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莊南莫三
秦明原本在路上不急不忙的走著,街道上一行人看向秦明的目光透著古怪,秦明琢磨不透,不過卻也沒怎麼搭理。但就是秦明沒走多遠,後面的人群就跟炸鍋了一樣,異常熱鬧。
「你們知道嗎,這秦家有人馬上就要麻雀變鳳凰了。」
「什麼,這你都不知道,你也太孤陋寡聞了,要說這秦家能麻雀變鳳凰的除了那柳芸娘還能會是誰?」
「我可告訴你們,就在剛剛我路過莊南的時候就看到莫家的莫道帶著隨從去秦家了,聽說是要去討債了。」
「哎,可憐的秦明連媳婦都保不住,這種男人活著還有什麼用,乾脆死了算了。」
「就是,就是。」
身後議論紛紛,流言如風一般傳進秦明的耳朵。秦明臉色一變,匆忙的向家中走去。
……
秦明的家位於新南莊南面,在財神廟附近,秦明經過財神廟時,廟堂後面傳來一聲救命的呼喊,秦明聽得那是柳芸娘的聲音,心下一緊,緊握長槍,瘋一般向家衝去,剛到家門口,只見柳芸娘被同莊的莫三制住,拚命呼喊,掙扎。
秦明一聲怒吼:「放開她。」
「嗯?」
吼聲震動了抓住柳芸娘後心猿意馬的莫三爺,莫三向後觀望了下。但見院子站立一人,身軀凜凜,不動如山,有萬夫不擋之感。怪異的是莫三總覺得自己看眼前這威風凜凜之人很是眼熟,卻總是想不起來。
也是,之前的秦明跟現在的秦明雖然身體仍是相同,但內中的精氣神全然不同了,之前的秦明畏畏縮縮,膽小怕事即使人高馬大,也是常被人忽略的對象。現在的秦明,有了之前的秦明沒有的鋒芒,果敢,冷毅再加上身上的這身披掛形成了一股沖天之勢,所以,即使是同莊的莫道乍看之下也是沒有認出來。
「你是誰,不要來打擾本大爺的好事,不然本大爺打斷你的腿,砸碎餵狗。」莫道囂張的剛說完,之前的那個青衣小廝湊到莫道耳邊,低語幾聲,莫道一聲狂笑。
「哦,原來是秦家大傻子啊!」輕蔑的笑聲,如此刺耳!
莫道此話一出,他的狗腿跟班立即附和大聲嘲笑秦明。
秦明靜靜的看著莫道,淡淡道:「放開她!」
「喲,大傻子,你他娘的腦袋被驢踢了嗎,我不放開她你又能拿我怎樣?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熊樣。別他媽的以為穿上一身狗皮就當自己是將軍,老子今天就告訴你這柳芸娘老子要定了,你嘛趁老子現在心情好哪遠滾哪裡去,不然大爺讓你留在這……」
「卡擦!」
「啊!」一聲尖利痛喊。
莫三狂妄的手指剛要指起,秦明就如風一般竄到莫三面前,在莫三驚恐的眼神中,翻手一掰,發出悅耳的響聲。
莫三的跟班見情勢不妙,頓時衝了上來準備救主,秦明看也不看,右腳猛然彈出,毫無花哨的一腳直接的踹到了那個跟班的胸口。青衣小廝重重倒在地上,翻滾幾下,痛的連呻吟都發不出,只是全身不住的抽搐。
莫三看到狠狠嚥了口水,目光驚懼的看著秦明,這個大傻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狠辣了。
當莫三接觸到秦明冰冷的目光時,吃吃的道:「秦……秦明,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有話好好說……好好說……」這莫三雖然平時惡名在外,卻是欺軟怕硬,膽小如鼠之人。
秦明輕輕邁了一步,但見莫三嚇的啊的一聲尖叫,退後倒在地上,手中的核桃在空中優美的轉了幾圈,落在了秦明的手上。
秦明冷笑的看著莫三,手掌猛然用力握住,手心處傳來卡卡的聲音,在莫三驚恐眼神中,核桃細粉洋洋灑下。
「我想,你的腦袋應該沒有這個核桃硬吧。」
「啊,沒有,沒有。」
「那不快滾!」
「我這就滾,這就滾。」
「慢著!」
「秦爺還有何吩咐?」莫道臉上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把契約留下。」
「啊,那個契約我沒戴在身上。」
「嗯?」秦明目光冷冷的鎖定莫道。
莫道頓時感到如墮冰窖,哭喪般跪在地上,:「秦爺,契約我真沒帶在身上,要不,要不我現在回去給你拿。」
秦明看了莫道半晌冷笑一聲,「看來你是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了,哼哼,秦明拿起腰刀,閃電出刀,只聽「噗嗤」一聲,莫三左腿的衣服破了一個口子,鮮血從大腿處汨汨流下。
莫三頓時呆住了,頓時覺得腦海有種眩暈的感覺,吃力的用手在大腿處摸了一把,一聲殺豬般的叫聲嘹亮的響在秦明家的上空。
「三爺,不知現在你有沒有想起啊?這一次我可不會只是劃破大腿了……」
察覺到秦明盯著自己大腿根部不善的目光,莫三臉色大變,心中的僥倖徹底被打破,頓時哭喪著臉,從身上拿出一張紙,萬般不捨的遞給秦明。
秦明接了過來,看了一眼,而後撕拉一聲,在莫道痛心的表情下,化作漫天雪花飛舞。
迎向莫道討饒的目光,秦明冷冷道:「要想留下你的狗頭,去做幾件事。」
「秦爺,您說,只要我莫三能做到,萬死不辭。」
「第一:去找殺胡堡最好的郎中來給我娘看病。第二:你到家之後即可明人送些白面吃食來,如你膽敢帶人來犯,我秦明發誓天涯海角必定誅滅你全家……」
「一定,一定,秦爺放心,都包在我身上。」莫三一陣驚顫,小雞啄米般點頭答應。
「滾吧!」莫三如蒙大赦瘸著腿踉蹌離去。
其實在剛剛,秦明已經動了殺心,就衝著莫三搶佔過秦家祖業,再加上剛剛企圖強搶柳芸娘,就足以讓秦明殺了他。但是現在的秦明還沒有足夠力量應付殺完莫三之後出現的問題。所以秦明暫時放他一馬,起碼現在莫三活著比死了對他更有價值。
……
柳芸娘默默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這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秦明嗎?
今天秦明的作為實在是讓她感到震撼了。秦明望了眼躲在角落的柳芸娘,走到跟前,柔聲對她說:
「下次不要在做這樣的傻事,家中若有難處跟我說,一切有我。」
瞬間,柳芸娘撲向秦明懷裡淚流滿面,在這一刻,她終於發現,原來她還有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她用力的哭著,宣洩著內心的壓力。
過了許久,終於平靜了下來,這是秦明也看見了躲在一邊的秦嵐,秦明向她招了招手:「妹妹,母親呢?」
「母親,母親她在裡屋躺著,哥哥,求求你找人救救母親吧。」秦嵐扯了扯秦明衣袖哀求道。
「傻丫頭,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再讓母親受苦了,哥哥一定會找人治好母親的。」秦明溺愛的刮了刮秦嵐的鼻樑。
秦嵐重重的恩了一聲,「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做到。」話一出口,秦嵐自己也覺得有些驚訝,自己什麼時候對他有這麼大信心了。
察覺到秦明的沉默,柳芸娘跟秦嵐都乖巧的站立在一邊不說話。
秦明柔聲對著柳芸娘道:「芸娘,不要累著自己,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母親呢?」
柳芸娘還未答話,秦嵐就接過話茬:「娘親,在裡屋躺著。」
秦明點了點頭,向裡屋走去。
……
秦明走到裡屋,王氏正躺在床上,昏暗的光線下,秦明隱約看到母親臉上那剛強的輪廓,走進一看,只見母親頭髮已經雪白,臉上的皺紋也是溝壑縱橫,不過頭髮雖然發白卻梳理的整整齊齊,打滿補丁的衣裳也洗的乾乾淨淨。上一世的秦明,性格叛逆,對母親的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穿越後的秦明成熟了許多,起碼懂得珍惜眼前人了。
秦明來到床前,輕叫了聲:「娘親?」
過了一會,王氏睜開雙眼,見是秦明,吃力的笑道:「我兒回來了?」
她仔細打量了下秦明,「兒啊,瘦了,是不是在墩內當值的辛苦啊?」
「娘親,孩兒不苦,母親患病期間,孩兒不能侍立在母親腳前,孩兒不孝,請母親責罰。」說完,重重的跪在地上。
王氏掙扎著起身,秦明連忙扶起她來。
王氏拍了拍秦明的肩膀:「我兒肩上擔著戍邊的重任,辛勤值守已是不易,為娘的怎麼會忍心在責罰你呢。」
王氏看了秦明一眼,繼續道:「我知道墩軍苦,你在那邊也常受人欺壓,但你不要怪娘親,在這個禍亂的時代,只有從軍才會有出路……」
「娘,孩兒知道,孩兒從來沒有埋怨過母親。」秦明登時跪在王氏榻前。
「我們這一片,沒有平地沃土之饒,無水泉灌溉之益,鄉民只有靠墾種上嶺下阪活命。可是,三年一次大災害後又趕上連續三年大旱,天天有人成為餓殍,民不聊生……」
聽著王氏的一一道來,雖然言語平淡輕鬆,秦明卻是能夠體會其中的艱辛苦難。
村民們辛勤勞作卻所剩無幾,加上天災**,日子著實艱難,自然不願意坐著等死,有人去了關口,當起了土匪,為禍鄉里,也有人從了流賊,過著東奔西走的日子,更有人活活被餓死……
如今,生存這個沉甸甸的問題,就擺在了秦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