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得是誰的衣服？
少爺第一次注意到自己這兩天這身褻衣，白白軟軟，質地上層，一點都沒有新衣的生硬，非常柔和貼身，只不過卻很明顯比自己的體型大上一號。
夏涼面色訕訕，觸及少爺看來的目光，乾笑一聲，雖然隱隱知道可能不妙，但還是沒膽子撒謊，「這，這……反正我當時看到那些奴婢就在這屋裡取出來的……」
是誰的還不明顯嗎？
「剛剛福伯說漂亮王爺認床，想來這兒睡，也就是說咱們現在的房間，是那個漂亮王爺的？」
沈如雨嘟著嘴，懶懶的靠在少爺懷裡，緩緩問道。
「小小姐真是聰慧。」
福伯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那哥哥你身上的衣服就是漂亮王爺的。」
沈如雨扯了扯少爺的衣袖，「那等會兒你就再問那漂亮王爺借一身就行啦，明天我回去幫你拿些換洗衣裳來。」
問卑鄙小人借衣裳？
少爺一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剛剛兩人才吵過，這廝還威脅自己來著，加之以往深仇大恨，他是問誰借也不能問卑鄙小人借啊！
雖然夏涼所說的沒帶衣裳是另外一層意思，可再怎麼說，他這樣的人物，還用跟人借衣裳嗎？
「不洗了！」
少爺一甩長袖，掀開被窩又重新躺了下去。大丈夫能屈能伸，兩日不洗澡又有何懼？
沈如雨撅起嘴，坐在床裡面略微離了些少爺，大眼睛裡生澀的寫著兩個字：嫌棄。
嘿，少爺忍不住噗嗤一口笑了出來，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子，「嫌哥哥臭啊？」
「沒有。」沈如雨低頭小聲說道，深怕少爺不相信似的，又討好的拉了拉他的手，卻怎麼也不往他懷裡磚了。
「小滑頭。」少爺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小臉，「你也醒了，可這個時辰回去又太晚我不放心，隨侍嬤嬤中午先回府去見奶奶了，我叫他們安排你到廂房睡，這樣就熏不到你了，好不好？」
「不好，我要跟哥哥睡。」沈如雨立刻抱著他的手臂，糯聲道。
「哎喲，小小姐，這可不行。」沒等沈如塵說話，旁邊夏涼立刻接話說道，「您是女眷，少爺是……你哥哥，這樣不符合規矩，況且您都十歲了，這要傳出去，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沈如雨眼睛清澈明亮，咬唇帶了一絲哭腔，「我怕，我就要跟哥哥睡。」
眼看著一汪淚珠就要落下來，少爺連忙坐起身子連聲道，「好好好，跟我睡跟我睡……」
「可是哥哥不洗澡……」
「洗洗洗，我現在就洗……」
「哥哥沒衣裳……」
「胡說！我這就去借，你別哭。」
也就奇了怪了，沈如雨從小溫柔體貼，難得這麼……堅持己見，少爺心頭是無奈又無力，但誰讓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呢？只得讓夏涼扶著，慢慢下了床。
喬楚涵這院子，不得不說建得很精妙，前面是花園，中間有一座池塘，左右兩邊分別通著東廂和主廳，院子裡有三間房，很簡明，一間寢室，一間書房，一間淨室，大窗朝南開，彼此之間還有兩扇木門，簡而言之，就是彼此相通。
婢女們很快備好了澡水。夏涼扶著少爺，不禁問出了聲，「少爺，難道真要去跟七王爺借衣嗎？」
「蠢貨。」少爺賞了他一個白眼，扯開褻衣，「不要忘了是誰現在住在這屋裡。去，從那櫃子裡給我找件換洗衣裳來。」
「啊？」夏涼低呼了聲，「咱們這是私用啊？那七王爺似乎不太喜歡別人動他東西……」
「私用你個頭！」少爺一巴掌拍上夏涼的腦袋，眼珠轉了轉，又推開書房的門，不一會兒就拿著一張紙塞到他手裡，「吶，拿好衣服將這個放上面，咱們這也是君子所為，算不得私，很光明。」
夏涼狐疑的看了看，就見燭火下，那白紙上龍飛鳳舞著十個大字，「今借褻衣一套，特此告知。」
霸氣，沉穩，且低調。
夏涼點了點頭，不錯，這才符合少爺的氣質與風格，當即往懷裡一揣，鄭重的去了。可走了沒兩步又復折了回來，僵硬道，「少爺……褻衣有了……那那東西怎麼辦？」
哪個東西？
少爺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了看，嘴角一抽，「暫且不換。」
……
沈如雨笑瞇瞇的讓婢女擦完臉，自發的又鑽進被窩，少爺絞著頭發出來時，她正瞪著骨碌碌的大眼四下打量。
小東西，還神秘兮兮的衝自己招手，少爺難得跟著附和她一把，也裝著很神秘的樣子顛了過去，「主公，召喚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沈如雨咯咯咯直笑，露出一排小銀牙，嫩聲嫩氣的學著戲文裡的強調，「沈將，本公命你快快躺下。」
「得令！」
兩廂鑽進被窩，免不了又是一陣嬉耍鬧騰，夏涼含笑揮退婢女，抱著被褥在隔間打起地鋪。
少爺到底精力有限，逗了她一會兒便疲憊不堪，歪頭倒在旁邊。沈如雨笑嘻嘻的趴在少爺旁邊，伸出小手調皮的一直摸他臉。
「如雨，你都摸了好長時間了，有什麼好摸的。」
少爺嘴角溢出一絲寵溺的笑，忍不住打趣道。
「哥哥的臉好滑，比靈璧的都滑。」
靈璧，是兩個照顧沈如雨的婢女之一，平時跟沈如雨最為親近。
這話怎麼總覺得有些彆扭呢？少爺蹙眉，伸手抓住她噌來噌去小手，歎了口氣，「哥哥是男的，靈璧是女的，不能相提並論。」
沈如雨大眼微動，鼓著嘴垂下眸子低低「哦」了聲，興致似乎一下降低了好多，翻身躺到少爺旁邊，不言不語。
少爺當然察覺出異常，見不得她低沉，連忙打起精神又撓了撓她的胳肢窩，「怎麼啦？是不是累了？」
沈如雨這才有了點笑容，抬眼看向少爺，搖了搖頭，「沒有。」
「那怎麼忽然不說話？」少爺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抱入懷中。
沈如雨抿唇，看著少爺笑瞇瞇的臉，似乎有點猶豫，「我說了哥哥會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