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恩讚歎德謨克利特為「百科全書式人物」,他們對伊壁鳩魯派的享樂主義哲學推崇備至,當然,馬、恩選擇性地拋棄了德謨克里特的社會契約說和德謨克利特、伊壁鳩魯提出道德的本質是令所有人幸福,且實現手段是和平的引導而不是暴力的規整。他們刻意地歪曲了德謨克里特對享樂主義的定義,並將它擴充為社會主義的定義。管中窺豹與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實際上是一回事,陰謀家只需要裁剪名人名言就可以達到他們的陰險目的。
可以肯定地說,沒有德謨克利特的思想彙集就沒有後世席捲全球的**運動,對於井笙那個年代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成年人來說,那是一段終生難忘、刻骨銘心的記憶,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口真切地感受到了**狂潮的威力。
歷史的玩笑是苦澀而血腥無比,單純的美好願望決不能推導出美好的結果,事實和願望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往往正好相反。「**的幽靈正在歐洲上空徘徊」這句話無比真切地描述了一些事實,因為它存在了數千年,你也可以理解為曾經籠罩在世界人民頭頂的幽靈。
人類必然要承擔自己所有正確和錯誤的結果。只是可惜的是,人是最善於忘記的動物,包括選擇性地忘記過去,或者稱為歷史也可。黑格爾也曾說過:「人類從歷史中所得到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不記取歷史教訓。」這無疑是令人悲傷的。
井笙垂頭喪氣地說:「我相信每個人對世界的理解都是不一樣的,在盲人的眼裡,世界就是黑色天鵝絨後面的抑揚頓挫;對於牯牛來說,它無法理解色彩的含義。所以我們每個人在正確的同時也是錯誤的,判斷結論的正誤只能依靠嚴謹的參照系和大量經驗所產生的詳盡規則,更重要的是與目的的嵌合性,正如海德堡測不准原理一樣,理解世界的結論在任何時候都是包含有局限性和不精確性,絕沒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標準,所以,撇開基礎條件談論某個認識是正確還是錯誤是很可笑的事情,社會學領域不存在絕對正確和錯誤的事物。」內心悵然的井笙轉移了話題,懷疑被人監視的感覺很不舒服,不管這個世界的萌神是不是無所不知,總之,他都要小心謹慎。
林思麗吁了一口氣,她感覺到了井笙的忌憚,心中有些失落,但不管怎麼樣,威達德先生都算是一位優秀的教師,他的頭腦中有無數沒有聽說過的新東西,茨奇王國真是一個謎樣的世界。
井笙的話貌似有些道理,愛蓮和道芬兩人聽得完全是一頭霧水,林思麗和碧絲儂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大家都明白這個話題的敏感性,一時間大家都悶著頭趕路,反而沒有人說話了。
「咳!家主的話很深奧啊!不過我覺得很有道理。」碧絲儂小聲地在後面說話。
愛蓮轉過頭,背後是漆黑的,除了搖曳的火把光線,甚至連人影也看不清楚。
碧絲儂的聲音大了一些,她似乎搞懂了一些問題,大聲地讚歎起來:「家主您真是很淵博,說出的話太富有哲理了,我聽過伯頓紅衣大主教的布道,他說哲學實際就是指導人如何去理解宇宙,如果人理解了宇宙,那麼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次神。」井笙的話讓碧絲儂聽得雲裡霧裡,但又讓她肅然起敬,隨即她真誠地恭維她的家主,井笙在她心中的形象這一刻變成了哲學大師。
「次神?」井笙頓時覺得慘白無語,這或許就是身處不同規則內所推導出的完全相反結果,所以規則很重要,它是任何認識和評判的依據。
「弗萊茨山神語錄裡面也有類似的詞語,關於參照系和測量的問題,威達德先生怎麼看待宇宙和人類之間的關係呢?是否人類也屬於宇宙的一部份?或者人類是宇宙中的驕傲呢?」林思麗盯著井笙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說。
愛蓮搖搖頭說:「我從葛堡的窗戶裡幾乎每天都可以看見星空,要是真能把星星摘下來裝飾在屋裡的話,不知道有多漂亮呀!我真希望萌神能聽見我的心聲。」
道芬朝著他的妹妹鄙視地大笑:「愛蓮,等你再長大一點就懂了,再說萌神可不屑理會你這樣的無聊請求,如果愛蓮的虔誠超過祖先亞歷克斯,我相信那時候萌神就會對你降下垂憐,這之前愛蓮恐怕需要跟著老師好好學習。」道芬說得一本正經,但他也只比雙胞胎妹妹大十分鐘。
井笙只能在心裡怪笑,他覺得深入研究唯物主義和科學精神會直接把他繞暈了,這種風險不能去冒。放下吧,那不是他應該關注的,享受眼前的幸福不是很好嗎?
一般來說,女人觸及到哲學問題本能地就會發怵,這間接證明女人更習慣依靠經驗來取捨行為,對於邏輯學而言,很少有女人能夠進入大師化境,但在美化和享受生活上,每個女人則當之無愧是大師級別,男人則差之甚遠,正是有了女人這種直覺和本能,這個世界才會這麼多姿多彩;讓人目不暇接;讓人留戀不捨。
對於那個世界提倡的男女平等,在井笙看來是走火入魔了,在社會學領域凡是追求絕對的概念,比如真善美;比如假醜惡;比如真理,那麼!井笙已經形成了這樣的認識理念,或者稱之為世界觀也可,社會學裡只能有相對正確而不可能有絕對真理。雖然各種哲學書上充斥著這樣那樣的絕對觀念,但井笙從來不相信在社會學領域存在絕對的事物,作為社會的細胞-人,他的需求是千變萬化和匪夷所思的,從而使社會呈現出千姿百態,不可能出現一種滿足任何人**的哲學,如果有的話,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哲學,絕對是妖言惑眾,所有的宗教屬於這一類,也不可能強調一群人去征服另外一群人,這是惡意的挑唆,旨在人類內部引發滅絕性的爭鬥。
無限推崇天堂陽光的人內心充滿的絕對是黑暗的私慾,追求眾生絕對平等的人心裡想的一定是對所有人的生殺予奪。對於那種總是要求犧牲現在以換取明日的幸福,則更是不靠譜的彌天欺騙。但偏偏有許多熱血膨脹的孩子願意相信,但最終卻發現這是一場催人淚下的慘劇。舊的被粉碎了,卻發現新的比舊的還不如,這是多麼令人涕下的悲哀。回顧以往,所有為之奮鬥的昂揚激情;所有為之做出的無畏犧牲;所有為之激情澎湃的夢想,最後卻變得一錢不值,成了掛在嘴角邊的冷笑。
以歷史觀家國之興亡,以人性觀社會之繁衰,任何妄圖改造和泯滅人性的行為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失敗,在摧殘人性的戰鬥中沒有任何人和任何哲學能夠取得最終勝利。井笙低頭瞟了一眼懷抱中的林思麗,她倒算是一個另類,雖然有些懵懂,但她有瞭解並鑽研哲學的興趣,對一個女孩來說委實不容易了,井笙心裡實際上是很高興的,好為人師這個成語適用於所有人類社會的所有人。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談話,井笙則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幾句。慢慢地,他幾乎認為他瞭解了這個魔法世界的社會架構,但他內心非常明白,這只不過是和幾個涉世未深的人的談論,要融入這個世界他所接觸的人還遠遠不夠,以後的道路還很漫長。
井笙在心裡發誓,他再也不會回到過去那種小心翼翼和平庸不堪的生活中去,新的世界給了他夢想中的選擇,他必須緊緊抓住。
「威達德先生,沒路了呀!」愛蓮抓緊井笙的肩頭,示意給走神的井笙。
前面是一堵灰色的石壁,除了頂上的一個拳頭大的小洞,再沒有任何路可走,空氣順暢地消失在小洞中,那裡通往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雖然早有這種心理準備,但事實擺在面前還是令井笙感到喪氣甚至是憤怒,他估計一行五人至少奔走了一個多小時,大概十多公里,現在回頭恐怕晚了,葛洛丹的法師隊伍多半已經進了創世神殿的外廳,現在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女人們的目光都盯著井笙,她們倒是願意無限相信他。
井笙的腦袋冒出了濛濛細汗,作為一個成年男人,他必須承擔起他的責任,但目下怎麼才能脫困?
「大家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茨奇王國有句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呃!柳暗花明又一村。」井笙不想顯露出他的慌張,他需要鼓足大家的勇氣,但他在心中焦躁地念叨天無絕人之路等等。就目前來說,井笙是整支隊伍的主心骨,絕不可有半點猶豫神色,甚至連一點點不自信也會摧毀這只隊伍,井笙非常堅信這點,正是這種對信心的認識,使他在黑暗森林裡度過了漫長的三年而沒有精神崩潰。
愛蓮小姐似乎並不擔心前面有沒有路,她愉快地跳下井笙的背部,甩手頓足舒緩僵硬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