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城的雪還在一直下,普通人們總是不停地忙著掃雪,達官貴人們,也是忙著賞雪。總之,雪給人代帶來了煩惱,也帶來了快樂。最為讓人討厭的是,那不休不止的北風,整天嘶吼著,像是馳騁在天地這個好大疆場。
這一日深夜,同樣是大隊人馬排成隊伍,浩浩蕩蕩地來到元光城的城門下,被一條護城河阻擋著。他們像是凱旋歸來,人人掛著勝利的喜悅,還有不盡的收穫。
他們背著包袱,扔掉大刀,將身上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方,裝滿了勝利品。這冬天,對於他們來說,成了收穫的季節。他們由此收穫,也不枉在隆冬時節,出入深山,滿雪地裡奔跑。
駿馬疲憊地哼哧著,不時吐著長長的熱氣。也許是見到元光城的出現,它們眼球中透露著精光,不時地查看城門是否開啟,糧草是否送來。經過長途跋涉,它們也需要休息。它們沒有戰利品,有的只是戰場上的奔馳呼嘯。
在這樣的夜裡,沒有人會躲在城外,來觀察這幾隊人馬。已被發現,說不定小命就玩完了。
領頭人走上吊橋,衝著城門樓上的人大聲喊著,並且出示城主的信物,給上面的人看。他身形魁梧,滿臉風霜,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厲害角色。他名喚萬強,乃城主手下第一猛將,其人平時從不出動。這次突然接到命令,自然是不可小覷。
城門樓上的士兵,見到萬強拿出的信物,立時吆喝著,打開城門。對於這難得一見的狠人,他們只是聽說過,今日有緣相見,卻是倍感興奮。他們不時地說這些討好的話,可是萬強根本不理,領著大隊人馬,就進了城去。
馬蹄踏上堅實的地面,發出噠噠噠的一陣陣的聲音。雖不是戰場上的驚心動魄,可在這寂靜的夜晚,驚擾了城中百姓。有些人害怕的瑟瑟發抖,有些人則大膽地偷窺著街道上的人群。
好比虎狼之師,三大勢力聯合出動,而今得勝歸來,卻是這般猥瑣和低調。人們猜測,若是他們做的事可以上得了檯面,肯定不會這般偷偷摸摸。故此,他們肯定做了什麼違背良心的事情,才不敢大張旗鼓地招搖過市。
燈火漸漸亮起,小孩的哭聲也嘈雜了起來。街道旁的民眾,皆是害怕三大勢力。雖然只是聽到不停的馬蹄踐踏聲音,他們依然心存畏懼。這就是威勢造成的可怖後果。
整整一個時辰,接到上面才算安靜了下來,可是,依然無人敢在此刻出現在街道上。直到天色大亮,街道上才有人活動,無論是擺攤賣菜的,還是上街打醬油的,紛紛議論著半夜裡的情況。
雖然沒有參與三大勢力出動的權利,可是人們有著議論的權利。就算三大勢力想要堵住他們的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熟話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
果不其然,到了午時,城主忽然下達禁言命令:「凡議論軍政機密者,殺無赦!」
消息一出,人們震驚異常,沒想到城主這麼快就嚇到了禁言令。還沒弄清事實的民眾,自然不滿,當即藉著一些幌子說城主是非。可是,結果馬上就出來了,凡是議論城主是非的人,全部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人間,無蹤無影。
這樣一來,人們害怕了,嘴上不說城主是非,可是心裡卻是無比擔憂。一來城主指不定做了傷天害理之事,想要因此封口。那樣的話,就算王城的人不管,他們生活在這種壓搾之下,如何生活的安穩?二來,禁言命令涉及範圍如此廣泛,無論是士兵、城主等等詞彙,還是小酉山、答道等話語,皆被封殺。任何妄自談論者,只要有人告發,立時消失不見。
這樣的事情,沒人忍受的下去,可是沒人出面反抗,抑或向上級稟報。
一時間,元光城風氣日漸下滑,沒有一點活力,誰也不敢多言,而只是用眼睛,用動作,傳達一些隱秘或者可能會被殺頭的信息。
見到城主這般胡鬧,洪家議事廳中,洪蒙拍案大怒:「如此城主,殺之又有何錯?他魚肉百姓,殘害無辜,自然難逃死罪。」
「阿蒙慎言!此地雖是我洪家,然亦不可言語這般。」洪錚一見洪蒙發怒,立時勸阻話說隔牆有耳,保不準再有人出賣,那就糟糕透頂了。
重重地點點頭,洪蒙將未說完的話生生嚥下,面上帶著不悅之色,雙手緊緊握著,如遇大敵。
「如此這般,咱們洪家恐怕大難臨頭了,他們一閒著,肯定會來生事。」大長老面帶有憂容,捋著鬍子,沉聲道。
聽著大長老的話,議事廳中眾人皆是沉默不言,的確,他們對於三大勢力無可奈何,甚至連一擊之力也沒有。試想,他們的一個小小客人,竟然可以滅掉一個家族。而洪家之前的慘狀,就是證據。
洪銅沉默片刻,眉頭皺著,不過確實忽然鬆開,目光中帶著幾許暗示,望著那愁雲慘淡的族長洪錚。不過,見那洪錚並不理解,他才遮遮掩掩道:「族長,辦法並非沒有,只是代價太大啊!想來你不會同意,我們也不會同意。」
聞言,洪錚面容一緊,彷彿觸到了痛處,雙眼微瞇著,一手抓著茶杯,像是要將其捏碎一樣,道:「哎,你的意思,我何嘗不明白。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保存至今實為不易,怎能就此放棄先祖之德?」
除了洪銅以及洪錚兩人之外,議事廳中的其餘人,皆是面色狐疑地望著洪錚,莫非族中有著重寶?聽那口氣,這重寶乃先祖傳下來,可是洪家人誰也沒有聽過這等秘聞。看來,往事種種,都被洪錚一人遮掩了下來。
一手摸了摸鼻子,洪蒙倒是來了興趣,這洪家會有什麼寶物,而又藏在什麼地方?他先是望了洪錚一眼,接著便是將目光盯在銅叔身上。他知道,銅叔此人定然不簡單,能夠在隻言片語中提醒族長,甚至暗示一些機密,倒不像是普通人物。
他注意到洪銅在洪荒殿的異常舉動,那時就覺得非常奇怪,這兩人面對洪家高層,總是遮遮掩掩,不講一些家族秘聞抖露出來。如此一來,洪蒙猜測,家族寶物的存放地,肯定和銅叔有關。
「既然和銅叔有著莫大聯繫,那麼銅叔最重視的,卻是那洪荒殿,對,洪荒殿——」
洪蒙腦中思索著,猛然間意識到洪荒殿的神秘之處。首先,二樓不對外開放,只有洪錚一人管理,而銅叔曾經進去過也說不定。其次,洪銅曾經捧著一本書,那時洪蒙看得清楚,正是「家族秘典」四個大字。這家族秘典,如此神秘,定然不會放在一樓,而理應放在二樓。
「看來這洪荒殿二樓,還得去一趟啊!」
他心中默念,決定擇機前往二樓探測一番。旋即嘴角掛著幾絲微笑,望著洪錚道:「既然族長有辦法,何不講明,讓大家來做決定?」
「嗯?」洪錚一愣,沒想到其他人沒有疑問,沒有提出疑點,反而是洪蒙仗著膽子,來向自己發問。這下可麻煩了,若是將秘密說了出口,那麼洪家的悲慘結局,說不定馬上降臨。他故意抓起茶杯,像喝酒一樣,仰面吞下,而後擦了擦嘴角,道:「不是我不願說明,而是說了的話,洪家死得更快。」
眾人一驚,沒想到族長會這麼說,既然有辦法,卻又不肯講明,這是何道理?不就是說一下方案,也不至於這麼悲催吧?
無人應答。但見站在角落裡的洪著名,忽然出現,大搖大擺地對著族長等人施了一禮,有模有樣道:「族長,既然大難不可避免,為何不選擇兩面討好之法?既答應慶家,歸順他們。又答應駱家,暗地裡和他們來往。所謂縱橫之道,不過如此。還望族長明鑒。」
「額——」洪錚見此,倒不好反駁洪著名。他看著洪著名那猥瑣的樣子,就是一肚子火氣。當初汪華徐宗兩人前來鬧事,所有人參戰了,只有洪著名這廝偷偷躲了起來,丟進洪家的名聲。如此想著,他才下了判詞:「此計甚妙,然不可行!我洪家方方正正,不是那圓滑畏縮之輩。況且祖上堂堂正正,有著祖墳擺在那裡,若是歸順他人,如何面對祖宗?「
一番呵斥,說的洪著名面紅耳赤,再不敢言語,唯唯諾諾著,就退到了人群後面。此時,洪蒙身份地位倍增,還在這議事廳有著座位,即所謂的一席之地,當真是讓洪著名氣炸了肺,腥紅了眼。明明一個不入流的廢物,因何能擊潰黑袍汪華,而取得這般成就。他心中不服,有心要找洪蒙挑戰。可是接連幾次搏鬥,讓他垂頭喪氣,再沒了往日那趾高氣揚的模樣。
「族長,洪著名所言雖然不可取,但也不至於這樣呵斥他。畢竟都是洪家子弟,您可不能偏心啊!」
這時,大長老身後,洪蒼天那廝憋不住了,早就看洪蒙坐在大長老對面不順眼,想要趁機打壓一番,可是沒有半點機會。而洪著名的出現,卻給了他意外驚喜。當下說著,看了洪錚一眼,而後將目光定格在洪蒙身上,暗示族長洪錚待人不公。
「閉嘴!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沒等洪錚回應,那大長老立時呵斥洪蒼天,滿面怒容,看那樣子,像是要生吞活剝了洪蒼天似的。
「爹,你怎麼總是向著外人!」一旁,洪蒼天的弟弟洪芒海也是忍不住,反駁道。
「你們兩個回去吧,你娘那裡有事。」不理會兩兄弟的反抗,大長老瞪著牛眼,扭著頭,怒視沖沖地對著兩兄弟道。
那洪蒼天兩兄弟見到父親生氣,再不敢多言,只是乞求著,說了半天好話,方才留在議事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