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銘德乃是劉盛休的本家叔父,劉銘傳的遠房堂弟,雖然只是營官,但在軍中,卻以輩份見長,所以,劉盛休有時也不得不聽他的建議。劉盛休狠了狠心道:「罷了罷了,你且過去,命令炮營開炮,然後多派出探騎,偵察安平河口及虎山一帶的動向,若有軍情,馬上回報。」
劉銘德叫來傳令兵,命令炮營向發現的那一隊人馬炮擊,到撤退的時候,劉盛休都不知道,他炮擊的,正是宋慶派來支援虎山的毅軍,這支毅軍由馬玉昆帶領,本來是馳援虎山的,跑上卻遭到了自已人的炮擊。
剛剛佈置下去,就有探馬來報,日軍已經攻佔了安平河口,大隊人馬已經渡河,依克唐阿已經退到了寬甸一線。
劉盛休大驚,依克唐阿防守的安平河口一旦失守,那麼,九連城的左翼屏障全失。現在,就只關注九連城的右翼虎山,如果虎山一失,九連城就像斷了又翅的大鵬,縱有萬千能耐,也不能展翅高飛了。
劉銘德始終沒有把炮擊自己友軍的事情告訴劉盛休,他只把聶士成從虎山撤走的消息告訴了劉盛休,並告訴劉盛休,日軍從安平河口和虎山兩翼向九連城移動。而且,正面日軍的攻勢,越來越猛。
劉盛休打開地圖,十分的憂慮,他對劉銘德道:「現在,我們的左翼依唐克阿所部,退至寬甸,右翼的聶士成部,放棄了虎山,沿著嬡河退走鳳凰城,我們現在成了孤軍。」
劉銘德道:「大人,現在正面倭寇的攻勢越來越猛,我們旁邊的友軍,大都往後撤退了,你看我們、、、、、、。」
劉盛休看了一眼劉銘德,無可奈何的道:「是呀,現在就我軍孤守在九連城。但我們是淮軍,只要我們堅守住,宋大人一定會發兵來救我們的。」
劉銘德道:「據探騎回報,安平河口的倭寇從左面而來,約有萬人,虎山一線的倭寇,也有萬餘人,我們正面,也有大批的倭寇,三路倭寇,有三萬之眾,我們雖然號稱十二營兵力,實則只有十營,不中五千人馬,這點兵力,如何能抵擋得住倭寇的大軍,大人,我們還是撤回鳳凰城,找宋大人商議退敵之策。」
劉盛休道:「你是說,放棄九連城?」
劉銘德道:「如今,倭寇已經渡過了鴨綠江,我銘字營孤軍一支,倭寇從三面合圍,我們有被包圍的危險呀。趁現在,倭寇還沒有形成包圍圈,我們應突圍而走。」
劉盛休一拍桌子道:「我們是淮軍中的精銳呀,倭寇還沒有大規模的進攻,你就要讓我放棄九連城,不能,我要與九連城共存亡。」
劉銘德道:「大人,你要與九連城共存亡,可你忍心看著這麼多劉氏的宗族子弟與你一塊兒共存亡嗎?」
現在的這支銘軍,已經不是當年剿滅捻匪的那支銘軍了,當年的那些軍人,大部分已經解甲歸田,新進這支軍隊的,大部分是劉家的宗族子弟,自平了捻匪以後,很多少都沒有上過戰場,雖然裝備得有新式的洋槍洋炮,但要打起仗來,沒有以前劉銘傳的那支銘字軍厲害。
決定戰爭勝利的,不是武器,而是人,只要抱著必死的決心,敵人是寸步難行。劉盛休一聽到劉銘德說這支軍隊大多是劉氏宗族的子弟,一想到自己不遠萬里帶他們到東北,卻要讓他們斃身於白山黑水,其心所忍。但又想到,這戰與不戰,關乎著國家的重擔,他還是下不了決心。
劉銘德看到劉盛休有一絲的動搖,勸道:「大人,此非我銘軍不勇,而是兩翼已經被敵人所突破,我軍變成了孤軍,是友軍撤退在先呀。」
劉盛休道:「我接到的旨意是鎮守九連城,即使友軍撤退在先,我也不能讓九連城陷落。」
劉銘德看說不動劉盛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大人,若不撤退,我數千劉家子弟,必然戰死在九連城呀。」
劉盛休看到劉銘德跪倒在地,連忙將他扶了起來道:「叔父,你這是為何,侄兒受不起呀。」
劉銘德道:「大人,如今非你不勇敢,只是左右兩翼已經被敵突破,縱使我軍能征善戰,區區幾千人馬,又如何抵擋得了幾萬虎狼之師,徒送我數千劉氏兒郎。」
劉盛休怒道:「說了半天,你是想臨戰脫逃,我劉家的字典裡,沒有逃字。」
劉銘德站起身來道:「依克唐阿乃是皇族,貴為黑龍江提督,他先丟的安平河口,致使九連城的左翼完全暴露在倭寇的炮口之下,聶士成率軍渡璦河而去。就是宋慶宋大人,也把他的毅軍安排在鳳凰城一線,留下我們在這裡當炮灰呀。」
劉盛休想了想,劉銘德說的並無道理,依克唐阿先行撤離防區,讓九連城失去了左翼屏障,別人可以撤得,他可撤不得,他是皇族,手下乃是旗精兵,保衛的是他們滿族的江山,而自己這支軍隊,組建的時候,是為了保家,現在,依克唐阿卻不保自己的江山,不堅守安平河口,卻讓自己來替他扛,劉盛休也有些忿忿不平。
劉銘德道:「大人,這探騎可報得清楚,安平河口一線,根本就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抵抗,基本上是倭寇一到,依克唐阿就率軍撤退了。這江山可是他滿族人的江山,他都不那麼上心,我們倒替他*心不少。何況,我軍並非不戰而退,到時候,上面怪罪下來,也先要怪他皇族依克唐阿和聶士成。」
劉盛休一拍桌子道:「好,既然是這樣,你傳令下去,各營交替掩護,撤出戰場,向鳳凰一帶靠攏。」
劉銘德得令,急急的出了劉盛休的大帳,向著自己的營房奔去,還沒入帳,就聽到帳中喊道:「父親,你來得正好,大伙剛剛來找你,說我們什麼時候進攻。」
這帳中是他的四兒子劉盛英,他本來是想讓他到銘軍之中,混個幾年,弄個一官半職的,但沒想到,到軍中不到三月,就接到了開撥的命令,前往朝鮮作戰,他心中那個悔呀,但此時,已經沒有辦法,只得帶著劉盛英一塊來到了鴨綠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