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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知道你一年前退了學,加入了現在的演藝公司,你一個人生活,像我一樣跟父母完全不來往。也許我比你幸運,因為我至少還有曾經母親對我那麼零星一點的愛,你什麼都沒有,但是這並不是你放棄自己的理由。沒有人能拿自己的前途跟命運賭氣。」
她緩緩說道,直視著那一雙與自己有些相似的,冷淡的,明亮的大眼睛:「當全世界都放棄你的時候,唯獨你自己不能,你不能放棄你自己。」
擲地有聲的話語,彷彿是說給這個素未蒙面的弟弟聽,又彷彿是心底埋藏已久,不停跟自己重複的箴言。
已經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黑暗的毫無生氣的家裡展開潔白的畫布,然後用筆描繪出另外一個絢爛之極的世界。
上帝不會拿走你的全部的,總會留下些什麼,點亮你的生命。她就留下了那些,當做生活下去的唯一信仰。
「我喜歡舞台。只有在舞台上,我才有活著的意義,才有人為我尖叫,被我的一舉一動牽繞。即使是虛假的感情,只要在那一瞬間能讓我感覺被愛就好。」
天賜渾身一怔,精巧的金色燙花白色瓷杯在纖細的手指間猛烈地晃動了一下,略帶暖橘色的紅茶險些灑落在一塵不染的桌面上。
許天慕就坐在她面前,抿唇微笑,17歲的容顏年輕蒼白,明眸笑的彎彎的,只有眼裡的冰冷透露出了他骨子裡的疏離。
「怎樣都不行嗎?……怎樣都不能,讓你過正常孩子的生活嗎……」她放下茶,雙手輕輕附住臉。低下了頭,聲音顫慄。
她的腦海裡忽然閃現許多片段。
來見他之前,她看了許多他的演出。有live的,也有精修的mv,還有歌迷的dv片段。這裡面的天慕,有著那些讓歌迷們神魂顛倒的魔力,好像世界的存亡也是在他的彈指間灰飛煙滅。他微微的一個笑容,一個詭異的眼神,就能讓千萬人為之瘋狂。
他不停的在舞台上歌唱,塗著黑色指甲油的蒼白的手指緊緊握住麥克風,聲音似水余霧,無法捉摸,卻又異常通透,高音的時候像是要撕裂蒼穹。黑色眼線下那雙漠然的眼,帶著妖嬈的霧氣。
14歲出道,15歲,16歲,17歲。
他是樂壇的神話,天賦稟然,好像是為了成為巨星而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而他的人生背景,居然是一片空白。
沒有一家雜誌報社,卦網站能夠挖掘出有關天慕的任何家世情況,他也從來不上訪談節目,不接受採訪。
謎一樣的少年,有著更加強烈,更加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