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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章 陝北紅軍(1) 文 / 九劍豪

    農曆八月初一的陝北大地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景致。

    秋高氣爽,空氣中蕩漾著麥穗成熟特有的香味,金黃色的麥田中有農人在收穫著一年的喜悅。

    極目所望,梁峁密佈端是厚重,溝壑縱橫卻已繁茂,三秦大地之人文情盛自蘊藏在這連綿起伏、一望無際的山勢裡了。

    經前日事故,考古隊上下對劍鳴和賊猴俱是起了變化,一個個目光中泛著崇敬的神情,學生們圍著劍鳴、賊猴一口口「李哥」、「趙哥」的叫個歡快,冷漠的孫盛邦也主動幫著老楊頭打起了馬車,沉靜的郝德軒教授更是表明凡事都需徵詢李隊長的意見。看著眾人的忙碌,劍鳴和賊猴反而有些無所事事,吊著個膀子懶懶地跟在隊伍的後面。

    考古隊一行來到志丹縣城已臨近中午,在城門**驗過防區路條,年輕的紅軍士兵禮貌而友善地放隊伍進入城內。

    這裡原名保安,是紅軍進駐後為紀念犧牲的高級將領劉志丹,於今年四月更名為志丹縣。縣城夾山而建,南北長而東西窄,有兩條縱橫交叉的主幹道,沿街整齊排列著各式灰瓦黃坯的土房。市面人聲鼎沸,貨物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道上飄蕩著各色美食誘人的味道,只叫人饞涎欲滴。這中間多了些穿著灰色、藍色紅軍衣褲的身影,熙熙攘攘中,倒也是和諧融洽。

    城內分佈有陝北特有的窯洞民居建築,郝德軒教授鍾情於傳統民俗文化研究,執意要先去考察,劍鳴與賊猴陪伴前往。

    窯洞依山傍勢、冬暖夏涼,建築就地取材,甚是便利。一些大戶人家將窯洞與庭院建築藝術相融合,門前蹲石獅,大門修門樓,門內有照壁、廂房,庭院分有二進、三進、三院、五院等多種型制,形成正窯與下院合為一體的建造格局,更有各色精美磚雕、木雕、石雕,造型古樸、雋秀,雕刻生動、細膩,以平和、自然的審美情趣創造出寧靜有序的民居風格。

    連續看過了七八座窯洞,郝德軒教授意猶未盡,望著那邊山坡下的一處庭院,又興沖沖地一路小跑了過去,只鬧得劍鳴和賊猴在後面緊緊追趕。

    轉過一個山坳,迎面走出了六七個人來,其中一名竟是褐髮碧眼高鼻樑的洋人。三人大感意外,不禁站住了腳。

    洋人男子三十來歲,身材瘦高,穿著半新的褐色西服,黃褐色頭髮梳理整潔,高聳的鼻樑上一雙活泛的藍眼睛正神情激動地跟側旁同樣身高的中年男子說著什麼。

    待劍鳴再看向其身旁的中年男子時,竟是驚得目瞪口呆。

    這男子四十來歲,身形魁梧高大、臉龐消瘦,一頭蓬鬆的中分短髮下露出寬寬的額頭,高高的鼻樑上一雙睿智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前方,寬厚的左下巴處有一顆黑色的大痣子,一手舉著半截煙卷,一邊交談一邊正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綴有補丁的灰色舊土布衣褲間竟煥發出一股子英武豪邁的氣概。

    那顆黑色的大痣子暴露出此人分明就是在江西「剿匪」時張貼的通緝告示裡,被蔣委員長懸賞十萬大洋的「匪首」——**!

    不想就是狹路相逢了!劍鳴和賊猴這瞧得是雙眼發直、神魂未定,胸口處心跳聲怦怦作響,一時竟有些倒不過氣。

    隨行的兩名年輕警衛也是一驚,趕忙分左右擋在面前,一雙警覺、銳利的目光看向劍鳴三人。警衛神色肅穆,挺胸拔背,雙腳前後微分,左手握拳緊貼側身,右手按住斜跨的駁殼槍盒。

    看這群人正要通過,郝德軒教授卻是側前一步,對高大男子拱手拜道:「請問,這位就是共黨的毛先生嗎?」

    教授白淨的臉上已通紅一片,額頭上滲出些明亮的汗珠。

    「哦!敝人正是毛潤之,請問這位先生是?」毛先生奇怪地看向郝教授,一口濃重的湖南話音詢問道。

    「在下郝德軒,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這是帶領考古隊要去寧夏省府的,不想與先生竟在此地碰面了。幸會,幸會!」

    「復旦大學?『日月光華,旦復旦兮』!貴校之校名是於右任先生取自《尚書大傳·虞夏傳》中的,是以每天都充滿希望的日出,寄寓著興學救國的宏大理想啊!」毛先生展顏笑道。

    「毛先生博聞強識令人佩服。」郝教授這才放鬆了些,微笑著回應道。

    「復旦大學的創始人馬相伯先生投身教育,教書育人,是為我輩所敬仰的!我記得貴校的校訓是: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負手站在毛先生身旁,戴一頂灰色紅軍帽,留著秀美長髯、容貌俊朗的青年男子微笑地說著。其人三十五六的年紀,藏藍色紅軍服、灰色的土布褲子上打著補丁,身形修長挺拔,額頭平展開闊;鼻樑清瘦、一對濃黑的眉毛平直有勢,雙目大而有神,相貌不怒自威,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偶爾幾聲微咳,似是大病初癒。

    毛先生轉身介紹道:「這位是周恩來周先生。」

    郝教授急忙上前握手致意。

    兩位鼎鼎大名的風雲人物竟就這般神情鮮活地矗立在眼前,高山仰止,劍鳴猶如被電流觸擊過的身上起來一陣顫慄。

    「貴校周谷城先生還好?」毛先生親切地問道。

    「很好,只是最近在忙於編寫其《中國通史》的書稿。怎麼毛先生也認識周教授?」郝教授奇道。

    毛先生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何止認識,我們倆可是地道的老鄉加同學吆,也算是同門師兄弟啊!」

    劍鳴這也憶起此前見過的周谷城教授,其聲音、神色與這位毛先生頗有幾分相近的。

    毛先生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卷,抬頭望向東邊的天空,朗聲唱道:「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彈指一揮間,已有二十年光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眼睛中竟有一絲淚花閃動。

    情緒稍待平復,毛先生微笑著問:「郝教授可曾吃過午飯麼?」

    「還沒有。正忙著看這陝北的窯洞呢!」郝教授靦腆地笑道。

    「哦?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剛好我們是要送別這位外國朋友斯先生的,大家也就一起吧!」毛先生豪爽地笑道。

    郝教授受邀若驚,搓著手略有些遲疑地說道:「啊呀!這個,不太方便吧!」

    「相約不如偶遇!我們這山溝溝裡可不太容易碰到你這樣的稀客啊!正好也是一桌的。」周先生也熱情地邀請道,又轉頭看向劍鳴、賊猴二人,問:「這兩位是?」

    劍鳴正要上前回話,就見從毛先生身後走出一名模樣和藹可親的年輕男子給介紹道:「這二位就是前十九路軍戰士、考古隊隨扈人員。這位是李劍鳴,這位是趙巡了。」

    對方竟是對自己的行蹤弄的一清二楚,這情報工作做的端是細緻周詳。劍鳴聽了驚詫萬分,不禁仔細地打量起來。此人三十來歲,圓圓的臉龐、白淨的面皮,直直的鼻樑上架著黑色的圓框眼鏡,顯得文氣和緩,細長的眼睛中泛著深邃、活絡的目光,寬大的嘴型上一撇濃重的鬍鬚卻是剛毅。

    「十九路軍的?你們是抗日的部隊,我們很是歡迎啊!」周先生笑著說道。

    「報告長官,在下李劍鳴,原十九路軍戰士,也曾奉令到過江西的。」劍鳴誠實回答道,賊猴也一旁報到了。

    「這麼說來你們倆也是參加過『剿匪』的嘍?你們十九路軍是很有戰鬥力的,我們可是不打不相識的啊!」看劍鳴如此磊落坦蕩,毛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回望著周先生有些遺憾地說道:「不過後來在福建,我們也是有很對不住十九路軍朋友的地方啊!」

    周先生也感慨地說:「是啊!蔡廷鍇將軍當時給我們創造了很好的機會,只是我們自己沒有抓住,被右傾保守思想控住了手腳。」

    毛先生深吸了最後一口煙卷,狠狠地將快要燃盡的煙頭摔在了地上,說道:「革命既要防左,更要防右,就是要來團結一切可能的力量的。教條主義害死人啊!」肚子卻在此刻不合時宜地咕嚕了一下。

    周先生微笑著對大家說道:「好了。大家難得在此一遇,我們趕快去老孫家吃羊肉泡饃吧!光這麼站著說話,這肚將軍卻是要開始抗議了。」眾人轟然大笑,相攜著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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