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笙看著朝他飛奔而來的騎士,他好笑又氣憤,不說速度能不能快過剛獸,但騎士絕對不能將危險引往這邊,他隱約知道維迪這個少主和塔亞在這些人心目中的重要性,這樣做,不是救人而是拖人墊背。
井笙甚至看見了騎士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順風獵動的發須甚至讓他偉岸備至,剛獸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追擊,最多四十秒,最少三十秒,剛獸的大腳將會把騎士踩成肉餅。
「他肯定是判錯了方向。」井笙只能夠斷定這點。
井笙轉過頭,後面遠遠的維迪已經坐了起來,葛澤少主勉力用雙手支撐在地上,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山坡方向,他的眼神茫然若失,相信他已經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但他還是那麼呆滯地坐在那裡,維迪僅僅只是一名中級陰陽師,在龐大的剛獸前,符咒師是無能為力的。
「需要幫助他們一下嗎?呃,應該是需要幫助我自己嗎?這個愚蠢的騎士。」井笙苦笑一聲,取下牛角弓,將一支獾牙箭搭上弓弦。他有些猶豫,僅僅他自己的話,躲過剛獸的攻擊很容易,畢竟剛獸沒有鎖定他。井笙不知道救他們有什麼好處,甚至可能會帶來一些不知道的麻煩,井笙已經打定了主意要俘獲維迪和塔亞,當然,對待俘虜的形式可以商量,但在井笙心裡,塔亞·葛澤百分百是他的俘虜,或者也包括維迪·葛澤。
井笙不想救騎士,他並不想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行俠仗義,但除了他,眼下並沒有其他人能夠拯救騎士,從井笙心裡來說,這個責任似乎天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對此他很不舒服,沒有人能強迫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形勢逼迫也不行。但話說回來井笙畢竟是人類,同類被戳,其景也哀。他不想袖手旁觀,也不想面對因此帶來的變數。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井笙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以他的方式盡力拯救騎士的性命,但把最終結局交給老天爺來抉擇,或者是這個世界的萌神吧。
「以月神的名義,泰坦附身。以月神的名義,讓神聖的利箭穿透惡魔的心臟。」非常順利,力神術和弓術飛快地加持到獾牙箭上,堅硬的獾牙上射出凌厲的藍光,那吞吐不定的光芒似乎要擇人而噬。
在兩百米開外,踩著沉重腳步的剛獸突然停止了狂奔,它支著頭顱警覺地四處張望,它感受到強大魔法的鎖定掃瞄,這恐怕是它不能硬抗的。
但在它眼皮下飛奔的騎士讓它怒火中燒,這種憤懣的情緒壓倒了剛獸的警醒,略一猶豫,剛獸繼續踏著大步,向騎士踩去,但它一隻手很謹慎地遮掩著上腹部。
拉森肯已經逃無可逃,他沒有想到剛獸是如此的神速,視覺是如此的敏銳,絕望已經緊緊抓住了他的心,但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盡力向前飛奔。
「它為什麼會遮住腹部?」井笙敏銳地注意到這個事實,他沒有拉開手中的牛筋弓弦,有些問題他要好好想想。
「如果」井笙的眼神突然恍惚起來,但他的頭腦從來沒有這樣清晰過。
在井笙的眼中,正在奔跑的剛獸發生了變化,井笙的視線瞬間穿透了剛獸的全身被甲,許多紅線在剛獸身上顯現出來,按圖索驥,井笙發現剛獸的血液動力來自於劍突下,並而不是通常意義的左胸,劍突部位是三塊甲板的接縫處,那下面就是剛獸毫無遮擋的巨大心臟。
「生物的弱點就在於它需要氧氣。」井笙一瞬間佈置好了戰術。
「以月神的名義,貫穿宇宙的奧義正在墜落,永恆之光無處不在。」吟唱連弓祈咒語的同時,井笙再在弓弦上加上兩支獾牙箭。
剛獸的奔跑非常迅速,就在井笙吟唱咒語之間,剛獸已經迫近了逃命的騎士。
拉森肯感受著後面越來越近的粗大鼻息,心中一片冰涼,前方的黑暗森林似乎沒有盡頭。
兩道藍芒從拉森肯頭頂電閃而過,緊接著是一道顏色黯淡的藍光。拉森肯大駭,他沒有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在這裡,突然他想到了他自己一個錯誤,一個足以斷送西大陸葛澤家的嚴重錯誤。
「該死的,我怎麼向這邊逃竄?我是不是瘋了?」明白了嚴峻情況之後的拉森肯不再奔跑,他一個急轉,將身子對準來路,他不準備逃跑了。
不到三十米,眼前的情況令拉森肯感到震撼。
一道藍芒準確地擊中剛獸的手臂,一大半箭羽穿透了手臂表面的金黃色甲板,瞬間而至的第二道藍芒順著中空的箭桿,直接轟擊在第一道藍芒旺盛燃燒的獾牙上,巨大的錘擊力使獾牙箭頭穿透了剛獸手臂另一側的堅硬甲板,它的下面就是剛獸的胸膛。
空氣中巨大的嘯叫讓拉森肯心神若喪,他的雙眼、雙耳陡然迸出了鮮血,三道箭芒對附近空氣施加了無比強大的壓力,在箭支的軌跡上,無數圈激波猛然向外膨脹。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中,沒有給剛獸絲毫的反應機會,因為箭支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音波前進的速度,只有強大的鎖定才能使剛獸有所警覺,當它發現犀利箭支瞄準的目標時,卻是為時已晚。
大有大的強悍,小有小的犀利。
決定世界的因素總是因為能掌控更小。
第三隻黯淡的藍芒悄無聲息地擊中第二隻獾牙,然後猛烈撞擊到第一支獾牙箭頭。
像侵徹進牛油的鋼針那麼容易,燃燒著藍色火焰的獾牙箭頭猛地穿透骨板間的皮毛,然後再穿過下面的巨大心臟,死死地釘在脊柱的椎骨之上,柔軟的心臟承受不住獾牙的高速穿透,「砰!」地一聲炸開。
剛獸低下頭,它難以置信地看著手臂,在橈、尺骨的縫隙間穿出一支慘白的箭桿,它卻有兩個箭頭。
目光再向下,一股鮮血猛烈噴射而出
三十米遠處的拉森肯看著一蓬紅雨向他噴射而來,他沒有躲避,因為他知道這是剛獸的臨終哀鳴,不管怎麼樣,黃金戰士拉森肯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釘在這裡,不會再後退哪怕半步。
被獾牙箭粉碎了心臟的剛獸猛然摔倒,巨大的慣性讓它撞斷了許多百年古樹,直到五米粗的柏樹狠狠地攔住它。
拉森肯伸出一隻手,擋住朝臉上亂飛的枝葉,死裡逃生的感覺非常地好!他轉過頭,看向箭支飛來的方向。
「你很幸運!朋友。」井笙朝拉森肯揮了一下牛角弓,他可不想成為驚弓之鳥的無意識目標,所以他遠遠地就和拉森肯打招呼。
拉森肯先是被井笙的話嚇了一跳,然後才反應過來,是後面這位騎士的利箭救了他的命。「非常感謝您的搭救,我叫拉森肯,我怎麼來報答您的救命之恩呢?」拉森肯從內心感謝使自己獲得新生的騎士,但他的目光稍微一停留,就看向了井笙的後方,他發現了坐在地上的維迪少主,這一刻他臉上的冷汗不由得多流了幾分,他自責自己真是非常地愚蠢,還好這位騎士神奇地殺死了剛獸,否則的話拉森肯會成為葛澤家的千古罪人。
井笙沒有接拉森肯的話,「你的人受了點輕傷,不過他現在沒事了。」
「少主,您沒事吧?」拉森肯趕緊小跑幾步,直到他確定維迪確實是輕傷。
維迪已經醒了,他的臉色很白,搖搖頭說:「應該感謝的是這位無私而勇敢的騎士,他拯救了我們所有的人。」維迪抬起頭,非常感激地說:「謝謝您,葛澤家感謝您,勇敢的騎士,我想您應該得到應有的獎勵。」
井笙搖搖頭說:「不用,我已經收到了支付的報酬。」井笙跨前幾步,摸出豬牙刀琬出剛獸的眼睛,摘下裡面的晶狀體,大約橘子大小一片,這可是好東西,它能夠製造大量的氧氣,在密閉的隧道和水下非常有用,現在井笙有兩對剛獸晶狀體了,這對晶狀體他還需要進行防腐處理才能使用,井笙用刀子剝開剛獸的頭皮,找到顱縫使勁地撬。
維迪和拉森肯靜靜地看著井笙,這人身上已經被鮮血糊滿了,他們知道他在找剛獸的魔核。
井笙終於掏了出來,讓他大失所望的是,這枚魔核雖然比較大,但卻和血豹的魔核是一樣的淡藍顏色,和巨豬的深藍色魔核完全不同。
「我卡!虧了!」
井笙轉過頭看向這邊兩人。
維迪和拉森肯心中突然掠過一陣不安,要什麼樣的報酬才能等同於葛澤家少主的性命?他當然知道不是這只剛獸的眼睛作為報酬。
拉森肯猶豫了一瞬,問道:「騎士,請問我可以知道您開始說的報酬嗎?」他心裡一陣陣發緊。
井笙放棄了把維迪作為俘虜的想法,他並不需要一個受傷的男俘虜,他說道:「我應承了我的俘虜的請求來救你們,對我來說,我講究的是對等施與,你們不欠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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