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鞝……」 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夢。
夢中,她拖著行李離開家,踩著一地的碎玻璃,不知道是摔壞了什麼而留下的殘骸。
他斜倚在門口,修長的指尖夾著氤氳著的煙,忽明忽暗,他看向她,笑起來有一點大叔式的痞氣:」你想好要走了嗎?」」嗯…」她答,語氣輕描淡寫,」現在天天一回家就吵,互摔東西,聽著很煩。」
他銜著煙,大而有力的手忽然拍上她的腦袋,輕輕地揉亂她柔軟的長髮。
她的臉一紅,侷促地抬起頭來,卻對上一雙淺棕色異常溫柔寵護的眼睛:」天賜,別勉強自己,太壓抑感情不會讓你感覺好受的。」
她長時間地盯著這雙眼,有種要被它所噬沒的錯覺,那麼溫軟卻那麼值得依靠的眼神,像是在一步一步地引誘你走進他的世界一樣。她看著他,忽然就撲簌簌地掉下眼淚,一串一串,順著蒼白的臉頰沿著下巴滴落。她的眼睛透亮,悲傷,像顆水晶那樣通透。」離鞝,我好難過,為什麼他們不要我。為什麼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卻不愛我,為什麼他們不肯放手而要無休無止地爭吵。我很難過,我從來不曾麻煩過他們,是不是我離開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樣無足輕重,是不是我是不是活著一點也不重要,離鞝,告訴我……」
他只是輕輕擁住她顫抖的身子,用他大人一樣的方式安撫她。」笨蛋,怎麼會。你怎麼會不重要。」」不會有人在乎……」」笨蛋,我在乎。」
懷裡的小女孩似乎哭得更凶了,比起平日裡的淡漠冷洌,現在的天賜似乎更像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哭得驚天動地,把他名貴的襯衫給弄的一塌糊塗。」離鞝,你不會像他們一樣不要我,對不對。〞即使明知對方只是一個幾個月前剛認識的陌生人,她還是無法阻止對他深刻的依賴,她最討厭這樣沒出息的自己,卻又一次一次地打破自己的底線。於是,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個被看穿了的孩子。」不會,我一直在。」
他的身上有好聞的煙草味,和瑰麗迷惑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讓她跳動不安的心漸漸平靜。
你答應過的不離開,去了哪裡?
那個晚上我拉住你的手,卻追不上你離開的腳步,你要怎樣一次又一次捏碎我給你的希望和信任,決絕地從我的生活中全身而退。
離鞝,我好恨你。
離鞝,不要走。
是夢,還是回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