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恰是冬至,室外酷冷嚴寒。但郝教授一早就帶領耿助理及四名學生認真丈量寺院的尺寸、標注建築的規制、臨摹塑像的圖樣等工作,劍鳴則與張武、伍全等人開始探尋了地宮,不想這接連幾日,除在大佛像和土塔下各找到一間普通的小佛室外,竟沒有地宮的任何蹤跡,幾人不禁有些沮喪。
28日清晨,一夜的大雪給張掖城披上了白色的盛裝,寒風捲起地面的積雪在街道間飛舞,稀疏的路人筒緊了衣袖、蜷縮進脖子像只大蝦般躬身匆匆行走,只有那邊早起的三四家餐館門前大鍋上正散發著層層熱氣,給冬日古城添了幾許暖意。
「號外!號外!西安事變和平解決。」
「號外!號外!25日蔣委員長安全返回洛陽,張學良將軍一同陪護。」
「號外!號外!…」幾名報童手舞報紙高聲喊叫著在大街跑動,清亮的聲音打破了寒冬的寂靜,驚醒了沉悶的人們紛紛圍了上去。
劍鳴也趕忙搶買到了一份,拿給郝教授看。這是份26日的《申報》,張掖身處西北邊陲,報紙能夠送達自是晚些時日的。《申報》第一版面刊登醒目的大標題「蔣委員長昨安返洛陽」,下配發一張蔣介石精神矍鑠的半身照片。郝教授仔細盯看著報上的每一個字跡,緊握的雙手微微顫動,看罷轉交了報紙,抬頭閉目久久不語。靜默許久,教授竟轉身直奔這不遠處的鎮遠樓,眾人遂也一同跟上。
鎮遠樓是位於張掖市中心,又名靖遠樓,俗稱鼓樓。此樓修建於明正德二年,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是河西走廊現存最大的鼓樓。鼓樓建在一座磚包的高台上,台基寬三十二米、高九米,基座處開「十」字樓洞與東西南北四條大街相銜接。鼓樓主體為三層木構塔形,高有二十來米,飛簷翹角、雕樑畫棟,結構精巧、造型雄偉壯觀,其樣式與西安鼓樓相近似,在大地震時也有損害,經這些年的不斷修茸才逐漸恢復了原貌。樓閣四面懸有匾額:東為「金城春雨」,西為「玉關曉月」,南為「祁連晴雪」,北為「居延古牧」。
大雪後的古城銀裝素裹、寧靜而蒼茫,在遠處連綿起伏、白雪皚皚的祁連山護佑下,巍峨的城樓和厚重的城牆招示著自己千年歷史名城的風采,端是氣勢不凡、雄偉壯觀了。
《塞下曲》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
昔日長城戰,鹹言意氣高;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登臨鼓樓、舉目遙望,看四野遼闊、引思古幽情。郝教授吟誦一首古詩,凝視了東邊天際,沉靜良久才緩緩說道:「多難興邦!只期望我們這多災多難的國家躲過這一劫難後能夠走向正軌。」
「是啊!西安事變能夠和平解決,真是我國民眾的一大幸事。只是沒想到這張學良將軍竟也陪著一同去了洛陽,很有些怪異。」耿助理在一旁搖頭說道。
郝教授回看了一眼,慢慢說道:「《大學》有云: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張學良輕浮孟浪,我看其此行兇多吉少,恐有去無回矣。」
劍鳴聞言俱是一愣,不禁憶起在西安城遇見少帥張學良的情節來。音容笑貌尤新,只是世事蹉跎。
正出神看著東邊日出的彩霞,衣袖突然被人拉拽了幾下,劍鳴扭頭一看,卻是伍培。給了一個眼神,劍鳴悄悄跟著來到了西邊的樓台,見伍全、張武和趙勝幾人正手指前方低聲商議著什麼。
「劍鳴,你來的正好。也來看看那是什麼?」張武說道。
鎮遠樓是古城中心的最高建築,全城風貌盡收眼底。劍鳴循著手指,在西南方位一眼就看到了掩映在白雪中的大佛寺。這大佛寺建築群貫穿於一條東西走向的中軸線上,山門、牌坊、鐘鼓樓、臥佛殿、萬聖殿、藏經閣及土塔次第陳設、左右配殿對稱排列,整組建築造型別緻,佈局嚴謹,覆蓋廣闊,顯盡皇家寺院氣魄。
劍鳴屏聲靜氣仔細看了一會兒,沒有瞧出任何端倪,不解地問道:「是有啥不對的嗎?」
「你看看那土塔的後面。」伍全靠近了說道。
土塔的後面是白雪覆蓋著的一片廢墟,聽寺中僧侶說過,那裡以前是一座金塔殿,但在大地震中損毀了。那處地方這幾天都被認真檢視過的,沒有啥發現。現在這高樓上也沒瞧出什麼稀奇來。
「什麼都沒有啊?」劍鳴疑惑道。
「看見廢墟後方的那塊雪地了嗎?你再仔細瞅瞅。看出來了沒?發現有什麼不同?」伍全摟住劍鳴的肩膀興奮地說道。
劍鳴凝神仔細來看,金塔殿廢墟後方的那塊雪地似乎要比周圍的顏色深些。劍鳴一個激靈,猛得記起老劉頭曾經解說過,陵墓內的空間因封閉所以能保有一定的溫度,覆雪會被融化一些,可以根據雪跡的顏色來辨別地下是否存有墓葬。文字首發。
「還記得我們在寧夏城尋找到的西夏王陵嗎?它陵台的位置就有些奇特的。」張武又說道。
與中原地區陵墓中的封土不同,西夏王陵的陵台並非是建築在陵墓地宮上方,而是位於墓門處,並偏離中軸線所修造。
「你們的意思是說這金塔殿就似西夏王陵的陵台,而地宮應在後面那塊雪地下了?」劍鳴欣喜地問。
「大概是這樣的。西夏王陵陵台旁隆起狀如魚脊的封土下面是通向墓室的墓道,這個金塔殿也應是這種的。」一旁的伍培細聲說道。伍培上次被槍傷到肺葉,傷口尚未痊癒,聲音變得輕細。
「那我們前幾次怎麼沒發現有入口呢?」賊猴在身後弱弱地問。
「哈哈哈!賊猴兄弟,這次有了章法,我們自然就會尋找到的。」趙勝爽朗地大聲笑道。
幾人快速趕回到大佛寺,開始在金塔殿廢墟上仔細尋找起來。張武、趙勝緊緊手拿『洛陽鏟』狠狠向地上戳著探洞,伍全、伍培則手持風水羅盤和標尺細細度量著腳步。探了一個上午,卻沒有發現這地宮入口的痕跡,眾人一個個緊蹙著眉頭,嘴巴全都抿成了線。
劍鳴直起身,活動有些酸痛的筋骨,抬頭看見土塔頂部的相輪被正午昏黃的陽光照映出一圈光暈,七色的光環圍繞著相輪散發著氤氳的光芒,在身後這片青瓦覆頂、琉璃飾邊的佛堂和四周白雪的映襯下,沐浴著佛光的土塔顯得寶相森嚴、正大而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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