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城北正在興建的右屯衛將軍府門口響起了一陣高聲吆喝。
「賣馬!賣馬了!突厥汗血寶馬,低價三千兩,價高者得!」
洛陽城北正在興建的右屯衛大將軍門口,一名年輕人牽著一匹渾身烏黑的駿馬走在路上,一邊大聲高喊叫賣。
馬兒神駿,沒一會便引來不少圍觀的人,指著年輕人身邊的駿馬指指點點。
普通一匹馬最多一百兩銀子就能買到,若不是神駒,誰敢賣三千兩銀子,更何況,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就算是聞名天下的突厥汗血寶馬,基本沒什麼人真正見過,更別說認得出來。
「汗血寶馬?就憑他?」
「真有汗血寶馬的人,也不至於要靠賣馬求財了,誰信啊。」
周圍的人紛紛起哄,表示不信。
年輕人像是被冒犯了,據理力爭,並將馬身上摸了一下,將血淋淋般的手掌在眾人面前展示,「看到沒有,這就是馬汗,像血一樣鮮紅。」
「是知道是真是假,倒點雞血上去,也能把普通馬當成汗血寶馬賣,突厥人的國寶,連皇上都未必能弄到,你誰什麼人,哪來的汗血寶馬,乘早收聲,免得惹來官司。」
正吵吵鬧鬧間,將軍府的大門打開,幾名管家模樣的人從門裡出來,吆喝道:「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敢在這裡大聲喧嘩!」
見主人家出來干涉,人群一哄而散,年輕人這才收了聲,準備牽馬走人,嘴裡嘟囔著:「一群不識貨的傻子,敢說我的馬是假的,看看這肥膘,看看這馬蹄,看看這肥屁股,拍上去聽響都覺得是一種享受,若不是走投無路,別說三千兩,三萬兩都不賣!假汗血寶馬,你假一匹給我看看!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從突厥小可汗的手中搶來的,幾乎把命都給搭上了……」
「兀那馬販子,你的馬牽來我看看!」
「你買得起嗎!看什麼看,真他娘的晦氣,光看不買惹人煩,看一次一百兩,看不起滾蛋!」
將軍府的那些管事們無不失笑,「原來是個愣漢,知道這裡是二賢莊嗎?我們莊主一向是愛馬之人,莊中駿馬無數,你的馬若真是好馬,我們莊主可是右翎衛大將軍,說不定還真能買你的馬,不過若是假的,你的馬可就不但要被沒收充公,還要打你幾十大板轟出去。」
……
「門外何事喧嘩?」
「稟大將軍,有人門外叫賣馬匹,說是汗血寶馬,賣三千兩銀子,引了一大群人在圍觀,陳管家已經出去驅趕了。」
「汗血寶馬?」
單雄信停下手中的馬刷,起了一絲興趣,他是個愛馬之人,以前在滎陽的二賢莊中的馬廄裡有數十匹駿馬,無一不是千里良駒,每天無事時,他就會到馬廄裡,幫這些嗎梳理毛髮,餵食草料,如今在洛陽站穩了腳步,馬廄裡卻只有幾匹從其他人手中巧取豪奪得來的駿馬,他閱馬無數,但傳說中的汗血寶馬,他還從來沒有見過。
「帶他和他的馬入莊來讓我見見。」
……
馬被牽了進來,單雄信一眼就被眼前神駿不凡的汗血寶馬給迷住了,馬輕輕一聲鼻哼,就引起渾身烏黑發亮的肥膘一陣顫動,充滿了力與美的生命活力。
單雄信一眼就生出要將這馬據為己有的念頭,別說三千兩,一萬兩他也在所不惜。
他抬頭朝馬主人望去,覺得有些眼熟,先是愣了一愣,失聲叫道:「秦兄弟?」
賣馬的年輕人本有些躲閃,見已被對方認出,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笑了一笑:「單莊主,好久不見了。」
單雄信哈哈大笑,快步走上前來,一把握住秦叔寶問道:「秦兄弟,你如何到了洛陽,怎麼也不來找我?」
「路過此地,落魄如此,不敢驚擾單莊主,若知道這裡是單莊主府邸,小弟是萬萬不敢來的。」
「我聽說你入了洛陽的左翎衛軍,為何落魄如此?」
秦叔寶尷尬一笑:「身為降將,不受重用,遭人白眼,與其受這窩囊氣,倒不如乘早離去。我已經辭去職務,準備離開洛陽,前往長安碰碰運氣,奈何手中拮据,也不忍讓馬兒跟著我吃苦受累,只好幫他找戶好人家。」
單雄信一聽,哪還不明白,這人就跟馬一樣,就算是良駒,遇不上賞識的伯樂,也只能淪落與驢騾為伍。
他是知道秦叔寶才能的,心中動了一念,說:「馬我買下了,來人,給我取一百兩黃金過來。」
秦叔寶感激道:「如此多謝莊主,若是莊主的話,我就放心了,對了,它名叫黑流星。」
一錠百兩黃金取了來,秦瓊將它揣入懷裡,依依不捨地看了黑流星一眼,轉身就走。
剛走到門口,單雄信突然叫住了他:「秦兄弟,與其到長安碰那渺無希望的運氣,倒不如入我的右屯衛軍,我推薦你為右屯衛將軍。」
秦叔寶眼中閃過一絲暗喜,表面卻不露聲色,背對著對方說:「莊主的好意小弟心領了,與其在一個不賞識自己的主上手底下效力,受窩囊氣,倒不如歸隱山林,自耕自種,更愜意快活。」
單雄信依舊不死心,「秦兄弟一身本領,歸隱山林豈不是可惜,你放心,只要你效力本莊,單某絕不虧待了你。」
秦瓊這才回過頭:「不會讓我看管倉庫器械,打掃馬廄之類的吧?」
單雄信大笑。
就這樣,秦叔寶住進了單雄信新建不久的二賢莊中,成了二賢莊一名門客。
……
剛建不久的二賢莊遠遠不及滎陽的規模,秦叔寶在莊中的行動並沒有受到限制。
在莊中住了幾日,每天都在其他門客面前抱怨無所事事,不受重視,看不慣莊中門客就一頓痛打,憑他的身手,想要故意找事,很少有人是他的對手,幾日下來,就惹得那些門客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躲得遠遠的,關於他的一些閒言閒語通過門客的口傳到了單雄信的耳中。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單雄信將他叫到了一處書房,關起門來,單獨談話。
「秦兄弟,在莊中住得如何?」
秦叔寶抱怨道:「沒勁,手腳閒得發慌,就像找個人練練拳腳,可惜莊中沒幾個經打的。」
單雄信哈哈大笑,秦叔寶在瓦崗寨只是十幾個當家中地位最低的一個,年紀也是最輕,但血氣方剛,平時沒事就喜歡找其他當家過過招。
他低聲問:「想不想找件刺激的事做做?」
秦叔寶在房中瀏覽著收藏架上的那些瓷器玉器,漫不經心地說:「想啊,做夢都想,可惜碰上的都是一些孬種,過不了我三招。」
「我倒知道個高手,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挑戰一下?如果能抓住或者幹掉他,不但能讓直接當上右屯衛將軍,說不定還有大量封賞。」
秦叔寶轉過身,一臉興奮:「誰?」
「甄命苦。」
秦叔寶愣了一愣,問:「就是那個讓我們瓦崗四分五裂的暗衛大將軍?上次在瓦崗寨挑了三個當家,只恨我當初不在莊中,否則,哼!」
「現在你想會會他也不遲,要知道,鄭王下了格殺令,誰若能取下他人頭,便是大功一件。」
「他不久前不是已經不知所蹤了嗎?他狡猾得像個狐狸,到**他去?」
單雄信胸有成竹地一笑:「不用我們去找,他自己會送上門來。」
「這怎麼可能,聽說他連暗衛軍都給解散了,三千暗衛軍全都不知所蹤。」
單雄信一臉神秘:「我手裡有個他不能捨棄的女人。」
「莫非外面的傳言是真的,他的妻子真的被鄭王抓住了?」
單雄信不置可否,笑了一笑:「再過幾日,就是將他妻子行刑之日,到時候他一定會出現,我們只需要守株待兔。」
秦叔寶迫不及待地問:「他妻子關在什麼地方?」
「秦兄弟,看樣子你很想要跟甄命苦較量一下啊。」
秦叔寶心中一凜,裝著漫不經心地說:「甄命苦害我們瓦崗寨四分五裂,害我不得不四處流竄,落魄到要把愛馬賣掉的地步,不將他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單莊主,你只要將這事交給我,我一定讓他有來無回。」
「有秦兄弟相助,此事已無懸念。」
單雄信將他帶到了莊中北面的一座假山後面,一棵大樹後面,有一個隱秘至極的地牢入口。
單雄信並沒有帶他進去,只是指了指入口處。
「那甄命苦的娘子就關押在這裡,周圍有一千右屯衛軍的jing衛日夜看守,哪怕是一直蒼蠅,也休想進去。」
………………
秦叔寶暗中將莊中的地圖默記在心裡,離開將軍府後,憑記憶將府中的地形格局畫成簡易地圖,將這個消息暗中傳遞給這幾天一直在酒館中等候消息的暗衛軍哨探,並提議當晚就行動,暗中潛入救人,他覺得這比在行刑當天在天羅地網的佈置下救人要容易得多。
只是他很快收到了甄命苦兩個字的回訊,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