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雄關
崇禎七年九月一日。
秦明與易不屈，古東二人，準備妥當，趕著一輛載滿各種生活用品的馬車，不疾不徐向殺胡堡方向開去。
「秦哥兒，你說甲長柳一象會不會到百戶李平那邊告發我們啊？」易不屈擔憂的問道。
秦明安慰的說道：「應該不會，百戶大人也瞭解我們的苦楚，對這些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也都是睜隻眼閉只眼。」
秦明的話彷彿給了二人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二人臉上的愁雲頓時消散了許多，過了一陣，就開始在馬車上討論著交易的事情。
看著他們這樣，秦明也暗暗苦笑，剛剛自己說的那番話不過是安慰下他們而已，其實他自己也吃不準管隊李平知道後會有什麼樣情況發生，但是現在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車馬行駛蒼涼古道之上，沿途偶爾看到還有些鄉民在農作，但是道路兩邊的土地大都是已荒廢。由於地理，氣候原因，殺胡堡週遭常年累月風沙不斷，土地也已漸漸沙漠化，這種黃土丘陵緩坡區秦明後世在論壇看過一篇文章，主要講如何治理這種土地，但是一時半會他又想不起來了。
秦明有些懊惱的拍打了下馬車。
車馬前行了大半個時辰，路上的行人商隊也開始多了起來。老遠處就看到在一大片綿延不絕的建築，在山巒起伏的崇山峻嶺之間，在蜿蜒逶迤的萬里長城中一處巍峨雄關橫亙聳立，在滾滾黃沙之中若隱若現，遠遠望去就感到一股蒼涼古樸的古戰場氣息迎面撲來。
前面應該就是殺胡堡了，秦明暗想道。
果然，就聽坐在車首處的易不屈揚起馬鞭遙指前方：「秦大哥，前面就是殺胡堡了。」
三人均是歡喜的大出一口氣，秦明更是心中激動，今天終於看到這盛名的一代雄關了。
這殺胡堡春秋戰國時叫參合陘或參合口，唐時為白狼關，宋時為牙狼關，明時為殺胡口，改名的原因當然是對於屢屢入侵中原的異族騎兵的仇恨。殺胡口關地處晉北之極。是通往中原地區的咽喉要道。殺胡口關兩側高山對峙，地形十分險峻，其東依塘子山，西傍大堡山，兩山之間開闊的蒼頭河谷地，自古便是南北重要通道。
殺胡口的戰略位置十分重要，長城以外，蒙古諸蕃，部落數百，種分為四十九旗，而殺胡口乃縣直北之要衝也，其地在雲中之西，扼三關而控五原，自古稱為險要。明常駐馬步軍一千餘人，盛時達五千餘人，官員最高時可達至副將。
殺胡口城堡建於明嘉靖二十三年，後因「殺胡口本開市要地，每日來往行人蜂聚城堡，為確保城堡安全，又築新堡名曰平集堡，週二裡，高下與舊堡等，中建商店，內外交易，又於兩堡中，門東西築牆，將新舊兩堡連環為一。」舊堡靠北，地勢稍高，把控南北要道，為軍堡；新堡在南，當為商堡，兩堡之間連有城牆，從山上看兩堡唇齒相依、犄角互援，如虎豹匍匐、蔚為壯觀。
秦明此次交易的地點就是在平集堡，殺胡堡的「堡中之堡」，兩堡組成一個連環堡，這個在當時眾多堡塞中僅僅的一個。這平集堡是於明萬曆四十年(公元1615年)所築，城周為1公里，高11.7米，兩堡之間又於東西築牆相連，成倚角互援之勢。平集堡中建商店，內外交易。又於兩堡中門東西築牆，將新舊兩堡連環為一，前後左右開門，東西南北四道，周圍五百四十丈。」北面通往關外，有柵子門緊連長城的城頭堡，常設官兵駐守，柵子門白天開放，夜間宵禁，形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馬車慢慢駛到近前，行到門口，但見有些破落的城門上寫著：「平集堡」三個大字。
入的堡內只聽人聲鼎沸，滿眼望去四下皆是人群，往返的巡邏軍隊，手中明晃晃的武器，警告著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安分守己。秦明一行又漸漸往裡面走去。
三人進了市場，在市官哪裡交好抽取的費用之後，就在市場中擺下一個攤子。
……
「哎哎，古東，秦哥兒快看，大美人啊。」就在三人擺好位置，正準備吆喝的時候，易不屈突然興奮的喊道。
順著易不屈手指的方向，秦明輕易就看到人海裡面一個身著紫色大衣，帶著面紗的妙齡女子，面紗雖然遮住了女子的容貌，卻遮不住那修長，美妙的身姿。此女雍容華貴，身後跟著的數名蒙古人裝扮的侍衛，顯然不是尋常女子。
在秦明緊盯著女子沉思的時候，那面紗女子似有所感，朝秦明三人方向看了一眼。
「切，你連人家容貌都看不到，就敢說是美人，想女人想瘋了吧。」古東一臉鄙視的表情。
「古東，秦哥兒，那美女看我了，我看到她對我笑了，這趟真他媽沒白來。」
「老易，注意形象，口水都留到地上了，還有，那個不知道是美醜的女人看的是秦大哥，不是你。」古東毫不留情的再次打擊道。
「我……」
三人說話之間，那面紗女子招來一個女僕，在她耳邊說了一陣，只見那女僕款款向秦明的攤位走來。
「完了，我就讓你不要大喊大叫嘛，她一定是來興師問罪的。」古東哀嚎道。
這時，易不屈的臉色也變的慘白了，如果真的鬧了起來，被執法隊抓去，查到他們是偷渡做生意的，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易不屈後悔的只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可是又沒勇氣下手。
秦明看了一陣，突然安慰道：「放心，她不是來找茬了，我們有生意上門了。」
「啥？」二人懷疑的問道。
在二人焦躁的不安中，那個侍女來到秦明的攤位前，淡淡的看了三人一眼，易不屈跟古東嚇立馬背過臉去，只有秦明端坐不動。
侍女來到攤位前，挑看了片刻，操著一口熟練的漢語向秦明說道：「遠方的勇士，這些物品我家主人全部要了，不過需要你們把貨物送到我們指定位置，到時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是定金，這是商隊的位置。」說著就把一個布帛的東西遞了過來。
一聽真是買東西的，易不屈二人立刻轉過臉來，順手接過來清秀侍女遞來的銀袋「秦大哥，有五……五十兩銀子。」易不屈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銀子，頓時驚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接過清秀侍女侍女遞來的布條，秦明掃了一眼後兩條濃眉緊緊鎖在一起，易不屈二人看出了秦明的異常，忙湊到跟前，不一會他們還興奮的表情也垮了下來。
「姑娘，這個能不能不去這個地方，我們兄弟三人怕是耽誤了姑娘的行程。」
布帛上究竟有什麼殺傷力，讓秦明一行如此忌憚？
「關外雖然是有點不太平，但是我家女主人說了，只要你們能把貨物送到關外五十里處，贈上上馬五匹，貨物在按定金三倍的交付。」
「上上馬五匹，三倍定金？」
不止易不屈二人眼紅，連秦明都心動了，這個價碼已經是秦明不能抗拒的了。但是殺虎口外可是強人輩出，馬賊橫行的，自己一行三人除了自己武藝尚可，易不屈，古東也只是平平，但是要放棄秦明也是心有不甘。
秦明沉吟了半餉，最終咬咬牙對清秀侍女說：「請轉告貴主人，貨物保證送到。」
清秀侍女侍女彷彿鬆了一口氣，巧笑嫣然的轉身離去。
清秀侍女侍女來到面紗女子跟前，恭敬道：「稟告大福晉，那三人已經同意去關外了。」
面紗女子淡淡的恩了一聲之後，就沒有了回應。
清秀侍女侍女猶豫了一下，上前道：「大福晉真的認為，這些人真能幫助我們脫離困境？」
面紗遮住的臉龐看不出表情，只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半餉才輕輕說道：「希望這次感覺不會出錯。」
……
秦明三人收拾好攤位後已是大半個時辰後了，眼下已是將近午時，易不屈揉了揉乾癟的肚子：「秦大哥，要不我們先填飽肚子在去送貨？」
古東也是餓的不輕，看到這滿大街的好吃的，現下自己兜裡也有銀子，頓時攛掇著：「是啊，秦大哥，反正也不急於一時，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下，怎麼也要先祭下五臟廟。」
秦明點了點頭，最終三人在一家餐館裡坐下，也是好久沒有見葷的原因，這次逮到機會，二人張口便要了一份烤全羊，小片刻後只見一隻表金黃油亮烤全羊，被店小二端了上來，香氣四溢的烤全羊外部肉焦黃發脆，秦明用手輕輕撕下羊腿的一塊肉，內部肉綿軟鮮嫩，羊肉味清香撲鼻……
「哎，你們兩個給我留點。」易不屈，古東可沒有秦明吃相細緻，抓取一條就大肆啃殺起來，那真是一場饕餮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