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結交
一切總還算是相安無事!
當秦明回到寧邊墩的時候，時間已經崇禎七年八月二十八了。
墩內一切還都是老樣子，秦明回到墩裡後，墩內只剩下易不屈的妻子石氏，還有侯濤妻子董氏兩個婦人守墩，其他人都去墾種了，到了晚上才陸續回來。看到一馬當先的秦明後面還跟著幾匹馬，石氏跟董氏婦人雖然好奇，但是想到暴打侯濤時候的暴虐，威逼柳一象時的瘋狂，也都識趣的沒問。
秦明牽的這些馬匹，是那些劫掠申莊的馬賊所留下的，連同他們所劫掠的財物也都被秦明沒收，話說在秦明打開那些包裹的時候，被都驚呆了，裡面除了有三百多兩銀子外，還有一些金銀首飾，絲綢零零閃閃加在一起差不多五.六百的樣子，看的秦明暗暗乍舌，怪不得好些人願意當土匪……為了不留下隱患，讓家內安寧，秦明就把這幾匹馬暫時放到墩內。
傍晚，墩內外出的墾種的都陸續回來。看到秦明，眾人的神色各有不同：「瘦猴」侯濤臉色陰狠，不過卻不敢上前；甲長劉一象也是重重哼了一聲，直接的無視，跑到一邊犯嘀咕；夏尋則是看了下秦明，便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秦明能察覺到他在不時的觀察著自己；至於墩內的易不屈，古東還有幾個婦人看到秦明那是一個敬畏，一口一個「秦哥兒」叫的秦明雞皮都起了一身。
「呀，這什麼時候多了幾匹馬？」易不屈看到馬廄中的馬匹後，驚的大叫道。聽到多了幾匹馬，大伙都興沖沖的跑來，看到後議論不斷。這時易不屈的妻子石氏自豪的對著眾人說：「我知道這些馬是誰的？」
「哦，是誰的？」古東立刻詢問道，其他人雖然沒有發話，可也都是一副傾聽的樣子。石氏得意洋洋正要開口的時候，只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我的！」不知何時，秦明已經在到馬廄前。
「大傻，秦哥兒，敢問下這些馬匹你是怎麼得來的？」古東在慣性下剛出口要說大傻子，但接觸到秦明冰冷目光時，立即改口道。
「回墩路上，殺了幾個馬賊得來的。」秦明說的簡單，眾人聽的都倒吸了一口氣。
……
傍晚，眾人開始生火造飯，頓時一股嗆人的煙熏味籠罩著墩內。各人做著各自的飯，吃著各自的糧食。在從各人的吃食上，便能看出這群人的在墩內的生活地位。甲長柳一象跟他的妻子王氏吃的自然是白面，其他人甚至包括夏尋都是吃糠咽菜。秦明從包裹拿出柳芸娘為自己準備的白面饅頭，撲白的一個饅頭，剛拿出就吸引了墩內所有人的眼光，易不屈，古東更是狠狠的嚥了一口水。
其實，這也怪不得大家如此作態，明末的山西，連年大旱導致顆粒無收不說，朝廷賦稅還多如牛毛。家中積攢的一點糧食，都做了賦稅。平時野菜都是一頓極好的食物了，在他們想來，白面也只有存在記憶裡。
秦明沒有炫耀的習慣，但被這麼多人盯著自己吃飯，心理壓力也是挺大。想了一下後就翻身又從包裹拿出幾個饅頭，走到易不屈等人面前說道：
「我這裡還有幾個饅頭，不多，大家一起分著吃吧。」說完就一一遞給了他們。
眾人都是暗歎，這秦明什麼時候變的如此好說話了，這還是那個暴揍瘦猴的秦明？
不過眼下美食在前，也顧不得在想那麼多，紛紛感謝接過。
饅頭遞到瘦猴面前，他人雖然側面不看秦明，眼睛卻還是直勾勾的在盯著那白面饅頭，秦明也是不說話，直接把饅頭遞給了他的妻子王氏。在王氏的感謝聲中，秦明來到夏尋面前。當遞到夏尋的時候，秦明明顯的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秦明笑著把饅頭塞給了他。
眾人接到饅頭的都是對著秦明萬分感謝，畢竟現在有好的吃食，能大家分享的是少數，你比如說現在正在吹鼻子瞪眼睛的甲長劉一象。劉一象見眾人都是向秦明感謝，向自己這邊投以嘲諷，頓感心頭如同蒼蠅堵塞一般噁心，把碗筷一摔，怪叫了一聲：「我吃飽了。」拂袖而去。
看著劉一象的憤怒，秦明嘴角輕輕牽輕扯了下。其實，分食饅頭並不是說秦明心眼好，那是因為秦明也在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要想在這個時代更好的生存下去，單靠自己一人的力量是永遠翻不起任何風浪，所以秦明需要結好身邊的人。這只是第一步。
古代沒什麼晚間娛樂活動，眾人在吃完晚飯後，就各自回屋睡覺了。夏尋在睡覺之前，還是來到秦明面前，輕輕說了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以後儘管開口。」後就離開了。
有了夏尋的表態，秦明之前所做的付出，總算沒有白費。當秦明睡在自己的小屋裡，長夜漫漫，卻無心睡眠，隔壁房間裡傳來易不屈與他妻子石氏的激戰聲，令秦明不住的搖頭，這晚間的娛樂也太不低調了吧……
……
次日，午飯時。
「這他媽的是人吃的東西嗎，幾個月都不發餉了，是想要把我們餓死不成？」卻聽一聲破碎的聲音，夜不收古東站起身來嚷嚷道。這古東據說從軍前家中也是小有資財，後來被人陷害，不得已下前來投軍，吃了幾個月的野菜，昨天吃了秦明送的饅頭後，又想起自己從前的瀟灑，大魚大肉的日子，心中憋屈之下，就出現了剛才的場景。
他看著秦明：「秦兄弟，不如我們一起殺胡堡販賣一些東西，現在都快餓死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秦明端坐不動，聽到動靜前來的劉一象卻是呵斥道：「我等身為朝廷官軍，豈能違反軍規，做明知故犯的事情。」古東告了一聲罪，劉一象則是警告性的看了秦明一眼。
午飯後，秦明與易不屈，古東二人同去墩台值守。
站在十幾米高的墩台上，迎著悠悠吹來的秋風，頗有種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味道。怪不得柳一象會喜歡墩台這個位置。
舉目眺望過去，可以依稀看到不遠處雙山墩與兔毛河墩的身影。望著眼前這遼闊雄渾的大地，秦明瞇起眼睛心裡盤算著，這樣的地形雖然不適合墾種，倒是非常適合訓練騎兵，若有狼騎三千……
秦明還在慢慢盤算著的時候，只聽身後易不屈在與侯濤輕聲說話，好像是在說二人準備合夥去做點買賣。看來柳一象的訓斥，並沒有讓古東死心。也是，現在這個光景，光靠墩軍這份收入，不欠餉還好，欠餉的話只有吃糠咽菜的份，要想過好點，只能另謀出路。雖然明朝有法規定，嚴禁在墩軍士擅離職守，賣貨物。但這在那些活不下去的墩軍眼裡，只是一紙空文。
二人又低聲商量了一陣，像是確定好了，易不屈就叫了聲：
「秦哥兒。」
「嗯？」秦明回頭望了眼，秦明詢問性的看了下易不屈。
「秦哥兒，這墩軍的日子越發艱難了，連著幾場大旱，我們種的那都是顆粒無收，朝廷的糧餉也不發，所以我跟古兄弟商量下去殺胡堡販賣些物什，不知秦哥兒有沒有興趣加入？」
秦明沉默了，雖然現在他有了從馬賊手中奪來的一些銀子，但是這還遠遠不夠，沉吟半響，秦明看著易不屈，古東當下笑道：「既然兩位兄弟看得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這個距離最近的一次官市可是沒有幾天了，不知道兩位兄弟的物什都準備好了沒？」
秦明說的私市，是明廷為緩解與塞外的蒙古等少數民族矛盾所開通的一種「馬市」就是塞外的少數名族用馬、牛、羊、毛皮、人參來換取漢民族農具、服飾、糧谷、鐵鍋……因馬市內容和性質的不同，馬市市場的名稱也形形色色，或稱「關市」、「通市」、「互市」，或稱「大市」、「月市」、「小市」，或稱「官市」、「私市」、「民市」。
通過字面意思就可以理解這些馬市。
這平時除了每月的每月初一至初五開市一次為官市外，還開放一些私市，不過這個市官會徵收「馬市抽分」，作為撫賞之費。
聽的秦明答應，易不屈二人頓時是喜笑顏開，他們之所以拉秦明下水，主要的一個原因還是因為路途「不順」土匪太多了，有一個武藝高強的，會加贈許多保障。
易不屈拍著胸脯道：「這個就不勞秦兄弟費心了，開市的那天，貨物保證齊備。」
秦明點了點頭，而後想了一下說道：「我下面的幾匹馬，可以征做拉車。」
易不屈聽見這話，更是欣喜，心中也是暗道果然沒有找錯人。
當下三人又是一起合計，自是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