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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 西夏碑(1) 文 / 九劍豪

    《涼州詞》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涼州,地處河西走廊東端,是古絲綢之路上的商埠重鎮,史有「四涼古都,河西都會」之美稱,自古以來就是「人煙撲地桑柘稠」的富饒之地。

    公元121年,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劉徹派驃騎將軍霍去病率萬騎出征隴西,大敗匈奴佔領了整個河西地區,為顯示大漢軍的武功軍威而在此處設置了武威郡。三國時,魏文帝曹丕因這裡地處西方,氣候寒冷而設置涼州,成為中國古十三州之一,以「通一線於廣漠、控五郡之咽喉」的軍事戰略要衝,扼東西交通之孔道,是當時西北地區政治、經濟、軍事、文化中心。

    涼州城,曾經「車馬相交錯,歌吹日縱橫」而名聞天下的邊塞名城正雄渾粗獷地出現在眼前,鐫刻在城門樓頭歷經歲月吹打的「涼州」兩個隸書斑駁大字在陰鬱天色映照下卻已顯得滄桑而晦暗了。

    城樓女兒牆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士兵,一支支烏黑的槍管伸出牆頭,指向走來的人群。城門已被石土給封閉住了大部,只在左側留有一道未完工的缺口,寬窄僅能容一人通過。城外來人從缺口魚貫進入,旋即被城內的軍士給收繳了槍,一個挨一個地搜身查驗。

    絡腮鬍子窺得間隙,帶領七八名幫眾圍住劍鳴三人報一頓老拳,只是在郝教授、黃團長及另兩名紅軍戰士的奮力阻攔下才悻悻停住了手。

    「這絡腮鬍子下手可真夠狠!這人不是個善茬,看來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張武湊近了說道。

    亂戰中,劍鳴被絡腮鬍子一拳給打在臉上,鼻血噴濺而出,眼角這時已腫脹酸痛。賊猴、張武兩人臉上也是青烏紅腫、容貌齷齪了。劍鳴用袖管擦了把流血的鼻子,心裡暗暗盤算。

    紅軍、郝教授及劍鳴等人被引進一座深宅大院,白色高大的院牆環繞著一棟朱漆灰磚的閣樓,灰色屋頂的翹簷飛角上鑲飾有各色瑞獸石雕,四柱三間的兩層土木閣樓在簡樸中透露著凝重,石階兩邊站滿了帶槍的兵士,一個個神色緊張地注視著正在走上前來的眾人,院內兩株高大的翠柏則在這淒冷寒風的侵襲中顯得枯寂而蕭瑟了。

    閣樓的正堂是間寬敞的屋子,堂內分兩邊站滿了人,中間空出的青石地面上擺放有一個巨大的火爐,堆砌了高聳的木炭灼烤的屋內燥熱異常,幸有打開的兩扇窗戶給透進些新鮮的微風。屋內正牆面上懸掛一幅猛虎下山的圖畫,上書「嘯振西北」四個行體字。字畫下一身披黑色大領皮襖、頭戴狐皮帽體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倨坐在一張闊大的太師椅裡目光冷峻地打量著堂中站立的幾人。

    一副官模樣的青年軍官走上前,躬身附耳低聲給說些什麼,男子神色一動微微點了點頭。

    副官直起身,高聲說道:「這位就是我們騎五師師長馬步青馬長官,來人請報上名。」

    紅軍黃團長昂首說道:「尊敬的馬步青師長閣下,我是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先遣團團長黃火青,奉我軍徐向前總指揮、陳昌浩政委和董振堂軍長的命令,前來與貴軍商討雙方停火休戰事宜。這裡有徐向前總指揮和董振堂軍長兩位首長致您本人的親筆書信一封,請過目。」說罷,從戰士手中取過一封信函交了過去。

    副官轉頭看了示意,拿走了信封遞上。馬步青左手接過了,先上下翻看一遍,又抬起頭看向郝教授和劍鳴四人。

    郝教授見狀,也挺身道:「敝人郝德軒,是上海復旦大學歷史學系教授,現帶領復旦大學科考隊來這裡做西北少數民族歷史文化科學考查工作。這幾名皆是我科考隊成員。」

    「一個文弱教師怎麼也要摻乎這軍國大事了?就不怕刀槍無眼嗎?」馬步青一口純正的西北方言慢慢說道。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現日寇正對我中國鯨吞蠶食,其消亡我中華之心昭然若揭,而國內依是戰亂不息,相互傾軋。利莫大於治,害莫大於亂。時民族危亡之際,郝某人特來向馬長官請命,希望閣下與紅軍部隊都能以天下蒼生為念,化干戈為玉帛、休兵止武,為我中國多儲存些抗日救國的資本和力量。」郝教授的吳儂軟語在這西北高原竟也帶著幾分蒼勁。

    馬步青看著郝教授因激動而顫動的消瘦身軀,從鼻孔中哼了口氣,冷笑道:「哼,說的比唱的好聽!百無一用是書生。」又側頭瞟向幾人身旁站立著的馬營長,陰測測地叱問道:「馬正彪你尕逑還敢來見我?咋還沒有讓給槍斃了去啊!」

    馬正彪連忙上前幾步,「噗通」一下跪在馬步青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哭訴道:「馬師長啊!我馬正彪多年跟隨你麾下,出生入死,絕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只是他們俘虜了我們三百多個弟兄,有兩百多個可是我們**自家兄弟啊!我這是要救他們的性命才趕回來見您的。馬師長,我這是忍辱負重,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馬步青皺了皺眉頭大聲叫罵道:「滾,滾下去。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看我回頭咋拾掇你。」

    見馬正彪連滾帶爬的退下,馬步青這才取出信紙仔細看了起來。

    馬步青三十七八來歲,肥頭大耳的圓臉上掛有兩道粗深的眉毛,一雙白多黑少的馬眼泛著狡黠的目光,厚實的嘴唇上一抹濃重的鬍鬚正隨著手中信紙的移動而微微顫抖。

    閱過了信,馬步青輕輕給放在身旁的桌案上,正身坐好,抬起頭雙目冷冷地看向紅軍黃參謀等人,臉上陰晴不定,良久才用粗重的聲音開口問道:「貴軍當真只是路過?」說罷不禁用舌頭抿了抿嘴唇。

    「我軍這次假道出關,是要打通國際路線,絕沒有攻取涼州之意圖,這點我可以向馬師長保證。為了表現我方誠意,我軍將釋放被俘的**士兵,並歸還其所攜武器。希望馬師長能夠以民族大局為重,停止內戰、一致抗日。」黃團長義正言辭地說道。

    馬步青蹙著眉頭說道:「雙方合作、一致抗日,這個我也是贊成的。但你們為啥要來攻打我們?還打得挺狠。是要佔領甘青麼?」說罷用手掌猛地拍打身旁的桌案,直震得桌上茶碗光啷亂響。

    黃團長淡淡一笑,挺胸說道:「正如剛才這位復旦大學郝德軒教授所講,日本才是當前我國、我民族最大的敵人。我們紅軍是抗日的部隊,是號召全國人民協調一致來統一抗戰的。我們獲取國際支援,其目的也是為更好地、更有力量地抗日。所以,我們也請馬師長能夠捐棄前嫌,保家衛國、共同抗日。」

    馬步青眼睛裡閃著詭譎地目光,嘴唇啜喏地說道:「保家衛國?我們青馬人可是寧死一萬人,不失一寸土的。你們打傷了我的人馬總要給個說法吧!」

    「我黨我軍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總方針是:發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頑固勢力。我們既主張團結抗日,也反對分裂、反對倒退,對一切破壞抗戰的我們堅決給予打擊。我想馬師長在一條山和古浪等地已見識過我軍的戰鬥力了吧!現在我西路大軍就在這涼州城外靜候著的。」黃團長不卑不亢地說道。

    屋內起了些稍動,兩邊的人們都低聲議論起來。

    「嗯!」馬步青又拍了一下桌面,惡狠狠地看著黃團長開口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是要來團結抗日。誰都知道這日本人是在東北和華北的,你們跑到我們西北來做啥?打通國際線路?說得倒是冠冕堂皇,還不是像新疆盛世才一樣哈著蘇聯老毛子做了個奴才。」說罷放肆地高聲大笑起來,屋內也是哄堂大笑,各種謾罵和嘲諷混雜一片,只驚得外間松樹上四五隻昏鴉「嘎嘎」亂叫著飛上了天空。

    等這鴰燥的聲音都停歇了,黃團長淡淡微笑著環視過屋內的眾人,開口緩緩說道:「我們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不僅是要統一國內的一切抗日的力量,更要爭取到世界一切反日的力量。只有我們的力量強大了,爭取到抗日的同盟多了,我們民族抗日的鬥爭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們中國**所領導的中國工農紅軍是人民的部隊,是為爭取民族解放、民族**而奮鬥的。我們不會屈從於任何外來勢力,我們是為廣大中國人民謀求和平、民主和平等的。」

    「哼哼哼!」」馬步青冷笑了幾聲,扯著大嗓子說道:「真是會說亮活話啊!日本人不是好東西,老毛子就一定是好人了?誰都還不是想在打我們的壞主意?我看根本就是前面驅狼後門入虎。」說完呼呼地直喘粗氣,一張黝黑的大臉也漲得通紅。

    稍停了些,馬步青又開口說道:「只要你們不在這搭兒停留,我們也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想管好我的這一畝三分地,其他的也不多想,也想不來。但誰真要是起個禍心,我們馬家軍也不是好惹的。」

    「馬師長能如此開明,誠為我軍所讚賞的。請問馬師長,我們雙方可以就停火、合作簽訂個合同麼?」黃團長笑著問道。

    「這個?」馬步青遲疑了片刻,左右看了看後說道:「黃團長這次來的匆忙,上海復旦來的郝教授也路上受驚了。你們先下去歇息,容我思量一下。」也不再徵詢,轉頭斜視道:「送客。」

    青年副官走下堂來,說道:「諸位,這邊請。」

    黃團長、郝教授及劍鳴等人遂也跟著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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