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唱著生日歌,端著一盤剛出爐的生日蛋糕,朝老爺般坐在飯桌旁的甄命苦走來。
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各式菜餚,雖稱不上是滿漢全席,卻也有二十幾樣,葷素齊全。
「相公,今天是你三十歲的生日,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一年更比一年好。」
張氏說著祝詞,甄命苦笑得合不攏嘴,臉上洋溢著幸福,看著張氏被燭光照得如花般嬌艷的美顏,突然有種有妻如此,今生何求的感歎。
通吃由始至終跟在張氏的身後,眼睛卻盯著桌上的菜餚,大吞口水。
凌霜坐在一旁,臉上帶著不屑和冷淡,做生日什麼的,在她看來,無非就是找個理由吃喝而已,純屬浪費。
可當她看見通吃坐下後大口大口狼吞虎嚥時,登時收回了鋪張浪費這個想法,有這個吃貨在家裡,只要是吃的,估計都不會剩下。
「好吃,好吃……」通吃一邊吃一邊嘟囔。
甄命苦給她碗裡夾了快紅燒鯉魚肉,「霜兒,回來還沒吃晚飯吧?也吃點吧,這是鵝鵝的拿手好菜,你嘗嘗。」
他知道凌霜一向心氣高,跟張氏又這麼不對付,若不是他夾給她,估計就算餓肚子,也不會動筷的。
凌霜低聲說了聲「謝謝」,嘗了幾樣,沒想到一吃便停不下口了,也不用甄命苦再夾給她,自己拿筷各樣品嚐著,臉上那不願承認卻不由自主地表現出來的驚訝神情別提有多動人。
張氏出奇的沒有表示出任何不樂意,舉杯笑道:「相公,我不能喝酒,就用茶代酒,替遠在洛陽的貝兒妹妹敬你一杯……」
甄命苦第一次見兩女沒有再鬥,大鬆了一口氣,樂呵呵地端起酒杯,一口悶下,跟張氏說著笑著,氣氛從未有過的融洽。
吃喝正歡,門外傳來下人的通傳:「老爺,夫人,門外程咬金將軍求見。」
甄命苦大喜,放下碗筷,「來得正好,快請他進來。」
……
程咬金進來了,甄命苦請他入座,沒等他說話,先跟他喝了幾杯,今天生日,張氏批准他多喝幾杯。
程咬金臉上已沒有因出賣過甄命苦而來的愧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解脫和放鬆,跟他喝了幾杯後,也不多圈子,開門見山地說:「李密讓我來取你人頭。」
席間登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通吃一個人砸吧砸吧的嚼骨頭聲音。
張氏緊張地緊緊抓住甄命苦的手。
甄命苦跟程咬金對峙著,兩人相視許久,甄命苦突然笑了起來,說:「我的兩位娘子肯定不答應。」
程咬金微微一愣,回頭疑惑著看了凌霜一眼,他不明白甄命苦什麼時候跟凌霜成親了,也沒多問,繼續說:「我今天來是跟你告別的,後天我就要離開瓦崗。」
甄命苦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李密讓他來取他性命,他若是真的要動手,也不會登門拜會了。
對這個相識多年的憨厚耿直漢子,儘管當初因為他差點死在了翟讓等人的手裡,可他對他沒有半點戒心,他雖然想讓程咬金加入暗衛軍,可他一定會顧慮跟瓦崗軍多年的情義,不可能對瓦崗軍反戈相向。
兩人又悶了一杯,甄命苦這才問:「若不在瓦崗軍,你準備上哪?」
程咬金笑了笑:「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天下有你甄命苦的暗衛軍攪和,我看別人也沒多少指望了,實在不行,我就回洛陽打鐵去,照你教我的鎢合金煉製秘方,就算不能富甲一方,混個溫飽總沒問題,就是可惜了這一身力氣。」
甄命苦歎了一口氣說:「樹欲靜而風不止,你雖然不願再效力於他,他卻怕你知道太多瓦崗軍的秘密,萬一投了別人,對瓦崗軍是一大禍患,恐怕不會就此放過你。」
程咬金笑了笑說:「他要真的這麼絕情絕義,我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甄兄弟,這一杯酒,就當是我給你和張老闆娘賠罪了,張老闆娘,往日是我程咬金對不起甄兄弟,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做對不起兄弟的事,還請張老闆娘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次。」
張氏聽到此時,對他哪還有半點芥蒂,急忙舉杯,說:「柱子哥,張鵝祝你一路順風。」
「請!」
……
吃飽喝足,甄命苦送程咬金出了府門。
程咬金將他拉到門口,低聲說:「甄兄弟,臨走之前,我有句話一直想要跟你說,只是找不到機會。」
「請說。」
「小心凌霜,我看她沒那麼簡單,齊人之福不是那麼好享的。」
甄命苦笑了,點頭答應著,心裡卻頗不以為然,凌霜是他的娘子,她再狡猾,難道還能害自己的相公不成。
程咬金見他不放在心上,也無謂多作小人,跟他告了辭,上馬離去……
甄命苦目送他離開,轉身回了屋裡,飯桌上的飯菜早已經被通吃一股腦裝進通吃肚子裡,張氏正在桌子旁收拾碗筷,凌霜已不在房間裡。
走到張氏身邊,「鵝鵝,我的禮物呢?」
張氏放下手中的碗筷,回頭愕然道:「什麼禮物?」
「生日禮物啊。」
張氏不解道:「不是給你做蛋糕和滿漢全席了嗎?」
「不夠。」
「那怎麼辦,我沒有準備其他的了。」
「誰說沒有的?」
甄命苦嘴角浮起她熟悉的壞笑,「你不就是最好的禮物嗎?為夫現在就要拆開。」
說著,將她抱了起來,轉身朝門口走去,張氏羞紅了俏臉,擰住他耳朵,嗔道:「碗筷還沒收拾啊……」
甄命苦回頭朝通吃喝道:「吃貨,你吃最多,負責洗碗!」
沒等通吃回答,他已抱著笑個不停的張氏出了大廳,朝她的臥房走去。
凌霜已經默認了張氏的存在,他也不必再當這偷偷摸摸的情夫了。
……
滎陽城西外的一條林蔭小道上,程咬金帶著上百名親信,騎著快馬飛快地奔馳著……
突然,一陣箭雨從樹林的樹梢如雨般飛落,朝他和他座下的馬射來。
他身邊的親信紛紛被射倒下馬。
虧得他身經百戰,緊急中勒住韁繩,馬蹄高高揚起,箭雨全都射在了馬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