「很簡單,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保護身邊的人,所以我們要勇敢地殺戮,凡是阻擋我們幸福的人,他就是敵人,我們就可以殺掉他,因為我們在保護家人的同時維護了正義。」井笙的話語中充滿了狂妄,但這正是道芬喜歡的傲氣。
井笙的話一下子點醒了道芬,漫無目的地殺戮不過是獸性的發洩,作為一名戰士,他必須是在保衛自己的家園中拿起沉重的劍,義無反顧地和任何敵人廝殺,因為他要保護身後的家人和家園,不讓敵人侵害他們的幸福生活,這種勇敢是連神靈也要讚美的,就像五英雄反抗魔法神那樣,這就是正義!
「我的家鄉有句話,修身持家治國平天下。它的意思中家是最重要的,為了家的安全,必須讓天下也要安全,這就是神選士修習魔法的緣由,也是要為之維護的無上正義,只有天下安寧,家才能得到安寧,如果不能做到天下安寧,但至少要做到家的安寧團結。」井笙將孔老二的話亂解說一通,不過這正契合他心中對當前的形勢的判斷,紗希家族站在復興的十字路口,誰要阻擋,那就毫不猶豫地將它徹底粉碎。
道芬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然後重重地點了下頭:「我明白了老師!我會努力去做的。」
「很好,無論是我還是黑騎士們,將來都是要老去死亡的,紗希家族的未來只能依靠你自己,作為族長和愛蓮的哥哥,這是你責無旁貸的天然責任。」井笙很高興,為了道芬,他傾入了大量的心力,今天總算是看到了曙光,雖然方法很暴戾血腥,但對道芬來說正合適。
「是的,我的責任!」道芬看向周圍的眼神不再有惡狠狠的意味,而是充滿了溫情,這一瞬間,心中暗喜的碧絲儂看到那位依戀她的道芬又回來了。
井笙站起來說:「道芬、林思麗,從明天起學習數學。」
道芬和林思麗站起來,鏗鏘地說:「是,老師!」
井笙笑了笑,還是要輕鬆一點的好,不要老是把氣氛搞得過於凝重了。
「當然,道芬也有教我的,我認為我應該和道芬一起學習鑒賞學,不至於以後有人和我探討的時候,我卻一問三不知,平白地丟了我這個守護的臉。」
道芬臉上露出了驚喜,林思麗卻是臉帶古怪,她的老師求知慾很強,這難道有錯嗎?
碧絲儂掩著嘴嗤嗤直笑,愛蓮也是一臉忍俊不禁。
這算是給道芬一個大大的藉口了,看來大小男人間總是有共同之處,觀摩不同的美麗女人永遠是男人們心中最恆久的夢想,碧絲儂不禁挺了挺她的胸脯,眼睛順便掃向林思麗的衣襟前。
遼闊而廣袤的高原上,四周泛著紅色的光澤,連綿的群山一座接一座,但卻看不到半根樹木,呼嘯的風中夾著紅沙的泥土氣味,在群山頂上不停地激盪,就像刨床一樣來回刮擦山頂,這些山的土壤早就不翼而飛,露出了下面紅色的砂岩,裡面有一些三葉蟲的化石,這些化石證明在很多年前,這些紅色的山峰曾經在海底,但紅色的沉積岩裡似乎沒有肉眼可見的貝殼化石,也沒有看到魚蝦的化石,而三葉蟲的化石就像沙子一樣平常,隨處可見,種類繁多,大到磨盤一般粗壯,小到眼睫毛那樣纖柔。
太陽還沒有跳出地平線,天光微白,西南方的天空中還可以看見明亮的金星。
在山頂背風處,瑟瑟發抖的八個人睡眼朦朧地醒來,然後相互歎息,心情非常地沉重,他們昨晚上曾被嚇得魂不附體。
「怎麼會這樣?蘿藦卡夫人也在那裡啊!怎麼辦啊?我要嚇死了!」多羅是尼古拉斯家的家臣,他現在的心情是又驚又怕,如果蘿藦卡出了意外,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千不該萬不該和夫人分開走,現在不但聯繫不上,他也被堵在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山頂上,多羅簡直苦不堪言。
拉奇法白了多羅一眼說:「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是不是聯絡魔核失靈了?如果想聯絡他們,那就只能繼續向南走。」
聽到拉奇法說還要向南走,塞法嚇了一跳:「還要走啊?我昨晚上差點被追到,我可不敢再走,我認為確實是魔核失靈了。」
諾爾夫鄙視地看著塞法:「塞法你這人怎麼這麼膽小?這可是製作的魔核,看看材質,這是五級魔核啊!怎麼可能會失靈呢。」
塞法不服氣地還嘴:「材質是好材質,話也是這麼說的,但在暴雨天氣裡肯定也會失靈,我知道的。」
洛托·漢芬皺了皺眉,這群人簡直是一群烏合之眾。「別吵了,都好好想一想,是繼續南下還是該怎麼辦?」
「我堅決不走,要去你們去。」塞法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他已經喪失了繼續南行的勇氣。
諾爾夫對著塞法吹鬍子瞪眼:「你怕什麼?不就一頭鳴豬,有什麼好怕的。」
塞法兩手一攤說:「行,諾爾夫你說得輕巧,那你這位木系魔法師去殺死鳴豬,兩隻寶貴的豬牙我就贈送給你,我只要豬蹄子做洗臉盆。」
「你」諾爾夫說不出話來,只有瞪著眼睛生悶氣,鳴豬是什麼東西?它可是八級魔獸,凡人難以抵擋的山神之子。
其他人也你一句我一句說起來,中心問題就是到底往哪裡走?昨天晚上都被凍得夠嗆,許多人甚至以為要死在山上了,還好找到這個避風處,不然夾雜著冰凌的狂風絕對會將他們凍成人形冰棒,幸好天要亮時風就停了,氣溫也快速上升,這一群人才免遭凍死的厄運。
山崗上鬧哄哄的,幾個人吵成一團,兩隻巴掌大的雪蜥從洞中好奇地探出頭,黃紅色的皮膚隱然和土地成為一色,它們好奇地吐著舌頭,是誰這麼大膽?敢在生人勿進的死亡群山裡吵吵嚷嚷,難道真是活膩了嗎?
「荷蘭尼先生,我們該怎麼辦呢?」七個人商量了半晌,完全不得要領,只好問向唯一沒有說話的白衣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