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當真是直指人心，井笙的心底被震動了一下，這個問題是說不清道不明，很多社會學家也困惑於此，但井笙並不想敷衍話務員：「我都喜歡。」他喜歡和漂亮的女人溝通，也喜歡天真無邪的孩子，井笙對女人有一股深沉的情感，來自於先天也來自於他的眼睛，畢竟美是人人都喜歡的，對男人來說，女人就是美的具象。
話務員停頓了一會，繼續發問：「你喜歡和女人交配嗎？」
井笙大怒，這是什麼話，當他是野獸嗎？井笙當然是喜歡女人的，但他並不喜歡種－馬，作為一個人類、作為一個男人那般去熱愛女人和生活，他的xing總是因喜歡而來，很少有男人因為厭惡女人而和女人交往，那會違背男人的天性。
「不！我只和喜歡的女人交配。」話說出口井笙就後悔了，他只有在心裡深深地歎氣，瞧這詞用的，最美妙的人生享受竟然用交配兩個字來描述，話務員小姐真是個禽獸。
「你喜歡她嗎？」井笙快要爆炸了，怎麼又重複開頭的問題了？呃！沒有重複，只是把愛變成喜歡了。
「當然喜歡，我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女人。」算了！這個話務員似乎有些天然呆，井笙在心裡安慰自己，不要和精神病人一般見識。突然間，井笙的自信心又回來了，他的邏輯學知識告訴他，轉機出現了，事情並非像他想像那麼壞。
話務員的問話突然加快：「你喜歡人嗎？」
井笙大為迷惑，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不喜歡人難道去喜歡鬼？或者逼自己去喜歡一朵冒著臭氣的王蓮花？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從種族角度來說，當然應該喜歡人，我沒有理由去厭惡人。」真的算了！不要和精神病人較真，井笙在心裡鼓舞自己，權當是一場夢罷了，快了，夢馬上就要醒了。
話務員接下來的話讓井笙驚得如五雷轟頂。
「你愛的不是人。」
井笙下意識地飛快看了看摩尼雅，五官清秀而端莊、勻稱的四肢齊全、嬌嫩的肌膚如珍珠般粉白，有心跳、呼吸、脈搏，會說話、會呻吟、還會撒嬌纏人，摩尼雅哪裡不像人？難道說的和金髮紅眼有關嗎？
「話務員的指責是因為她是鬼族吧？」井笙並不認可這樣偏狹的概念，他有自己的理念，並頑固地堅守他的信念。
井笙聳聳肩，盡量放低語速，他要照顧到對面是弱智的可能性：「關於人的範疇，確實有很多種定義，但是我堅持認為只要具有人的外觀和人性，那麼他就應該是人。」說到這裡，井笙彷彿有些明悟，確實，很多人從人文概念上來說確實不是人，他們人性殘缺，內心黑暗無比，專以屠殺人類、摧毀人性為樂，如此歸納說來，人類中間確實有人不屬於人類。但這和生物學上的定義有關係嗎？那些屠夫算是人類中的變態狂，甚至算是惡魔重生，但你不能否認他是人，或者曾經是人，因為屠夫也是由母親撫養長大的，他們也可能有花香瀰漫的童年，也可能有激情飛揚的愛情，但人生的創傷和殘缺的人性使他們逐漸變成了魔鬼，變成了人性的對立面，這是無可奈何的悲愴，能夠確定的一點是，魔鬼是被冷漠、瘋狂和仇恨的人性所孕育的，他的存在揭示了人性的另一面，天使和魔鬼的距離永遠是近在咫尺的。
井笙歎了口氣，只有要人存在，這類話題就是永恆的。
「你是完人。」話務員突兀地說了一句恭維話。
這句話讓井笙突然有些欣喜，完人是什麼他完全明白，井笙感到莫名地羞愧，還從沒有人說他是完人，一瞬間井笙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在漫長的世界歷史中，除了一個人之外，無論是祖龍還是痞－子劉邦，或是資本主義大救星羅斯福，沒有任何人敢於認為自己是完人，只有滿嘴謊言的韃酋愛新覺羅·弘歷敢自誇為十全老人，這位將他祖父、父親發明的文－字－獄推向頂峰的野蠻酋長的凱夫拉臉皮連天神也徒呼奈何，所有的人都明白，那不過是一個關於無底限謊言和爆棚的良好感覺下的冷笑話而已，十全十美的人只能在童話書和妖怪哲學書上看到，絕不可能在人世間見到。
「我怎麼可能是完人，這是不可能的，雖然我是一個高尚的人，但同時我也是一個非常謙虛的普通人。」得到了話務員的稱讚，井笙倒是減輕了心中的惡意，但他心裡更加提高了警惕，常言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但不管怎麼說，獲得別人的稱讚總是件賞心悅目的好事，井笙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話務員沒有糾纏在井笙是不是完人上面，她繼續說道：「鑰匙要嗎？」
井笙一頭霧水，莫非想送我這個完人一把鑽石鑰匙？再去開啟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的寶庫？太扯了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再說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我是懂的，雖然本我的井笙很想要，但我不得不拒絕你，抱歉。」井笙高聲地配合他高尚的品德。
「鑰匙要嗎？」話務員重複了一遍，似乎沒有聽懂井笙的話，害得井笙白白慷慨了幾句。
「為什麼給我鑰匙？」井笙有些撓頭，看來用直白一些的語言話務員才能聽懂。
話務員放慢了語氣，她肯定地說：「你是完人。」
聽得井笙心裡一顫，恭維話千萬可別當真了，再說下去又要繞碎嘴圈子了。
「好吧，我同意你的看法，我願意做一個完人。」井笙真是很勞累，心裡累得不得了，他不由得很同情這位話務員，可能在小時候腦袋被門夾過，她說話真是言簡意賅，表達能力非常欠缺。
「鑰匙要嗎？」話務員第三次問向井笙，她的語氣很迷茫，她似乎也在努力理解井笙的話和邏輯，但井笙這個龜兒子就是不直接回答人家，非要加上許多自以為華麗的形容詞或感悟句，讓話務員的耳朵倍感辛苦。
井笙只好投降了，再這麼說下去，他會發瘋的。
「我要鑰匙。」這是他說的最短的句子。
巨眼的瞳孔突然亮了起來，五彩的光，就像輪盤賭那樣旋轉，井笙不敢去看，他怕自己暈倒。
不到十秒鐘，旋轉的光幽然消失，巨眼又恢復了黑色的巨大瞳孔。
「完人要愛人類。」話務員的聲音似乎變得很遙遠，這句話聽得出來她的鄭重其事。
「當然，我一直都是熱愛人類的，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記在心裡。」井笙這會感覺沒那麼勞累了，話務員小姐也許是一個受過創傷的人吧，但她對人類的熱愛肯定是真誠的，井笙不禁為內心曾產生的譏諷而感到自責，無論如何沒有道理去指責一位傷殘的戰鬥英雄，應該抱著十二分的敬意才行，就像紀念張思德燒炭，或是在紅場上參觀列寧的王陵那樣飽含敬意。
井笙抱著深深的歉意，站在那裡沒有動，他在等待一束光或者鑰匙飛過來，然後他想對話務員說聲對不起或是謝謝她的稱讚。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
「你說要給我鑰匙的？」井笙忍不住終於發問了，空曠的石壁上迴盪著他的聲音，但話務員卻沒有回答他。
井笙悚然地發現藍光不知什麼消失了，摩尼雅還在香甜昏睡當中，還有些微微的鼾聲。
「先人的，耍我啊？怎麼不給我鑰匙？」
井笙發現巨大的石眼正在慢慢閉合，他能怎麼樣？去撬開石眼找話務員要鑰匙？
很快，石眼恢復了開始的閉合模樣。
井笙猛地一甩頭，還好，摩尼雅依然抱在他的懷中。「夢醒了嗎？我得找點洗臉水來，真是好奇怪的夢啊！」井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說的話，那絕對不是一個夢，只不過他的潛意思認為應該這麼說。
「我是在掩飾什麼嗎？真是奇怪了。」井笙背起摩尼雅，趕快朝洞外走去，那裡才有溫熱的洗臉水。
摩尼雅在井笙的背上慢慢醒來。「井笙，我怎麼睡著了？呀！這麼快就出洞啊？不看了嗎？」
「不看了，我尿急。」井笙發現他的魔法咒語又可以吟唱了，他只好在內心苦笑，輕易而舉地屏蔽一位魔導士的魔法咒語，使他變成手無寸鐵的白桿井笙不敢多想了，他也不打算向摩尼雅講述，連他自己也沒有明白話務員說的是什麼意思，摩尼雅就更不可能明白了。
走出聖龍門之後，井笙回頭深深地行了個注目禮，轉身和摩尼雅走上了去山谷的路。
又是一段更加漫長的地道，井笙沒有忘記他和摩尼雅在逃難，一路上倒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他有精力來思考怎麼對付利維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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