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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9章 河西悲歌(五) 文 / 九劍豪

    夜黑如漆、寒風似刀。晚十時,一百名紅軍敢死隊員用繩子墜下城牆,沿著牆根悄悄來到馬家軍營地。一顆顆手榴彈的炸響,戰士們手舉大刀撲向已經昏睡了的馬家軍兵。驕橫的馬家軍完全沒有料到疲弱的紅軍此刻會來偷襲,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城內的紅軍隊伍也趁機殺出,一陣猛砍猛衝後向東南方突圍而去。月光下,大漠沙如雪;寒夜中,戈壁硬似鐵。凜冽的風在曠野中呼嘯打旋,攪和起地面的沙塵與天空飄落的碎雪,似亂舞的狂魔。野外天氣苦寒,氣溫已是零下三十多度。一千五百多名已血戰三天三夜疲憊不堪、飢腸轆轆的紅軍戰士頂風冒雪在空曠的沙漠荒灘上行進,蹣跚的腳步被狂風吹得凌亂。戰士們一個個呼呼地喘著粗氣,凌亂的鬍鬚上都結著雪白的霜花,雖是用大衣將身體裹得嚴緊,但每一寸肌膚都能感覺得到刺骨的冰涼。有戰士停下來剛打了個盹,就再也沒能站起來,路上不時見有倒斃的紅軍。曼舞的雪花似一曲從天飄落的輓歌,靜靜掩埋了忠勇的烈士,寒冷混淆著悲痛,隊伍在昏暗的天地中沉默移動,長情當歌、大地哀慟。「馬家軍從後面追上來了。快跑啊!」一聲驚呼,隊伍起了騷動。戈壁灘上隱隱傳來陣陣馬蹄踏破冰封黃土的聲響。劍鳴也是大驚失色,飢寒交迫、徒步行進的紅軍戰士委實難以抵抗的住馬家軍烈馬橫刀的凶狠衝擊,這將又是一場慘烈的屠殺。「大家不要驚慌。三十七團,你們護衛總供應部和婦女團的同志們先走。四十三團跟我留下,阻擋馬家軍。」一名三十來歲,身材高大、威風凜凜的年輕指揮員懷抱一挺花機關鎗,勇敢地大聲喊道。一隊戰士寂然無畏地跟著年輕指揮員跑向隊尾。片刻間,身後響起急促的槍炮聲。狂風大作,裹起砂粒和雪屑迷離了雙眼,行人也被吹刮的左右搖擺,撤退的戰士們全都佝僂著腰身緊抓住前人遞出的繩子,相互拉拽著在雪地蹣跚而行,空中黃色的塵煙卻是越發濃重。「不好了,馬家軍又追上來了。」隊伍後面又響起一陣驚叫。去打阻擊的四十三團有五百來人,這還不到一個小時竟就沒了?劍鳴心中又是一揪。煙塵滾滾,疾馳的戰馬在雪夜中瘋狂追逐,冰冷的戈壁灘上遺落下犧牲的紅軍。一隊馬家軍騎兵斜刺著衝進了紅軍的隊伍,狂妄地大喊:「紅匪沒子彈了,多砍顆腦袋瓜子多一份賞錢。這裡的女紅匪很多啊,誰抓住就算誰的。殺啊!」。一頓激烈劈砍竟將紅軍的陣型給拉出個口子。一名濃眉赭面、神色威猛的年輕紅軍將領帶領著一支紅軍隊伍衝過來堵住缺口。一個戰士握著馬尾手榴彈後面的長繩,掄節鞭一般打向來敵,全然不懼四面舞動的馬刀;一名身裹氈布、打著赤腳的小紅軍戰士,看一個騎兵正揮刀劈向一位女戰士,一躍而起撲上了馬背上的騎兵一同摔倒在地,翻滾廝打;這赭面戰士更是一員驍將,曾用一挺機槍守在臨澤城頭,打的馬家軍不能上前半步,但見此人又是懷抱一挺機槍在馬隊的空隙間穿梭跳躍,尖厲的槍聲中就有馬軍的騎兵應聲跌落。「前面有幾個大土堆子,我們快往哪兒跑啊!」不知是誰在前面高喊道。有土堆就可以提供些掩護。劍鳴趕快拉開了腳步,全力向前跑去。百米開外果然是有幾個高大的土堆。劍鳴氣沉丹田、收腹提腰,一個「壁虎游牆」手腳並用就跳上正前這座土堆頂。賊猴與孫盛邦也一同跟了上來。「咦?這兒怎麼會是七個土堆?」身後的賊猴問道。孫盛邦也奇道:「劍鳴你看,這似乎也是個七星北斗陣型啊!」「還真是七個啊!太巧了,我剛才竟沒注意到。」劍鳴轉身查看,驚訝地說。碎石林立的地面是片乾枯的河床,七個直徑約七米、高近三米的大土堆沿著河灘自西向東呈「之」字形式排列,兩堆相距從十到幾十米不等,錯落有致。劍鳴三人所佔的位置在七星柄部的開陽位,左前方那個土堆是搖光位,右後方一字排開的兩個則為玉衡和天權位,再往後就是勺頭部的天璣、天璇和天樞星位。從劍鳴的方向看去,卻是個反向的北斗七星陣列。馬家軍騎兵的威脅太大,可以用這裡的地勢,來挫殺一下他們的銳氣。劍鳴盤算了片刻,心中有了計較。「饒團長,你們快撤回來。我有辦法對付他們。」劍鳴跑下土堆,找到正在指揮作戰的饒團長急切地說道。饒團長知曉劍鳴等人來歷,前次救圍時已見能耐,現看其上下這大土堆竟如履平地也大感奇異,遂帶領著戰士們一起躲進這些土堆後面,排列起阻擊的陣地。按劍鳴設定的方法,饒團長指揮著紅軍閃出了正對馬家軍來路的開陽、玉衡兩座土堆,在天權放一個連的兵力為誘餌引馬家軍來攻,天璣、天璇和天樞三座土堆布重兵籌做反擊,前側搖光星位土堆處則隱藏有兩百人的隊伍以為奇兵。每個大土堆頂部,賊猴和孫盛邦已協助帶上去三名機槍手埋伏著監視馬家軍的動向。繞過兩個無人看守的土堆,驕狂的騎兵們以為紅軍撤退下去,一路高歌猛進,卻在第三座前給阻住了。馬家軍狂躁的炫舞起馬刀咆哮衝殺,竟也前仆後繼,毫無懼色。看馬隊速度慢慢降下,守在天權位土堆的紅軍戰士開始邊打邊退,吸引著馬隊緩緩而來。見馬隊大部都已進入北斗七星陣的勺部內,隱藏在天權土堆上的劍鳴居高臨下,拉下火繩將三枚手榴彈給扔到了馬隊中央。「轟轟轟」幾聲,炸彈在馬隊中央炸開了花,槍彈如爆炒的豆子驟響在夜空。每座土堆頂上的三挺機槍火力強勁,如狂風橫掃落葉,打的馬家軍東倒西歪。隱藏在天璣、天璇和天樞三座土堆後的紅軍戰士扔出一陣手榴彈雨,叫喊著衝向馬隊,埋伏在搖光星位土堆處的紅軍也趁勢從馬家軍後方殺出。陷入陣型的馬軍騎兵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給打的張皇失措、人仰馬翻,損失了大半後,剩下的騎兵紛紛調轉了馬頭,跑回了來路。像烏雲,彪悍的馬家軍重新組織起隊伍再一次鋪天蓋地的反撲過來。紅軍戰士用步槍、手榴彈、大刀和木棍在每座土堆前與馬家軍展開了激烈的拚鬥。土堆,似與烏雲爭鬥的星辰,時而晦暗、時而明亮。七座偉岸的大土堆,就像恆久的北斗七星,堅定而執著地佇立,為征途中的人們守候著希望的方向。一支狡黠的馬隊在天璇、天樞兩座土堆間斜插過來,與七十來名紅軍傷員和女護士遭遇,騎兵們一個個像是見到獵物的惡狼,嚎叫著拿馬刀瘋狂地砍殺,英勇的紅軍傷員與女護士們用枴杖、用拳頭、用牙齒、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武器,跟這些馬家騎兵在雪地裡扭打一團。見這邊形勢危急,劍鳴端起機槍從天權土堆上飛奔而下,幾個點射,就撂翻了當前的幾名騎兵,那名赭面戰士也趕來救助,二人一起用交叉火力阻住了馬軍的攻擊。「卡卡」幾聲空響,劍鳴心道不好,是子彈都已打光了。沒多時,赭面戰士這邊也停止了射擊。沒有攔阻的馬家騎兵又揮起馬刀,大叫著撲向二人,濺滿血污的面容因邪惡而暴戾。劍鳴抽出身後的大刀與赭面戰士背肩站定,冷冷看向衝上來的騎兵,緊握住刀柄的雙手慢慢舉起。「啪啪啪…」尖銳的子彈帶著熾熱從耳旁劃過橫掃向衝鋒的馬隊,騎兵們在這急促的彈雨中驚叫著墜落,淒厲的槍彈和著撕裂的殺喊聲響徹雲霄。劍鳴和赭面戰士愕然對視,回頭看向槍聲的來路,欣喜地發現有一支紅軍的增援部隊正在趕來,領隊的竟是陳海松政委。「劍鳴你也在這裡?」陳海松政委驚奇地問。「是。陳政委你來的真是太好了,紅軍部隊有救了。」劍鳴高興地說道。「陳政委好。」赭面戰士敬禮道。「哦?我說是誰這麼厲害,原來是秦基偉同志啊!幸虧有你們二人在此抵擋,否則我們的後勤機關人員可就吃大虧了。」陳政委掃視過戰場,面露焦慮。在陳海松政委所率紅九軍援兵的協助下,部隊終於打退了馬家軍這次瘋狂的反擊,成功將他們給阻在了土堆外。陳海松政委分出一小兵力佔領住這七個山包負責掩護,率領餘下的人員急速向紅軍總部靠攏。待東方破曉的第一縷曙光映照了天際,六百四十二名在雪夜裡徒步行走一百餘里擺脫了馬家軍瘋狂圍追堵截的紅軍戰士們,像那遠處巍峨的祁連山峰迎著霞光氣宇軒昂地屹立在河西走廊悠遠的古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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