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過湖上長長的亭橋,終於到了湖中心的島上。
剛到島上,一陣似有若無的花香撲鼻而來。
月色朦朧,此時快到六月,別的地方牡丹早已凋謝,島上的氣候卻異於別處,牡丹花開遲,吐蕊色正艷。
花徑迂迴,楊柳依依,竹林倚翠。
小島不大,卻別出心裁地用牡丹花將三四層的木樓圍在中間,樹下牡丹,花下石徑,石徑被砌成迷宮的格局,木樓看似在眼前,卻無法直奔而去。
若不是李媽媽這樣熟知走法的人帶著,別人若想進木樓,只有踐踏著這些牡丹花走過去。
只怕沒有哪個男人會做出這種辣手摧花,大煞風景的事來。
終於到了木樓下,樓房旁邊矗立著一塊足有兩米多高,粉白相間的精美玉石,被巧匠雕成了一朵牡丹花的模樣,雪白溫潤的花瓣上,畫龍點睛地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粉紅。
玉牡丹的最下方,隱約刻著一小行文字:
大業元年,世祖皇帝親題,為牡丹樓萬年之基石。
再往下就是一首近千字的駢體詩文,書法飄逸脫俗,一看就是出自書法大家之手,隱約可見落款為「內史侍郎虞世基」。
甄命苦正待駐足仔細,那少年已經回過頭低聲叫喚他。
那少年刻意停下等他到身邊,小聲說:「一會進了樓,別四處張望,低頭走路就是,別弄出聲響,這時候正是仙子姐姐們排練歌舞的時間,不喜歡別人打擾,其他人倒好說話,就是有個惡護院,動不動就拔刀子嚇人,他倒不敢拿我怎麼樣,可要是你萬一有個行差踏錯,我可保不住你。」
……
進了樓,李媽媽帶著他們繞過幽香四溢的樓中走廊,不時有俏美的丫鬟向李媽媽施禮,看得出來這個李媽媽在這座牡丹樓裡的地位非同一般。
大樓的中心是一座噴泉假山,水聲潺潺,水池中冒著騰騰的熱氣,大樓儘是建在湖中心的一處天然溫泉之上。
大廳的地板上,全是由硬質實木板鋪就,上面鋪著鸞鳳爭鳴的刺繡毛毯,色彩華麗,中間的屋頂高達近十米,雕樑畫棟,畫著十幾個姿態各異的飛天仙女,美輪美奐,房梁也由五彩錦緞包裹著,極盡奢華。
樓高四層,房間數百,雕樑畫棟,設計獨特。
繞過大廳的假山溫泉,李媽媽帶著兩人一直上了四樓。
李媽媽敲了敲門:「姑娘,楊公子已經到了。」
從裡面傳來一聲慵懶嫵媚至極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
甄命苦被李媽媽止在了外間,在拱形雕花鏤空的扇門口站著。
一打開房門,少年便歡喜雀躍地衝進房裡去,飛撲進一個體態婀娜的女子懷裡,臉埋在女子高聳的胸乳中間。
那女子體態婀娜動人。
甄命苦本以為這小子肯定得吃一句耳光,哪知道那女子非但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被他逗得掩著嘴咯咯直笑,輕輕揪了他的耳朵,將他從她高聳豐滿的胸脯中扯了出來,邊笑邊罵道:「哪來的潑皮猴子,又來我這耍無賴,討打是不是!」
「霜姐姐,我想你了。」那少年屁股扭成了麻花,摟著她芊芊一握的細腰,頭枕在牡丹仙子的肩上,像個小孩子似地撒嬌道。
從一個高大白淨的少年嘴裡說出這話來,實在有些不倫不類,只是從那絕色女子的神情看來,似乎早就習慣了他用這種肉麻的撒嬌口吻跟她說話。
「呸,這回倒跟我討好乞巧兒,我生病的陣兒可沒見你影呢,想有個親近人我端杯水倒晚茶都沒有,如今倒會撿好聽的說,鬼才信你的話哩!」
她的聲音如同鈴鐺兒,富有韻律,吐字帶著婉轉的兒話音,聽她說話,像是在聽人在耳邊輕聲吟唱般心情舒暢。
聽著這美妙動聽的聲音,站在門口的甄命苦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呆滯,一臉驚異地扭過頭,透過拱門的薄紗簾,朝屋裡望去。
朦朧中,牡丹仙子那絕美的花容月貌印入他的眼簾。
刀削般瓜子臉,肌膚如玉,明眸善睞。
牡丹仙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朝門口望了過來,甄命苦急忙放下紗簾,低下頭去,裝出一副卑微奴僕的模樣。
「阿侗,門口站著的是哪個?」
那少年急忙說:「他是我新招來的貼身侍衛,負責保護我安全的。」
牡丹仙子聞言不再在意,任由那少年牽著她的手,走到桌子旁,按著她坐下,從桌上倒了一杯茶,單膝跪了下來,給她敬上。
「霜姐姐,原諒我這麼久不來看你,實在是被管得太嚴,出來一趟不容易,有時候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出來,也是半夜時辰,我知道過了子時,霜姐姐就要閉門創作詞曲了,不喜歡被人打擾,這才沒有來找你呢,若是知道姐姐生了病,就算是千軍萬馬攔著,也擋不住侗兒來探望姐姐,服侍姐姐左右,給姐姐做牛做馬……」
門外的甄命苦差點沒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竟然能從這個少年的口中聽到這麼討人好的話來,而且每句話聽著都像是發自內心,那麼動情,沒有一點的虛情假意,再加上他那不俗的俊俏小白臉,活活一個小正太,連他作為一個男的,都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確實有討女人喜歡的潛質。
果然,少年的一席話說得牡丹仙子嬌笑連連,接過他遞過去的茶杯,伸出一隻手,芊芊細指輕輕地在他腦門上戳了一下:「每次都會有這許多借口由頭,別以為我在百花樓,就不知道你在外面的事,你這些油口滑舌,甜言蜜語,留著去跟你那個漂亮張姐姐說去,我才不聽,還說服侍我呢,別人服侍你還服侍不過來,幸好人家病早好了,若等你來服侍我,只怕我盼白了頭,老掉了牙,都還盼不來你!」
那少年笑著說:「這又有何難,不知霜姐姐是哪裡不舒服,侗兒給你揉揉,是這裡嗎?」
說著,便要伸手朝她腰間呵去。
「呵呵呵……是不是想討打,明知道我怕癢的!」牡丹仙子笑著拍去他的手,那少年這才作罷,跪在她雙腿間,兩手很自然地放在她腿上,仰頭望著她絕美的臉容,問:「霜姐姐可作有新曲了?」
牡丹仙子含笑問:「你想聽嗎?」
「想!」
「那你可不能只是聽聽就算,得說出些由頭來,說不出來可要打你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