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笙現在沒有別的擔心,希望不是帶翅膀會噴火的大蜥蜴,那可就無限打臉了。
一千多米長的通道,高約五十米的穹頂,數百石雕獸,構成了聖龍門威嚴而凝重的氣勢。
兩個人邊走邊看,井笙一直仔細地聽摩尼雅的解說。除了十二生肖,其餘的石雕獸完全是井笙那個世界的西方妖怪構成,芬裡爾、革律翁、戈耳工美杜莎、戈蘭德爾、哈耳皮埃等等,兩邊的造像大多是希臘和歐洲神話中的妖怪,全是人為捏造和臆想的奇怪生物,十二生肖中除龍之外的十一生肖,在她們面前卻顯得格格不入,因為十一生肖是現實存在的生物,而妖怪們全是杜撰的。但令井笙迷茫的是,這裡不但有栩栩如生的造像,還有非常生動的描述,明樸真經裡的生動描寫,就像寫書的人看見過這些妖怪似的。
「或許確實有這些妖怪,而過去的世界裡曾經消滅了它們,人類失勢之後,妖怪們又出現了,造成現在人妖共處的世界。但是很奇怪啊!」井笙不是奇怪其它,是這些妖怪大都以違反生物學和物理學定律的方式存在,噴火的狼、三隻眼的貓、能操縱水霧的海妖,姑且不提它們怎麼獲得這種能力,在井笙看來,大多數妖怪的外形和部份能力根本是不必要的,就拿他印象最深刻的巨豬來說,有必要長那麼龐大麼?再說那四隻細細的腿是怎麼支撐住數十噸的身體?並且還能擁有非常詭異的高速度。
「這是個魔法的世界啊!」井笙深深地歎了口氣,人的世界觀一旦形成,想要改變真的是很艱巨,井笙在黑暗森林待了近四年,常常想來如夢魘一般,總希望一覺醒來,還是能回到他正常的世界裡。
井笙站在一尊雕像面前,發出來自內心的微笑,那是一隻獨角獸的造像,像極了小弱的神態。
「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想來是找到他的幸福了,連小金這樣的昆蟲也找到了適合的生活方式。這說明在某種機制的調整下,整個魔法世界是非常和諧和有序的,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和諧、共處,而不是會形成先人的!又想到孤獨神王了。」井笙苦笑了聲,專心致志地聽摩尼雅解說。
一千多米路很快走近了,這是一面屏風似的石牆,上面雕著一隻巨大的眼睛,井笙只能理解為眼睛,上面很平滑,沒有雕琢瞳仁的細節,看起來它就是一隻閉著的眼睛,石眼周圍是數條精緻雕工的蟠龍圍繞著。
井笙走上前,摸住突出的蟠龍雕像:「真是鬼斧神工啊!摩尼雅,你說這裡建造好有多少年了?」
摩尼雅答道:「根據明樸真經的記載,至少有五萬年歷史。」
「五萬年啊!真是神奇,簡直像昨天才雕琢出來的一樣,太不可思議了。」井笙將手放在巨眼上,這裡的雕工反而是最普通的,畢竟眼睛沒有多少細節需要去描繪。
「啊!」摩尼雅驚訝地摀住嘴,她看到了令她驚懼的東西。
井笙也看到了。
巨大的石眼睜開了,井笙可以看到非常清晰的瞳孔,和裡面的漆黑。
「後退!」井笙一把推開摩尼雅,迅速擎出長劍加持上魔法,凝神戒備四周。
摩尼雅也嚇到了,飛快地藏到井笙身後。
「摩尼雅,我想你說錯了一件事。」井笙看著石眼逐漸睜開,石牆上出現淡淡的藍光。
「不是我錯了,是明樸真經的記載錯了。」摩尼雅越來越驚恐,石眼睜開的巨大壓迫感出現在空曠的通道中,井笙可以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和詭異的氣氛。
「摩尼雅,抱緊我!」井笙一把拉近摩尼雅,靠在後背上,砰然打開天毓聖光,兩人被淡黃色的光幕所包圍。
井笙帶著摩尼雅急忙後退,在距離石眼三十米遠的地方站住。他們看著石眼逐漸開全,藍色的光幕亮度也越來越強,它開始往外移動。
井笙繼續後退,他不清楚藍色光幕是不是具有傷害xing,但是遠離它肯定是沒錯的。
但想法不如變化,藍色光幕陡然加速,如光束般迅速掠近井笙和摩尼雅。
井笙慌忙伸直長劍去抵抗,但光幕似若無物,在井笙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它就掠過兩人而去,遠遠停在獨角獸雕像的位置,就像一道格柵,將整條地廳分為內外兩部份,所有彩光飛舞的聖火蟲被驅趕到了光幕之外,石眼前到處是幽藍的光芒飛旋。
正在驚訝這種變化的時候,井笙身上的天毓聖光砰地一聲碎裂了,消散得無影無蹤,但萬幸的是,井笙並沒有像過去那樣受到內傷,僅僅只是天毓聖光碎裂失效了,連帶他所有的預讀咒語也失靈了。
「這是怎麼回事?」井笙極度地驚慌起來,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沒有了魔法?他憑什麼去抵抗暗處的襲擊?
藍色光幕之後的飛舞藍色光瑩很快就圍住井笙和摩尼雅,充滿了整塊地廳。
井笙不敢動了,他的魔法失效了,他不希望石眼把他的任何動作判定為威脅。
「該來的總要來,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我認了。」井笙苦笑一聲,他本以為他很強悍了,魔導士啊!碧絲儂說過,整個世界裡最多只有兩千名高級神選士,而他井笙,空間魔導士就是其中之一的佼佼者,他非常強大,對於人族法師和大部份魔獸來說,他已經強大到可以藐視一切的地步。但現在井笙感到自己很弱小和孤零,就像初生的嬰兒那樣柔弱,寰室中的神靈使者是一例;露娜是一例;利維坦也是一例;現在又是一例,井笙絲毫沒有反制的任何手段,他的自信心遭到了嚴重摧殘。
摩尼雅驚恐地說:「井笙,我害怕」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就往地上倒去,井笙慌忙抓住摩尼雅,她已經暈過去了,井笙慌亂地檢視,還好!呼吸、脈搏、心跳都在,摩尼雅似乎是昏睡過去了,一股強大的威脅感讓井笙怒火飛昇,突然間,他冷靜了下來,井笙強制壓抑著內心翻騰的怒火,他不能讓摩尼雅繼續受到傷害,他必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能讓對方看透他的恐慌和無助。
巨大的石眼還在張開之中,就像朦朧的睡神從遠古醒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的目的是什麼?」井笙抑制不住他的怒氣質問,他很艱難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現在可沒有契機提示他後果是什麼,一切都必須要他臨機面對,井笙就像解除了武裝的士兵,面對敵人的咆哮推進,他在塵土飛揚中肅然靜立。
開全的石眼中起了變化,就像蓮花瓣葉似地,石眼的瞳孔一層層地打開,紅色、黃色、綠色、藍色、紫色
「搞毛啊!裝神弄鬼的。」井笙抱著摩尼雅,臉色冷然地看著石眼表演川劇變臉,他成功地使自己冷靜下來。
巨大石眼的瞳孔終於又翻到了黑色,井笙凝神屏氣,等待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情出現,這種等待是無奈的,以石眼剝奪他天毓聖光的能力,井笙的反擊不會有任何效果,既然無法抵抗,那麼就守住自己的心靈吧。井笙深深地吸一口氣,他什麼也沒有去想,在內心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你愛她嗎?」一陣女人的聲音響起,井笙沒有發慌,他悲哀地知道,他的人生又被窺視了,還是被一個女人所窺視,井笙的心緒感覺有些混亂。
「我想,這是我的私事。」井笙再次深吸一氣,努力壓抑住自己翻滾如海浪的憤怒。
「你愛她嗎?」一成不變的聲音又傳來,井笙算是聽清楚了,酷似冷淡的女話務員聲音。
「我說了,這是我的私事。」井笙冷著臉,耐著性子回答。
「你愛她嗎?」聲音(姑且叫話務員)繼續傳來,沒有語調上的任何變化,就像復讀機一樣,似乎不得到井笙的答案就會一直這樣問下去。
井笙怒了,但他又能找誰發洩?大哥!冷靜才是王道啊!井笙沉聲說道:「我不愛她媽,但我愛身邊的女人。」話裡面充滿了火藥味,井笙不管怎麼說總是一個男人,哪怕是死牢裡面的男人,他也應該維持自己的尊嚴直到最後一刻,否則他寧願立即死去也不會忍受侮辱。
話務員愣了一下,沉吟很久才聽懂井笙話裡的意思。井笙又聽到她問:「你喜歡繁殖後代嗎?」
「我卡!這麼糙的話,不害臊嗎?」井笙心中的怒火瞬間飛得無影無蹤,話務員的直白讓他哭笑不得,不過話務員的意思倒是明白無誤。
「人類不繁殖就會滅亡,所以每個人都會繁殖後代,我也不例外。」這個答案不卑不亢,頗合井笙的本意。
話務員很快就繼續發問:「你喜歡繁殖的過程還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