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命苦頭也不抬,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抹了清涼的創傷膏,伸進了她的長裙裡。
「這裡受傷可不是小事,萬一發炎,吃苦的可是你,你既然已經嫁給我了,我也不能說不滿意要退貨,我還沒說退貨呢,你就要尋死,我真要退貨,估計你們家裡人非一把火燒了我將軍府不可,所以就算是不滿意,也不能隨意對待,以後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要記得跟我說,我這人有時會做出一些粗心魯莽的事,你要是不喜歡,千萬別忍著,要對我說出來,是打是罵,都被藏著掖著,你既然已經是我的女人,我就有義務愛惜你,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在洛陽也算是有名號的……」
長孫貝兒身子輕輕地顫抖著,手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試圖阻止他的動作,人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當然知道他是什麼名號,什麼癡情相公,婦女之友,婦科聖手……
好不容易適應了他的手輕撫的電流,紅著臉低罵了一句;「臭流氓……」
「這怎麼能是流氓呢,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男人。」
「你不是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嗎?」
「哦,對了,都已經嫁入我甄家的門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叫長孫貝兒,你記住了。」
「貝兒?寶貝兒?名字倒是挺上口的。」
長孫貝兒有些不太適應他的這轉變,本以為他會是個很有原則的男人,就算不義正言辭,最起碼也會跟她保持在一個陌生的距離,沒想到他卻表現得這樣若無其事。
她愣愣地看著他的一隻壞手假公濟私地在她裙內塗抹了個遍之後,總算停止了作惡,從她長裙中抽出來,見她抱上床,蓋上被子。
「你再睡一會,我讓下人給你準備餐點送上來,我一會要進宮接鵝鵝,你睡醒沒事的話,就去樓下拆禮物吧,那些都是你的新婚大禮,夠你拆幾天的,免得你胡思亂想,又做出什麼頭撞柱子的蠢事來,明天一起去拜見岳丈大人,之前對他那麼無禮,應該登門謝罪的。」
他的話依舊冰冷無情,讓她有一種他在履行義務的感覺,奇怪的是,她卻生不起他的氣來,轉過身去,背對著他,不再說話。
甄命苦見識過她剛才的剛烈,不敢離開,轉身走到桌子旁坐下,吃心,陷入思索中。
回想起昨天迎娶張氏的情景,從皇宮中到龍門鎮,並沒有掉包的間隙,也就是說,在宮中的時候,這個長孫貝兒就已經替換了張氏,而能夠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這個偷龍轉鳳計,除了有張氏的參與,楊侗和福臨也一定從中出力不少。
他又想到了昨天迎親時杏兒和環兒兩人古怪,一幅五女聯合起來欺騙他的畫面呈現在眼前。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一點被欺騙後的氣憤,反而隱約覺得張氏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從在滎陽被她勾引成為她的秘密情郎之後,他的節操已經所剩無幾了。
二妻與三妻,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節操賣開了,也就變得稀疏平常。
他站起身來,正要出門進宮找張氏,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幾聲敲門的聲音。
一名丫鬟輕聲說:「甄將軍,門外包府的包三爺有急事求見。」
「包齊家?他來幹嘛?」
甄命苦想起昨天晚上送禮的人中,並沒有看見有包家的名單,正奇怪暗衛府與包家的交情,不至於連派個人到賀一下都沒有。
「莫非是補禮來了?遲來總比不來好。」
……
包齊家一臉焦急地在暗衛府的接待大廳中來回踱著步,見甄命苦踏進門,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甄將軍,你總算來了,求你救救我爹,救救包家,救救五糧王……」
甄命苦眉頭一皺,「包三爺,發生什麼事了?你慢慢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盡力斡旋。」
包齊家聲淚俱下:「我爹被王世充的人抓了,五糧王被查封,官府說一旦查實我爹的罪名,包家的人全都要擔罪。」
甄命苦卻聽得一頭霧水,全然不知包興隆犯了何事。
要知道包興隆是洛陽首富,五糧王更是洛陽糧食供應的支柱,就算是皇上要動包興隆,也得三思而行。
一問才知道原來幾天前包家的兩名大掌櫃相繼離世,包興隆一病不起,包齊家又剛剛接手包家的事業不久,尚未全然瞭解業務,包興隆病中將五糧王的事務交給了另外一名掌櫃。
結果就在昨天,五糧王新入了江南一批大米,賣出去之後,數百人吃了暴斃身亡,官府迅速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了五糧王,查封了五糧王的所有糧倉。
「這一切都是陰謀!都是王世充的陰謀!他要吞了我們包家的五糧王,甄將軍,洛陽城中,也就你能幫我們包家了,求求你救救我們包家,大恩大德,包家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包齊家聲淚俱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包三爺不必如此,快快請起,包老爺的事,我一定盡力幫忙!」
甄命苦急忙扶起他來,看著快六十的包三爺,這個曾經叱吒洛陽花街柳巷的肥羊包三爺,如今已經鬢髮斑白,這幾年收斂了心思,一心經營包家的產業,雖說年事已高,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學得包興隆經營之道的皮毛,但為人處事,卻得到了包興隆的真傳。
包齊家聞言激動地一抹淚,「有甄將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甄將軍,麻煩你盡快把我爹從牢裡弄出來,他年事已高,又染了病,我怕他熬不住牢獄之苦……」
「三爺請放心,我這就前往宮中,與皇泰主稟明,求皇上通融,三爺這就請回,切莫輕舉妄動,店舖停止一切經營,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再開店經營。」
包齊家連連道謝,答應著,轉身匆匆離去。
甄命苦回到房間,見長孫貝兒已經睡著,擔心她醒來又胡思亂想,給她留了張紙條,又吩咐下人熬點湯粥,待她醒來食用,這才騎了馬,往洛陽宮趕去……
……
「包老爺子,你就認了吧,這事是王大人親自過問的,你若是不招供,我們不能放你出去,說吧,是不是你利慾熏心,進貨的時候故意低價買了有問題的大米?趕緊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洛陽的大牢裡,兩個獄卒正苦心勸著包興隆招供。
年屆八十的包興隆此時躺在牢房的潮濕草堆上,神情疲憊,咳嗽不停,眼神卻依舊沉穩鎮定。
「老朽經營一輩子的糧店,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想要誣陷老朽,勸你們早死了這條心。」
「老骨頭,你這又是何必,雖然你是洛陽首富,可在牢裡,你跟其他的乞丐沒什麼不同,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是王大人派來的,沒有我們的同意,誰也別想靠近這牢房半步,就算你財可通天,可王大人要收拾你,朝中也沒有人敢幫你說話,你要不招,這條老命死在這裡也是白搭,何必再堅持呢,王大人說了,只要你招了,供出你的同夥,王大人可放你一家老小性命,否則,充軍發配是輕的,重則抄家問斬!」
包興隆眼中閃過一絲疑色,沉默了片刻,問:「王大人想要我招供哪些同夥?」
兩名獄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急忙說:「比如暗衛大將軍甄命苦,右翎衛大將軍羅士信,是不是他們想要勒索錢銀,跟你勾結起來供應軍中劣質糧草?」
包興隆不答反問:「你們主事的在哪,就算要招,老朽也是跟說得上話的招,老朽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引老朽入局,除非見到王大人的人,否則別想讓老朽開口。」
兩名獄卒對望了一眼,「等著!」
說著,轉身出了牢房,不一會,一名衣著光鮮的年輕公子哥走了進來,搖著折扇,走到包興隆面前,笑道:「包掌櫃的,這裡吃住得可還好?」
包興隆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你。」
………………
「啟稟皇上,包興隆這廝,為富不仁,家纏萬貫卻不知自愛,做出這種蠢事來,這一個個奏折,一個個被隱瞞的罪行,若不是這次的事情被暴露出來,這五糧王不知道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罪惡被遮蓋。」
「不錯,皇上,此人富可敵國,財能通天,朝中大臣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受過他的賄賂,五糧王能有今天的規模,少不了有人暗中支持。」
「這次死了一百多人,如果不嚴懲,不知道下次要死多少人。」
洛陽宮的御書房中,楊侗正翻閱著堆在書桌上的厚厚奏章,其中大部分都是朝中大臣上書稟奏這次糧食中毒死人事件,要他嚴懲責任人的奏章。
待眾大臣一一發表完議論,一直未說話的王世充回頭看著一旁的甄命苦,語帶戲謔地說:「甄將軍新婚燕爾,卻忍心扔下嬌妻,匆匆趕來,可見對此事很是關切,不知你對此事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