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城北門,大隊人群排著長隊,等待出城。這時天色暗淡,雖無大雪紛飛的景象,倒還是北風飄飄,十分寒冷。
洪蒙也是排著長隊,心中反覆思量,要不要這時候出城,若是被查出了聚靈鼎這等重寶,保不準就被立刻抓起來。
「哎呀,官爺,我這瓷器是自家花錢買的,留作裝飾,不是販賣的。官爺,您就饒了我吧!」
城門口,但見幾個侍衛拉著一個身著皮衣的四十來歲男子,在一旁盤問,那男子費盡心思解釋著,一臉緊張之色,苦苦哀求侍衛放過他。看他樣子,倒也是個富貴人家,這時候出城,那不是找死嗎?帶上貴重之物,去找打?
「不行!從實招來!快說,這瓷器哪來的?不然立刻拉進監獄,裡面有你好受的!」
一個滿臉虯髯的侍衛,當即抓起富貴男子的胸口衣服,猛然向上一提,就是將其提起離地半尺來高。而後口中威嚇之事不斷。
只叫那男子嚇得屁股尿流,哀嚎之聲不斷,可是他自己當真是清清白白,哪裡有半點忤逆侍衛的心思?口中苦苦哀求:「大爺,我的瓷器是拍賣會購買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拍賣會查看記錄,絕對不會欺騙你!」
「嗯?你,還有你,押著他去拍賣會,一定要查出事實,不可放過一個!」那名侍衛聞言,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一手丟下富貴男子,又用手指著另外兩人。
望著這般鬧劇,洪蒙倒是有些後怕,他可不想在這時候出事,舉目向著四周掃了掃,立時便是見到,有許多衣著華貴的人,已然放棄出城,一個個帶著行李跑開了,再也不敢出城。
「看樣子,還真得打道回府,嘿嘿,老頭,這可不是我不想講鼎還你,而是事態不妙,我也無能為力!」
心中盤算著,洪蒙果斷離開城門,倒退了回去。這時天色尚早,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向著那個熟悉的地方走去,那裡有著甜蜜和溫馨。
拍賣會的藥材庫,洪蒙坐在藥材庫中的椅子上,聞著那些濃郁藥香,不住地思念著那可愛的青兒。思緒飛揚,心神激動,又是許久時間過去,他才來到這裡。
藥香瀰漫,成為這裡的主體。那一絲一縷的藥材精華,有時在此地堆積久了,奈不住寂寞,也開始一絲絲流散出來,瀰漫在整個藥材庫的空氣中。
靈識不自覺地遍佈整個藥材庫,像是捕捉著空中的流散出的藥草精華。無聊的舉動,也是小有收穫。正當他捕捉得興起之時,卻聽見藥材庫外面,有著沙沙的踏雪而來的聲音。
「青兒!」
來到門前,熟悉的倩影映入眼簾,洪蒙衝上前去,一把摟住,緊緊依偎,以這種方式述說著心中的思念。心跳,已經不能代表這時的激動,或許目光,才是最真切最真實。
「很久沒來了吧?」
青兒眸光閃爍這幽怨,臉上甚至留著雪花融化的痕跡,而這已然和那喜悅的淚水融合在了一起。她每日以淚洗面,心都要碎了,而此時洪蒙的到來,才讓她心中痛快一些。
她的心中卻是有著塊壘,彷彿一塊硬硬的巨石,壓在心中,久久不能撼動半分。而只有洪蒙的出現,以及洪蒙的溫聲細語,才能消融這塊堅硬巨石,破開情感的桎梏。
「嗯。是啊,事情繁多,無奈啊!」
喉頭滾動,洪蒙笑聲答應著,他說的雖是事實,可是心裡面儘是對青兒的愧疚。不能常常和青兒在一起,終究是個天大的麻煩。何況,洪家時時刻刻面臨覆滅危機,作為洪家成員之一,他可不能不為洪家操心。
門外,已經靜悄悄地灑下許多細碎雪花,洪蒙的目光卻是愣愣地盯著那些不斷積聚的雪花,看著他們一點點地變厚,集聚成鋪蓋一般厚實。也許,那純潔無暇的雪花,就是青兒的淚水所化吧。
「你這裘衣當真不錯,眼光真好。」
嗅著青兒裘衣上的淡淡醉人香味,其中夾雜著濃烈的藥材氣味,洪蒙瞅見青兒的新裘衣,不覺讚歎道。對於青兒,他照顧得太少,甚至沒有和她一起逛過街,僅僅是偷偷溜出去幾次,賞雪,玩雪。
「的確不錯啊,可惜不是你買的啊!要是你買的,那就更好了。」
青兒吐著幽蘭,聲音細膩,話語中含著些許責怪的意思。她自然對洪蒙不常來看她,感到十分生氣。可是一見到洪蒙來到,一切都是煙消雲散。青兒只記得洪蒙的好,哪裡會計較洪蒙的錯。可是洪蒙提起裘衣的事情,她不由得暗自責怪,才想起這事來。
聞言一歎,洪蒙心中更加愧疚,面對青兒的形單影隻的獨自行走的倩影,他無法為自己解釋。甚至不能替自己開脫。他欠青兒的,也許太多,並不是幾句道歉和安慰的話,就能解決的。
「和我一起走吧,去洪家,不再呆在這令人煩悶的拍賣會,好不好?」
許久,洪蒙才這般建議道。將青兒接到洪家居住,未嘗不是件好事。
「那怎麼能行?我又不是你家的人,成天住在洪家,可不是討人嫌的很嗎?」
一聽洪蒙的傻乎乎的建議,青兒立即反對,住在洪家無理無據不說,就連洪家人或許因此而看不起她。她不是那種風流女子,怎能因此而玷污自身名聲?她嗔怪,洪蒙做事也不動動腦子,就這麼住到洪家,可不是惹人恥笑?
「那倒沒事,有我在,他們又不敢說你什麼。再說了,你助你房間,我住我房間,清清白白的,誰會多嘴說那些事?」
洪蒙呵呵笑著,解釋道。而後目光柔情地望著青兒那水靈靈目光,忘情許久。
「名分呢?拍賣會的職務呢?我走了,他們找你們洪家討要怎麼辦?其實,據我猜測,他們可能早已知道,你就是那個斗篷人了。只是礙著我的面子,沒有講明罷了。」
秀眉橫陳,青兒再次陷入憂思。她的性格,沉鬱而多愁善感,而這般猜測,不是一時的感想,而是對拍賣會高層的人,前前後後觀察多時,方才得到的結論。
那拍賣會主席薛媚兒,本來和青兒關係密切,如同親生好姐妹一般。以往,薛媚兒對青兒照顧有加,凡事都要讓青兒佔盡便宜。可是,自從青兒和洪蒙兩人有過來往之後,薛媚兒便是漸漸疏遠了青兒。不知道她是故意給兩人留下私自交往的空間,還是知道了什麼,害怕惹事上身。
「什麼?不至於吧。」
洪蒙多次前來拍賣會見青兒,雖然不戴面具,但是這樣更加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如果這樣都能讓拍賣會的人抓住破綻,那麼也只能怪洪蒙太不細心了。
他眉頭上起了一層疑雲,臉上浮現出迷茫之色,隨即兩手拉著青兒的手,感受著那一份溫軟愛意。
「小心為好。另外,你們洪家劫難重重,我聽說慶家公子慶銘鈺親自前往洪家,帶走了汪華父子,還有那個叛徒洪著名。他去洪家,可不就是給洪家施壓,讓洪家家破人亡麼?」
說起洪家之事,青兒憂心更甚,彷彿此刻,她已然成為洪家一員,不得不為洪家著想似的。有時,她自己也責怪自己,操心過多。可是這件事牽涉到洪蒙,她不能不上心,甚至為洪家找到出路。
「恩恩,你也聽說了。其實,駱家已經派人,將徐宗的屍體帶走了。如此受到兩面夾擊的危險,洪家還真是無處可逃。不過,我相信,族長他們有辦法,肯定有著強大的外援,來拯救現在的洪家。」
想盡辦法讓青兒舒緩眉頭,洪蒙心中更是憂慮,此番的情景,哪裡是幾句話就能解決的?可是沒有辦法,只得寄希望於族長和洪銅兩人,和那未知的後援商妥完畢,這洪家才有得救。
「不談這些,今天,咱們去逛街,你看如何?」
為了讓青兒高興起來,洪蒙忽然打斷現在的話題,轉而建議去逛街。那真是青兒的願望。洪蒙欠她的太多了,不得不以這種方式,陪她開心,讓她放鬆起來。
「你終於可以陪我逛街了!」
目光中隱隱閃爍著淚光,青兒顯得很是激動。這是她許久以來期盼的事,,可是因為洪蒙事務繁多,不能夠陪她。現今洪蒙忽然主動提出,倒讓她心中多了幾分感動。
手拉著手,他們走出藥材庫的後門,逕直前往這附近最為繁華的街市。其實,因為拍賣會的崛起,附近的街道皆是變得繁華起來,各種商店層出不窮,接待那些前來拍賣會的人。
轉過幾個街口,幾個商店,兩人終於來到一個豪華的服飾店。這裡有著各種過冬穿的華美衣服,而青兒卻是看中了一身雪白狐裘。
摸著那雪白無暇的皮毛,青兒喜愛不已,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見到沒有問題,又在身上試了試,大小正合適。之後,青兒便是微笑著,目光欣喜地望著那早已奔波疲倦的洪蒙。
「額——不就是付錢嗎?」
伸手向懷中摸了摸,一個輕輕的錦囊出現在洪蒙手中。可是待洪蒙前前後後,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一個金幣。此時,洪蒙訕訕地笑著,尷尬道:「這個——給他們買藥,花光了——」
聞言色變,青兒沒想到,如今的洪蒙竟會這般落魄,出個門連錢都沒有。不過,她可沒有責怪洪蒙,只是淡淡一笑:「只是試試你,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