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民所構成的無神社會中引入公共主義,唯有剝奪所有人的私產和增殖權利才能達成象徵意義上的平等,因為所有人都一無所有了。在共同擁有的理念下,很自然會產生一個權力甚大的中樞機構,我把它稱為議事會,在公共主義的理念下,議事會代表了所有平民的要求並行使裁決的權力,而這個範圍無限的裁決權力會吞噬所有平民的私人權益,甚至包括他們的家庭權利。在猛獸和生存的壓力下,初期的議事會可能來自於選舉,善於說謊和蠱惑的人將獲得議員資格,中後期議員們可能會陷入血腥的暴力爭奪,因為無邊的權力是誘人的,然後議事會的議員在暴力和欺騙的支持下將逐漸轉向獨夫主義和家族世襲,他們的歷史將由一輪接一輪的平民暴動組成,鎮壓到暴動再到鎮壓會是無數輪的循環,每個人都希望獲得無限的裁決權力,並期望以此來主宰他人的生活和生命。所以,無論是議事會內還是整個社會中,總傾向是趨於暴戾的,誰擁有武力誰就會得到崇拜,那麼忠誠肯定不會在公共主義社會裡生根發芽,個人的積極性不會得到彰揚,投機、懶惰和欺騙將佈滿公共主義社會的方方面面,因為不再期待來生,也因為私慾的高企,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將是冷漠的,他們不敬畏神靈當然也沒有道德的約束,整個社會存在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肆無忌憚的享樂,暴力傾軋將成為他們一輪又一輪的歷史。天哪!太可怕了!老師。」說到這裡,林思麗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這樣的社會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
井笙無語地盯著林思麗,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從托馬斯·摩爾一五一六年寫成《關於最完美的國家制度和烏托邦新島的既有益又有趣的全書》到一八四八年卡爾·馬克思出版《**宣言》再到**幻潮全面破滅的二十一世紀,井笙的世界花費了五百年時間才認識清楚這個人類社會的毒瘤,它最完整的蠱惑就是創造「各盡所能,按需分配。」的社會制度,如果人們為此努力就會產生出一個天堂般的烏托邦,人人都可以享受到真正的人間快樂,為此,公共主義要求人們擯棄私產、拋棄異端信仰,全心全意用各種激烈的手段打造人間天堂,包括剪滅人性。在風起雲湧的十九世紀下半葉到二十世紀上半葉,公共主義的思潮迷惑了幾乎所有社會精英,資本張揚的獠牙讓他們害怕了,他們迫切需要一種新理念來緩解各種尖銳的社會衝突並快樂所有人,公共主義由此應運而成為顯學,並成為當時進步、新穎和公正的代名詞,無數人為了實現它付出了鮮血和生命。但實際情況卻恰恰相反,說到公共主義理念的最終目的,它的內容實在是太空泛了,只關注物質多寡的經濟論述也顯得相當粗俗,最終成型的公共主義糅合了伊壁鳩魯派、中世紀基督教、猶太商人的思想精髓,將暴力、狂妄和貪婪、嫉妒融合成為一種全新的哲學理念,它的最終目的專注在物質產出的環節和控制中,而公共主義則給自己制定出了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目標,就如儒家津津樂道的大同社會,也如當時風起雲湧的國家社會主義運動。
到這裡,人們不禁要問,在公共主義社會中人性將置於何地?科學精神將置於何地?各盡所能的定義是什麼?如何來實現各盡所能?什麼叫按需分配?誰來決定按需分配?連馬克思、恩格斯自己也無法回答這些問題,因為他們發明公共主義哲學時,根本就沒有去考慮這些所謂的枝末細節,他們只創造綱領和營造幻境,如果陷入細節爭端的話,公共主義的巨大漏洞就會顯露出來,公共主義哲學就被駁得體無完膚而無疾而終,所以馬恩不敢糾纏在細節問題上,以免被揭破欺騙的本質。
但就在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地方卻埋伏著最重要的核心問題,它決定了公共主義的成敗和歷史地位。
在工商業活動的組織結構中,任何商業計劃的可行性推演以及它的實施方案無疑是最重要的環節,可行性推演關係到總綱領的成功與否,實施方案如同一個看似非常好的工業設計,但沒有相應的加工手段和加工工藝來實現,那麼這個工業設計就是錯誤的,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騙局。例如永動機理論,這個理論可以真實存在,但它卻是永遠無法實現的,要輸出功率它就必然牽涉到動量的耗損或能量的輸入,這是熱力學第一定律所確認的真理,那麼一旦有上述情況出現,永動機理論也就破產了。同樣,公共主義一味強調誘人的前景,但通往這個前景的實際可操作的道路卻沒有,而新開闢一條道路的唯一手段就是剪滅人性和**,這是馬恩非常隱晦地指出過的,但失去人性、失去**的社會真是人類想要的麼?
公共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和大同社會是有相同邪惡本質的不同詮釋,一個是挑唆對現實不滿和對未來抱有憧憬的社會階層發動破壞性暴力;一個發端於民族主義的受害心理而產生的報復性躁狂;一個是為了維護等級社會和既得利益集團而作出的諄諄誘騙,從本質來說它們是一而三、三而一的關係。三者對未來社會的幻想是驚人地相似,都是空泛和華麗地描述「應有盡有」四個字,已經實踐的基本道路都是通過國有化和計劃經濟的方式達成目的,從而誘騙世人為這個虛幻的目標去拋頭顱灑熱血,但最終卻是讓歷史停留並轉進到奴役人性的社會。儒家憧憬和讚譽的三王之治從沒有任何人發現過,也沒有人知道如何去實現,它就像高懸在太空中的星辰,能夠看見卻永遠不可觸及。從本質來說,公共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大同社會是一路貨色,它們都是詐騙犯為了奴役人類而編造出來的空中樓閣。
一九四四年弗裡德裡克·哈耶克在《通往奴役之路》一書中徹底粉碎了**的經濟基石,揭露了**在經濟架構幻想中的巨大欺騙性和自我埋葬性,最後,很多人明白了,**就是一場騙局,一場泯滅人性、反科學精神的新型奴役運動。
真話並不意味著真相。
九十九句真話裡面只夾雜一句最關鍵的假話,代表這一百句話的行動就會朝著相反的目標邁進,這就是陰謀家的最高騙術境界。
井笙面無表情地說:「很好,林思麗你推論得很不錯。伊壁鳩魯派思想衍生出的公共主義確實會是一場大災難,所幸萌神和人性阻止了這場災難的發生。」
道芬、林思麗和井笙相對無言,井笙心裡充滿了憤恨,林思麗則被恐嚇住了。
井笙在心裡悲痛地冷笑:「向萌神祈禱吧。願神靈的光輝永昭地球和人類!願人類始終都有一顆睿智的心來辨別是非,在無所不知的神靈面前,人類應該順應並深刻瞭解自我,而不應該去壓抑和羞辱人性,因為人性是至高神賜予人類的最神聖的財富,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我們有人性。」或許正是公共主義的瘋狂毀滅了曾經的地球也說不定,創世神才會派遣萌神來重新指導地球的履新,井笙覺得有必要記錄下公共主義的巨大欺騙性和反人性本質,以及它曾經犯下的滔天罪行,這是一段未曾深刻反省的瘋狂歷史,或許是所有世界都不能邁過的一段必經之路吧。
「願萌神的仁善撫慰所有惡靈,願世界不再有悲傷和苦楚。」
「願萌神的恩威永駐人間!」所有人一起低聲禱告。
八月十七日,暗黑教成立紀念日。
「罹難日又到了,今年卻是在莽莽大山中度過,真是好想念父親和母親,好想念無霜城呀!」愛蓮抱著膝頭坐在樹枝上,頗有些憂傷地看著遠處的落日。
道芬不知什麼時候從樹下面爬了上來,他手搭涼棚四處張望。
「我似乎看見了天涯神殿,它們淹沒在大片的森林之中。往北八百公里就是走廊堡壘了,不知道普羅根叔叔是不是真的在哪裡?但就是在那裡我認為對現狀並不會有多大改變,畢竟他只有一個人。」道芬的心情頗有點沉重,這幾天他認真思考了許久,他有些不明白,就是找到普羅根叔叔又怎麼樣呢?道芬不認為這位從未謀面的叔叔能夠幫助紗希家族恢復以往的榮光,道芬認為紗希家族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他的老師身上,他對井笙充滿了強大的信心。
「道芬,話不能這麼說呀!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這可是老師說的喲!」愛蓮倒是對這位普羅根叔叔抱著憧憬般的希冀。
道芬聳聳肩說:「老師是這麼說過,他還說過量變到質變必須要有一個閾值,我不認為普羅根叔叔就可以使我們突破這個閾值。」
「老這麼悲觀幹什麼嘛?真是的。老師不是說過嗎?團結我們的朋友,避過敵人才是當前的策略呀!如果我們能夠穿過魔法大陸到達闕山光明教廷,那麼一切都會有圓滿的解決方案。」愛蓮倒是充滿了信心,她相信日皇會公正處理葛洛丹家族對紗希家族的無理攻擊,包括桑德森家族,在萌神的光明教廷裡,一切都會得到合理地解決,這是紗希家族最後的希望了,除非他們想在死亡群山裡度過一輩子。
道芬聳聳肩說:「說是很容易,愛蓮你想沒有想過,要到達闕山是多麼地艱難,七、八千公里路,中間要穿越至少二十個高爵家族的領地,其中有五個公爵家族,葛澤家族、拉森家族、馬維裡安家族、沃爾夫岡家族、諾斯特羅達姆家族,特別是諾斯特羅達姆家族,他可是魔法大陸第二家族,難道其中就沒有希望我們紗希家族倒霉的嗎?我想肯定是有的,所以很艱難。其實要是我來考慮的話,寧願向南穿過精靈大陸再向北,雖然多走很多路,但起碼比較安全,也不用去面對那些家族的可惡嘴臉。」這是道芬琢磨出來的想法,他想和自己的妹妹達成一致,畢竟井笙對地理不是很熟悉。
道芬的想法倒有些道理,不過愛蓮覺得考慮這些問題還為時尚早,總要先找到普羅根叔叔再說吧。
「好了,道芬,這些問題不是我們考慮的呀!老師會為我們安排妥當的。我們現在去幫老師做準備吧,明天我們就要進入天涯神殿遺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