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睡了兩天兩夜。
這兩天裡,甄命苦一直守在她身邊,不敢離開半步,幸好有長孫貝兒每天都會送來一些飯菜,他不至於餓肚子。
張氏的燒已經退去,腿上的傷口也沒有再流血,可能是麻醉藥效力實在太過猛烈,張氏的體質又偏虛弱,所以這才一睡睡了兩天兩夜。
今天是張氏沉睡的第三天。
清晨的陽光透過天窗,照進長孫衣飾店的倉庫,照在張氏的身上,她那一雙纖細潔白的手正環抱著他的腰,頭枕在他的背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摟著他睡得正香。
甄命苦早已經醒過來,卻一動不敢動,他昨夜守在張氏的身邊,不知不覺地坐在她身邊睡了過去,醒過來時張氏就這樣熊抱著他。
她柔軟而豐滿的胸脯印在他的背後,隨著她的呼吸起伏壓迫在背上,這種熟悉的感覺他是第二次感受到了。
動人的壓迫力簡直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轟亂了他的心率。
從她呼吸的頻率看來,她已經脫離了危險。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這奇怪的姿勢。
半個時辰後,他的雙腿已經麻痺得沒有任何知覺,張氏才緩緩轉醒,放開了他的腰身,身後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等完全安靜下來,甄命苦才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張氏背對著他側臥著,眼睛緊閉,臉上浮現出淡淡一絲動人紅潤。
他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體溫,雖然還有些低燒,卻已經沒有大礙。
「看來已經沒事了,我去準備一下,在這裡呆太久了,鹽幫的人遲早會找上門來,我們一會就離開這裡。」
張氏睜開眼看著他,小聲說:「我餓了。」
這時,長孫貝兒從屋外走進來,手裡端著一盤熱騰騰的湯麵,見張氏醒來,臉露喜色,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說了好多話,張氏餓了三天,身子極度虛弱,長孫貝兒將手裡的面餵她吃了,甄命苦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長孫貝兒見張氏每吃一口都要偷偷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湊到她耳邊悄悄說著什麼,張氏的俏臉上漸漸地紅到了耳根處。
甄命苦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只是這兩個絕色美人兒咬著耳朵竊竊私語,實在是賞心悅目,至於她們談的是什麼內容,已經不重要。
喂張氏吃完東西,長孫貝兒又出門端了一盆熱水進來,讓他轉過身迴避,在他和她們之間隔起了一道布簾。
大概弄了有半個時辰,布簾再次拉開,裝扮一新的張氏從裡間走出來。
甄命苦幾乎認不出眼前的人就是剛才那一臉憔悴,無精打采的張氏。
此時的她梳洗一新,頭髮挽起了如雲髮髻,臉上打了淡淡的紅胭脂,衣服也換成了跟長孫貝兒差不多的粉色毛皮長袍,頭上帶了一頂厚厚的雪裘皮貌,脖子上圍著高高的茸毛衣領。
衣服是用厚厚的裘皮衣料製成的,裡子是厚厚的茸毛,外面用花紋布跟裘皮繡在一起,貼身暖和卻並不顯臃腫,將張氏那姣好動人的身材襯托得如同維納斯般玲瓏浮凸。
平時的張氏都是一身素白的樸素打扮,清新秀麗有餘,卻過於素淡,而今天這一套服飾,帶著一種高貴的嫵媚,將張氏身上那種淡淡的恬靜氣質突顯出來。
甄命苦也是第一次見張氏這樣嬌艷的打扮,不由地看得有些發呆。
長孫貝兒也忍不住讚道:「難怪阿侗說張姐姐你是洛陽第一美人,我現在相信了。」
張氏臉上帶著羞赧暈紅,對長孫貝兒說:「貝兒妹妹,這麼漂亮的衣服一定要花費你不少功夫吧?穿在我身上實在太浪費了,你還是換一套簡單一些的衣服給我吧。」
「呵呵,張姐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好久以前阿侗托我給你做的,他一直沒來取,就放在我這了,前幾天遇見你穿著男人的衣服,所以想起來,本來就是專門為你做的,你也別客氣了,回頭我跟阿侗收銀子,他可是銀子多得沒處花。」
張氏一臉感激地望著她,長孫衣飾店的高級織繡師製作的衣服可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特別是長孫衣飾店的首席織繡師長孫貝兒親手製作,千金易得,長孫貝兒手藝難得。
甄命苦從驚艷中回過神來,在一旁說:「貝兒姑娘,也給我一套吧,你看我現在連一件外衣都沒有。」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長孫貝兒說著,將一套灰色的長袍朝甄命苦扔過來。
甄命苦接過來在身上一比,倒也是做工精細,異常合身,就是顏色過於土舊了些。
「這是我們家僕人穿的,我看你穿挺合適的。」長孫貝兒說。
張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也許是覺得太過無禮,急忙掩上嘴,眼中卻藏不住笑意。
甄命苦倒是無所謂,很快接受只能當個僕人的現實,笑著穿上了這套僕人衣服,「真不錯,僕人帶著千金大小姐出城,正好掩人耳目。」
長孫貝兒笑著說:「阿侗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說你這個人有很多鬼點子,很好玩,我一開始還不信呢,你過來,我給你一樣好東西。」
甄命苦走到她面前,長孫貝兒神秘兮兮地從背後拿出一個紅色小木盒來。
「這是什麼?」
「易容盒,你的畫像現在可是遍佈洛陽的大街小巷呢,你要是不裝扮一下,怎麼躲過鹽幫那些人的盤查?」
長孫貝兒說著,打開手中的易容盒,現出裡面的那些裝備來,有假髮,假鬍鬚,假眉毛,假鼻子,臉頰墊子……,各種各樣的易容物品,應有盡有。
甄命苦有些無語,看著她問:「這不會是那小子給你的吧?」
長孫貝兒俏皮地眨了眨眼:「幹嘛告訴你,快點,我還是第一次給男人化妝呢,嗯,你的眉毛太濃了,要拔掉一些才好……」
「臉上的傷疤太顯眼了,得用粉遮住才行……」
「書生須跟你一點也不搭配,用絡腮鬍好了……」
在易容改扮這件事上,長孫貝兒表現出了格外濃厚的興趣,完全沒有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有的矜持,不過卻越顯出她毫不做作的率真。
在甄命苦臉上折騰了好一會之後,總算大功告成。
打量了一番銅鏡子裡完全看不出原來樣貌的人,甄命苦說:「在我們家鄉,這種打扮的男人有個不怎麼好聽的名字。」
「什麼名字?」長孫貝兒和張氏神情都異常古怪,看得出來她們憋得實在有些難受。
甄命苦淡淡說:「人妖,而且是張飛式的人妖。」
說著,突然拈起了蘭花指,一指長孫貝兒,鼻哼一聲,尖著嗓子:「討厭!把人家打扮成這個樣子!」
張氏和長孫貝兒兩人再也忍不住,抱著笑成了一團。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一聲嚴厲的喝斥:「好啊!我就知道你有事瞞著我!原來是藏了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