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這一句如同驚雷般的話落在少爺耳內,低低沉沉含著那份獨特的沙啞,轟隆隆撞擊著他的心房,且一發不可收拾的掀起了潮湧浪呼。
「你,你說什麼?」
唇角抖動,但他在竭力壓制。
獵豹一樣幽藍的眸光,加之那一臉的鄭重的神情,使得喬楚涵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冷魅,他緊緊捏著他的手,緩緩舉至他的頭頂,再一次重申,「從今天起,任何女人,你都不許碰!你最好給本王記著!」
話罷,毫不留情的一把甩開他的手,站起身子冷傲的睨視著他,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若再叫本王聽到一次,你有任何不檢點,沈如塵,此碗就是你的下場!」
「卡嚓……」
巴掌大的玉碗,應聲而裂,少爺雙眸驀地睜大,不敢置信的看向喬楚涵,卻見他頭也不回的掀開簾子直直的走了出去。
什麼個情況?
少爺懵了。
抬起剛剛被捏得發麻漲紅的手掌,整個魂還沒回來,胸膛「砰砰砰」的如鼓擂動,震得他頭皮發麻。
是被那眼神嚇得?還是被那話嚇得?亦或是……被那碗嚇得?
「少爺!」
夏涼帶著哭腔急急奔了進來,三兩步臥倒在床,淒聲厲厲,「您傷到哪兒了呀?不要嚇奴才……」
正說著「傷」,立刻眼尖的瞄到少爺紅彤彤的手掌,趕忙一把握住,大驚失色的紅了眼眶,「斷了嗎?啊,這個天殺的七王爺,碗不放過也就算了,可為什麼連我們家少爺的手都不放過?嗚嗚,他如此年輕有為,大器晚成的這麼一個富家子弟,還沒來得及為國家捐軀,怎麼就先落下個殘疾……」
少爺整個人渾渾噩噩,木然的看著夏涼淚水連連……這死奴才,哪裡來的這麼多驢尿?
「嗚嗚,難道你跟我家少爺跟你有仇嗎,這麼對他,嗚嗚……少爺啊少爺,你別怕,從此以後奴才就是你的手,你的膀,你叫往東絕不往西,你叫下地絕不上天……」
狗奴才……你是腳嗎?
少爺閉上眼睛,夏涼嘴裡吐出的東西完全可以都作垃圾棄之,可剛剛「有仇嗎」三個字,分明就像一盞燭火,瞬間照亮了他昏黑渾噩的腦袋,恍然大悟,所以……卑鄙小人是跟自己有仇嗎才這樣恐嚇?
是啊,他們之間的「仇」可多著呢,一雙手都數不過來!再一結合剛剛他餵飯時恨不得「噎死」自己森然的樣子……一切似乎昭然若揭……
「去他大爺的,個龜兒子以為自己是哪根蔥?!」居然管起他和女人的事了!
忽然,躺在床上的少爺一下蹦了起來,狂躁暴戾的一聲怒吼,駭得整個房間燭火都跟著抖了抖。
「咚」一聲悶響,沈如雨小小的身子彈了出去,一頭撞在裡面床框上。
夏涼悲泣嘎然而止,一個躍步離了兩丈遠。
「哥哥……」
沈如雨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小手捂著額頭,泫然欲泣。
少爺一個激靈,忙轉頭,這才想起自己懷中還有個沈如雨,趕緊一把摟了過來,連連賠不是,「哎呀,如雨,疼不疼?哥哥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來,傷到哪兒了,給哥哥看看……」
沈如雨癟嘴,指著自己的額頭,小聲道,「這裡疼。」
儼然已經紅了一片,少爺這叫一個內疚啊,趕忙轉頭沖夏涼一聲喝,「兔崽子,還不快去叫福伯來看看!」
「是是。」夏涼趕忙領命跑了出去。
「如雨,哥哥給你揉一揉,揉一揉就不疼了啊。」
少爺面色訕訕,抱著沈如雨小小的身子,手忙腳亂的開始亂揉一通。
沈如雨倒也乖,不過好像真被撞得不輕,水汪汪的大眼好像隨時都會掉下眼淚來。
夏涼手腳快,不出一會兒就領著福伯急急過來了。
「無礙無礙。」
福伯看了會兒,從藥箱裡拿出一塊藥膏,給她貼上,又囑咐不能碰水,絮絮叨叨的剛準備走,忽然看到案幾上一桌子酒菜,不由怒了。
「這是哪個不知輕重的給上的?」
夏涼立刻跟著解釋道,「這不是給少爺吃的,是剛剛七王爺在這裡用膳……」
「七王爺在這裡用膳?」
福伯訝異的摸了摸胡茬,又蹙眉似乎想到了什麼,點點頭一幅很理解的樣子,「也難怪。」
「難怪什麼?」
少爺一邊輕輕按著沈如雨的額頭,一邊狐疑的看向福伯。
福伯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少爺你落水那日聽七王爺屬下說他認床,老奴不巧早晨見過他,發現他眼底青黑,顯然是睡眠不好的樣子。現下說過來用膳……呵呵,怕是想在此小憩一下……」
眼底青黑?認床?想在此小憩?
少爺當即冷嗤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沒見他眼底青黑啊?而且,他可不是來認床小憩的!」
福伯笑了笑,卻不太贊同的搖了搖頭,「呵呵,怕是少爺你沒仔細看。還有,七王爺雖然性子冷淡,但就老奴這兩日觀察,他為人極為矜貴有禮,想來是看到少爺你和小小姐在此酣睡,不便開口罷。」
「他不好意思開口?」少爺陰陽怪氣的冷哼了聲,「剛剛還叫我明天就搬到廂房去,說是……」有異味。
唔,說到異味,少爺不禁抬起胳膊聞了聞,看向福伯,「我現在可不可以洗澡了啊?」
福伯蹙眉,「按理說可以是可以,不過少爺你最好還是……」
「可以就行了。」少爺揮揮手,「難道區區澡桶也能淹死我嗎?」
邊說著邊對夏涼道,「叫廚房快去燒些水,本少爺要沐浴。」
「啊?」夏涼顯得有些為難,看了看福伯,最後將目光凝向床上的沈如雨,含糊不清的來了一句,「少爺,您的『衣服』可沒帶過來……」
「難道這裡還沒有衣服給哥哥穿嗎?」
沈如雨抬起水靈靈的大眼,稚聲好奇道,「那哥哥現在穿得是誰的衣服?」
(汗……好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