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轉眼到了冬天,大雪冰封大地。
江都宮中,人影攢動,宮女們端著盛著熱水的盆子,在皇后娘娘的房間裡不停地進出,房間裡傳來一個女子艱難吃力的喊叫,隨著一聲嬰孩的啼哭,宮中的宮女無不歡呼,紛紛奔走相告,「生了生了,是個小公主……」
長孫貝兒躺在鳳床上,滿頭是汗,有氣無力地看著環兒將剛剛出生的嬰孩包裹起來,送到床頭,讓她和尚未開眼的小嬰兒躺在一塊。
「恭喜貝兒姐姐,是個女兒。」
長孫貝兒虛弱地笑了,眼中洋溢著幸福,親吻了小嬰兒的頭一下,喃喃道:「甄郎一直都想要個女兒呢。」
「你的男人也真是的,自己的娘子都生了,他還在外面忙得昏天黑地,連自己娘子生產的時候都不能趕回來,真是太可惡!虧你還有這麼好的脾氣,褚登善要是敢這麼對姑奶奶我,我早休了他了!」
杏兒怒氣沖沖地說,門口響起甄命苦氣喘吁吁的聲音,「我怎麼老是聽見你在背後說我壞話,能不能說點好話,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個正兒八經的江淮王,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接著,甄命苦那帶著風雪僕僕的身影,從門外竄了進來,接下身上的披風和盔甲,迫不及待衝到長孫貝兒的床前,蹲下身子,臉跟她們母女持平,一臉激動地看著她們,手足無措,想要抱抱,卻又怕自己身上的冷風冰雪會讓她們受到風寒,只好不停地說:「寶貝兒,小寶貝,你們辛苦了,辛苦了……」
長孫貝兒甜甜地笑了。
杏兒在一旁說:「小傢伙有什麼辛苦的,成天就知道在媽媽肚子裡亂蹦,一點也不知道媽媽懷胎十月的辛苦。」
甄命苦忍不住說:「你又沒生過,你怎麼知道?」
「你再說一遍!」
眼看杏兒急眼,環兒急忙在一旁拉了拉她,朝她使著眼色,示意讓甄命苦和長孫貝兒獨處一會,杏兒這才低喝了一聲「遲點再找你算賬」,兩人一起悄悄出了門,掩上房門。
沒有了杏兒呱噪,房間裡這才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壁爐中的火炭燒得嗶啵作響的聲音。
「甄郎,這麼晚了,你就不用趕回來了,雪下得這麼大,天又這麼黑,有杏兒和環兒她們在,我也不會有什麼事。」
「杏兒說得對,你在這裡孤軍奮戰,我這個做相公的,怎麼能不在身邊,對不起,我來晚了。」
長孫貝兒虛弱地笑著,搖了搖頭,「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身為江淮王,肩負江淮百姓的福祉,我也幫不上忙,哪會怪你呢……」
「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寵著我了,什麼事都為我著想,為我開脫,杏兒聽見,不知道又要給我什麼莫須有的罪名。」
長孫貝兒咯咯嬌笑,問:「甄郎,你說給我們的女兒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甄命苦想了想,說:「就叫甄鵝好不好?」
長孫貝兒喃喃道:「甄鵝?張姐姐的名嗎?也好,呵呵,只是聽起來有點像真餓啊,將來可別變成吃貨才好,長成個大胖妞。」
甄命苦討好說:「那哪能呢,有其母必有其女,將來一定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我都不知道天底下有哪個男人配得上她,她出嫁那一天,我一定哭慘了。」
長孫貝兒笑得合不攏嘴:「人都還沒斷奶呢,就想著她出嫁的事了,瞎操心……」
這時,小嬰兒也許是聽見了媽媽的笑聲,突然大聲哭了起來,聲音洪亮。
長孫貝兒急忙哄起來,可惜怎麼哄都哄不住。
甄命苦問:「是不是肚子餓了?」
見長孫貝兒遲遲沒有動作,忍不住問:「怎麼了?不會是相公在這裡不好意思吧?你的身子相公幾乎每天都看,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出來娘子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有什麼好害羞的?」
長孫貝兒大羞,嗔道:「才不是這樣的……甄郎,你、你能幫我一件事嗎?」
「為娘子服務是為夫的榮幸啊,你說,什麼事?相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杏兒說,她說……」
「說什麼?」
「一開始通ru會有點痛,乳腺沒吸開,小寶寶沒有那麼大的氣力,可能要有大人幫忙……」
甄命苦心中一蕩,看著她紅潤的俏臉,忍不住調笑說:「你知道為夫一定是非常樂意幫忙的。」
長孫貝兒嗔道:「你可以不要笑成這個樣子嗎?你讓人家感覺很奇怪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又不是沒吸過。」
「但是這次是不一樣的啊,你認真點。」
甄命苦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像是要上戰場血戰的將軍,走上前,輕輕解開她胸口的衣扣,露出一顆雪白饅頭一般發脹的豐滿胸脯。
他愣了一愣,歎道:「寶寶會吃撐的,千萬不能讓她吃太飽,剩飯剩菜交給為夫幫忙解決就行。」
長孫貝兒羞紅了臉,輕啐了一口:「你再說這種話我趕你出去啦!」
甄命苦這停止了調笑,伸出手,在臉盆的熱水裡泡熱,洗乾淨然後擦乾,很認真地幫她揉開了,長孫貝兒開始有些眉頭緊皺,似乎有些疼痛,後見他湊過大嘴含住,發出一聲輕吟,抓著他的頭髮,喘息道:「討厭,不是這樣啊,要吸的啊!」
甄命苦舌尖在飛快地挑動,嘟囔說:「讓為夫找找感覺。」
長孫貝兒噗嗤一笑,被他含著她的敏感處,溫柔地又揉又吸,心中生出異樣的感覺,她哪會不知道,他是怕弄疼了她,所以都是輕輕地在周圍挑逗,不時地吮上一吮,循序漸進,殊不知這只會讓她感到更難受,他這個se中惡魔想要的時候,可以叫她用手或是用口,甚至用胸部給他幫忙,可她身為女人,想要的時候,卻不能放縱自己,這種感覺,他又怎麼能體會。
他不是不知道她一向很敏感。
甄命苦折騰了好一會,小嬰兒終於吃上了她的第一次晚餐,長孫貝兒看著懷裡的甄鵝吮得香甜,模樣可愛,忍不住笑了,「還真是餓了呢。」
回頭白了一眼旁邊一臉羨慕地看著那嬰兒,正在那裡吞嚥著口水的甄命苦,紅著臉咬唇道:「你很餓嗎?」
「看著她吃,我也覺得有些餓了。」
「旁邊還有雞湯,你吃了吧。」
……
甄命苦這幾天一直在歷陽城指揮城防的修築,得到長孫貝兒臨產的消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已經一天沒吃東西,把長孫貝兒吃剩下的雞湯連鍋端了,吃得嘖嘖讚歎。
長孫貝兒默默地看著他吃,看他身上的衣服好像已經幾天都沒換了,有些髒,有些破損,哪裡有一點江淮王的樣子,身為江淮軍的王,卻依然這麼忙碌操勞,只有她明白為什麼他以前會這麼討厭人人都艷羨的位置,還勸楊侗退位讓賢,做個快活的逍遙王,對很多人來說,身居要位是獲得榮華富貴,尊崇榮耀的代名詞,但對他來說,卻意味著責任和負擔,他對這些並沒有多少留戀,因為他不需要從這個位置上獲得什麼滿足。
對女人,他不貪心,對權力,他沒野心,對金錢,他更是沒有渴望,該有的他都有了,他不是不知足的那種人。
他就想做一個普通人,他想要做好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能給她們母女倆帶來幸福的好相公好父親。
但他卻不得不坐在這個炙手可熱的位置上,而且既然坐了這個位置,他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對這個位置負責,這絕對不是什麼輕鬆快樂的差使。
作為妻子,她從來沒有要求他要為她們母女創造什麼優渥的生活條件,她最大的想法,就是想讓他多花點時間陪陪她們母女而已,但她也知道,這些都只是奢望,她輕輕地問了一句:「過不久就要出征打仗了嗎?」
甄命苦點了點頭,邊吃邊說:「李唐軍已經收拾了內亂,緩過勁來,正在調兵遣將,將矛頭對準了江淮。」
長孫貝兒神色有些憂鬱,她最怕的就是如今的李唐軍太過強大,江淮軍雖然在他這一年的經營下,稍微恢復了元氣,但打仗畢竟是兩虎相鬥的事,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她最害怕的是他為了給張氏報仇,失去理智,又像以前那樣,跟人勾心鬥角,發生什麼意外,遍體鱗傷,甚至有性命之憂。
甄命苦看了她一眼,將最後一口雞湯喝下,放下了鍋,笑著安慰說:「別擔心,為夫現在是江淮王,不是以前那個處處受人制肘的臣子,江淮軍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在防守不是進攻,所以這幾年都不會主動出擊,為的是讓百姓休養生息,否則也不會讓人全力加固城防。」
長孫貝兒看著他,輕聲說:「我知道相公是個要麼不幹,要幹就幹得最好的那種人,我卻幫不了你什麼忙……」
「誰說你幫不了什麼忙?沒有你這些年幫我縫製的這些衣服鞋襪,我連門都出不了,現在還給我甄家生下這麼個粉嘟嘟白嫩嫩的可愛寶寶,你在我心裡,是甄家最大的功臣,是我最堅實的後盾,是我至高無上的領導,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心臟,我只是一個殼子,我的堅強,只為了你的柔軟而存在,沒有你,我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變成一個無心的人,所以永遠不要說你幫不了什麼忙,你跟我是血肉相連的共同體,沒有你的存在,我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