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誰叫爺是好人。」井笙結束了腦袋中的痛苦辯論,決定去提醒他們,走哪裡安頓他不做任何建議,除非他們願意相信井笙。
躡手躡腳靠近八號站後,井笙才發現離這裡不遠處的叢林裡搭建了幾個低矮的油布帳篷,他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真是無知者無畏,敢在魔獸成群的海邊森林建營帳,真是有「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大無畏氣質,井笙拜了再拜,不過轉頭一想,說不定別人高手雲集,正盼望著和魔獸們殺個五百回合,再挑燈夜戰來個溫酒斬水妖,那井笙真是替古人擔憂了。
「嗨!野人先生您好呀!」井笙正在樹底下膜拜,沒成想頭頂有人說話,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想起來奇怪到底在那裡。
「野你先人,丟你老貓,老子是坐辦公室的。哦對不起!非常抱歉,小朋友你也好!」醒悟過來的井笙趕忙道歉,他不應該說粗口,尤其是面對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小女孩拎著裙子從繩梯上面爬下來,她站在井笙面前,好奇地打量他,一點害怕的意思也沒有。
身高一米八多,黑灰相間的頭毛,輪廓清晰但無法辨認顏色的臉,身上裹著獸皮,腳上穿著獸皮鞋,骨骼清奇,肌肉強勁,身背一張角弓,大約二十個箭頭的箭袋,腰間是一根籐編繩子和斜掛著一把似乎是手弩的東西。
井笙也在打量她。
十二歲,最多十三歲的白種女孩,個子不高,標準的盎格魯撒克遜外貌,超巨大的眼睛卻是深金色,穿著一身洛可可形制的宮廷子爵裙裝,拎著黃金黃銅首飾箱,白淨的額頭上有個山字形的紅色印記,邊上像羽毛一樣的襯圖是紫色。
「魔法師?」井笙有些吃驚。
「您好!我是愛蓮·紗希,無霜公爵莫哈多·紗希的女兒,感謝您的恭維,我只是名一級火系法師,還沒有成為真正的魔法師,認識您很高興呀!」大眼睛的小女孩放下箱子,拈著裙角向井笙行屈膝禮。
真是一個優雅的小貴族,聲音溫柔而嗲氣,似乎是特意帶著一點婉轉音,讓人聽了心裡歡愉般地發顫,但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井笙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他在腦袋裡飛快地編造謊言。
「您也好!我是井笙·威達德,來自茨奇王國,五級戰士,能夠認識紗希小姐真是我的榮幸!」井笙鄭重地左手撫胸,微微一頓頭,心裡卻樂開了花,爺現學現賣也不錯嘛。他本來想說笙·井,但這個名字已經研究過了,諧音大大的不好,姓名都是單音節也不太合適,至於吻手禮那些東西還是免了吧,要小心防範異界的烈性細菌。
「威達德騎士請不用客氣,您稱呼我為愛蓮就可以了,請問威達德騎士對這裡很熟悉嗎?」愛蓮晶瑩閃閃的大眼睛盯著井笙,讓人難以拒絕她的詢問。
井笙猛烈地抓了抓後腦勺,騎士風度蕩然無存。「我想,我也是因為海難才來到這裡,你們有多少人在這裡?需要我幫助你們嗎?」雖然很不情願,但井笙還是說出了口,面對一個小女孩心理壓力還不是太重。
愛蓮驚喜得跳了起來,老師和他的禿頭朋友爭吵了半天正是為此事,趕忙大聲呼叫:「米特拉斯老師!米特拉斯老師!」
井笙本來想立即摀住她的嘴,這樣的風雨天氣大喊大叫會給人帶來極其不好的聯想,但看她喊得這麼興致勃勃,井笙也只好抱著胳膊等待他的老師出現。
最近的一頂帳篷飛快地被掀開,一人奔向樹下,碩大的冰球劈劈啪啪開始凝結。
米特拉斯焦急地喊叫:「愛蓮臥倒!」
只聽到這麼一聲,看到正在凝結的冰球,井笙的臉一下子僵了,那種攻擊前的氣勢是如此之盛,井笙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他條件反射般一個地滾,流暢的翻滾過程中抽出獾牙箭,搭在牛角弓上,飛快完成弓術咒語吟唱,拉開弓弦到滿月,然後單膝跪在地上,魔力加持的箭頭藍焰頻頻暴吐
他相信這一箭足可以把冰系魔法師送回快樂老家,對方的吟唱還沒有最後完成,他很慶幸比對方快。
「不要呀!」愛蓮大驚,非常機敏地跳到兩人中間,舉起雙手擋住了攻擊的路徑,她相信處於臨界狀態的兩個人不會傷害她,然後,愛蓮的行為拯救了她的老師。
井笙戛然停止了後續動作,這一箭完全可以洞穿小女孩,然後再殺死冰系魔法師。但他不願意射殺愛蓮,凡是殺小孩的人一定會被鞭屍至地獄,然後再鞭到三頭犬那裡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他穩住弓程飛快後退,邊退邊低聲吟唱禁魔**,他認出這個魔法師就是昨天傍晚襲擊他的冰系魔法師,如果他敢追過來,井笙絕對會給他一個觸及靈魂的教訓,被禁魔的魔法師連一頭豬都不如,雖然他自己也是名空間魔法師,但他非常認同這句話。
「威達德先生,請不要走呀!請您留下來好嗎?」愛蓮焦急萬分,她心裡也有些責怪米特拉斯老師,不問青紅皂白頂著個冰球跑出來,任誰也認為他有敵意,法師之間就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時間對於法師來說和生命同等重要。
米特拉斯終於搞清楚了狀況,尷尬地結束了攻擊魔法。
井笙還在快速後退,他要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至少兩百米,當然是越遠越好,這樣對方攻擊過來的魔法就有個時間差,他也能從容應對。
米特拉斯大聲叫道:「朋友,對不起!非常抱歉,請過來說話好嗎?」在魔獸成群的邙山大陸居然還有人類生活,並且還是一名神選士,米特拉斯確實很驚詫,他為自己的魯莽行為感到有些羞愧,但他忘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樹屋是誰的?樹下的防獸陷阱又是誰佈置的?
井笙一口氣退了一百多米遠,他趴在山包後面,仔細打量樹屋下。「開始不是要死要活的?怎麼現在友好了?嗯,是不是說明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井笙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要評估自己的安全等級,絕不是對面兩句善意的話就可以打消。
魔力的光焰確實已經消失,連帳篷裡跑出來的人也沒有發動魔法的跡象,應該可以信任了吧?
數了數從帳篷跑出來的人,井笙的汗毛都快豎起來。「先人的,萬一是敵人,爺我不掛都是重傷了。」對方至少有六個成年人,不知道裡面有多少會魔法的,井笙越想越怕。在黑暗森林裡面生存了足足三年,井笙他只能憑借自己的判斷來確定是否安全,沒有人會左右他的意志,每個人對別人的生命安危都沒有任何決定權。
井笙掏出一塊魔核,在上面錄下自己的疑問,這是一個魔法應用的小竅門,在魔核上留下不長的一段錄音,就可以成為留聲魔法石。
取下牙箭頭,將魔核穿在鐵木上,井笙再次拉開牛角弓,他不習慣在森林裡面大聲說話,那會招來嚴重禍事,這些人太嫩了。
嗖!一聲尖嘯,井笙將木箭射了過去。
聽到箭枝破空的聲音,米特拉斯稍微有些驚異,不過之後馬上放心了,這只箭沒有注入魔力,上面也沒有箭頭。愣神之後的米特拉斯憑空抓住木箭,果不其然,上面是一顆三級魔核。真是奢侈,米特拉斯來不及感歎,他按住上面閃爍光點的地方。
「你們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另外,第一,不要大聲說話,第二,立即離開海邊森林,不要問為什麼,自己看。」三個問題兩個提醒。
米特拉斯還沒有見過這樣和他說話的人,實在有些囂張,不過山野之人嘛,只能無奈地原諒。
「皮埃爾,你去海邊看看,速去速回。」米特拉斯倒是有些不相信,他並沒有看見強大的沙蟹殺死比尼,也不瞭解這種凶殘的魔獸,主要是米特拉斯不相信沙蟹會進入森林之中來,魔獸都有自己的固定覓食地盤,不可能大範圍地跑來跑去,這個騎士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一路奔跑過去,觀察海邊的皮埃爾面無人色地跑了回來,他回來的速度明顯快過去海邊的速度。
「米特拉斯米特拉斯老師,無數的魔獸天啦!海邊有數千的魔獸,全部朝這邊過來了。」皮埃爾全身的血液估計都離開了皮膚下,整個人蒼白得可怕。
米特拉斯一驚,連忙問:「是什麼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