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漸稀,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明玉就迷迷糊糊睡去,這一覺睡得很沉,起來的時候天光大亮,朝陽透過窗格子照進來。
香桃見她睜開眼,又因光線不適,伸手擋了擋,停了一小會兒才把手拿來。便忙過去把窗簾子拉上,一面笑道:「姑奶奶餓不餓?」
明玉這才發覺不對勁,忙問:「什麼時辰了?」
「辰時三刻。」
辰時,明玉忙坐起來,身邊的楚雲飛早就不見蹤影,香桃將衣裳取過來,笑道:「是姑爺不許吵醒姑奶奶,夫人也說姑奶奶好些日子沒好好睡,讓落英她們把外頭樹上的鳥都趕走了。」
想到今兒早上,楚雲飛絮絮叨叨叮囑的景象,香桃由衷地笑起來。又揚聲叫了落英幾個進來服侍,明玉穿好衣裳,才想起問:「你們姑爺呢?」
「一早過去陪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早飯後原本去外院看看哥兒上課,後來徐小爺來了,沒多久又有人把姑爺請了出去。姑爺傳話進來說,午時前會趕回來吃飯。」
落英給明玉梳頭的間隙,香桃已吩咐梅枝去廚房將明玉的早飯送來。
明玉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雖秦氏早就說讓她在屋裡好好養著,不必每日堅持去晨昏審定。只是,衍哥有了孫先生後,秦氏雖忙著預備她臨盆的事,她也擔心秦氏一個人寂寞。
想到這裡,明玉洗漱後忙坐下來吃飯,才端起碗筷,菊影就進來稟報:「安二奶奶來了。」
明玉愣了愣,原本還打算今兒先去看看趙夫人,就去安家探望安夫人。
「快請進來吧。」明玉擱了碗筷,讓香桃她們先把飯菜收起來。
菊影卻遲疑,走過來低聲道:「安二奶奶臉色不好呢。」
話音才落,外面已傳來腳步聲,不多時就瞧見門上的婆子恭恭敬敬領著鄭氏走進來,鄭氏身後跟著三五個丫頭婆子,其餘留在門外,只有一位嬤嬤摸樣的一位大丫頭模樣的跟著進來。
明玉笑著迎上去:「不知安二奶奶突然造訪,有失遠迎,還望安二奶奶莫怪。」
鄭氏臉色並不是十分不好,臉上掛著三分笑,眉宇間略有些遷怒的意思。穿著粉紫色對襟齊膝褙子,梳著圓鬢,想是趕得急,雙頰微紅,略施胭脂,但也難掩這些日子因擔憂留下的憔悴。
鄭氏朝明玉還了一禮,目光在屋裡掃一圈,就瞧見香桃幾個正在收拾桌子,桌子上還擺著沒動過,像是才端上來的粥,愣了愣道:「是我來得不巧,沒想到楚少夫人在吃飯?」
明玉頗為不好意思,本來今兒就睡過頭了,訕訕笑了笑請鄭氏去榻上坐下。吩咐落英泡茶,「把太太從淮安帶來的茶葉拿出來吧。」
落英福福身應了,就要轉身去取,鄭氏忙叫住她,道:「不必麻煩了,我不過找你們少夫人說幾句罷了。」
上回在韓家,鄭氏親切地稱呼她嫂子,說是隨著爺們定的叫,今兒進門之後便是少夫人,親近之意全無,倒多了幾分刻意疏遠的意思。
明玉心下一歎,鄭氏會說什麼,她幾乎可以預見了。
但落英還是去把茶葉拿了出來,因明玉還沒吃早飯,又端了一盤子點心出來,笑著道:「這是奴婢們新學來的,安二奶奶也嘗嘗吧。」
鄭氏淡淡看了一眼,點心樣式極普通,並沒有胃口的樣子。
剛才起來還不覺得,這會子聞著麥香,明玉真有些餓了,也不好當著鄭氏的面先吃。端起茶碗吃了一口氣,就聽到鄭氏道:「楚少夫人真正有福氣,這個時辰才起身。」
明玉面上一熱,香桃笑著幫明玉解圍:「這些日子想必安二奶奶也不曾好睡,我們姑奶奶因月份大,不怎麼出門,在家裡也寢食難安。」
說著一歎:「好在爺們都平安回來,姑奶奶昨兒才睡了個安穩覺。繼續著這麼下去,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生孩子講究瓜熟蒂落,雖然明玉的產期很近,可這會子動了胎氣臨盆也是早產。早產的孩子她們都見過,好比楚家七爺,楚二夫人不知在他身子骨上花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少銀錢。而明珍的憲哥,十有**是真的早就沒了。
想到這裡香桃忙把不吉利的心思甩開,又見鄭氏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道:「楚少夫人如今是真正可以安心養胎了!」
話雖沒什麼,語氣卻帶刺。
香桃愣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鄭氏,上回在韓家,鄭氏給她們的印象極隨和健談。安家也算是後起之秀,在先帝時期,安侯爺和楚雲飛一樣武舉出身,那時候安家也只有嫁去韓家的韓夫人身份高。不過,安家雖有個內閣舅子,但如今的家業都是用征戰換來的,真正實至名歸。
只是,楚家在安家面前,根本沒什麼可比較。何況,楚雲飛還拜在安侯爺門下。因此,上回鄭氏在明玉面前,笑說要稱呼明玉嫂子,一點架子也沒讓她們記憶深刻。
可這會子看鄭氏,全無那日的隨和,反倒有股子凜然的怒意。
香桃自是不曉得鄭氏的怒意來自何處,明玉心知肚明,打眼色示意她們退下,方琢磨著問鄭氏:「莫非我們爺的事和安二爺的事已經定下來?聖上不是下旨,讓他們先各自歸家養傷麼?」
鄭氏一愣,盯著明玉冷道:「你們的消息竟比我還靈通?」
說著便緊緊盯著明玉,眼神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一次安二爺出事,是楚雲飛往上爬的手段!打擊同僚,踩著同僚的肩膀。
明玉忽地想到一句名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她自個兒是女人,所以一開始就擔心此事會被人拿來挑撥楚雲飛與安家的關係。
明玉道:「昨兒我問過相公,有沒有護駕有功的事,相公說他在宮裡也一直被人看守起來,聽到屋子外宮人議論。這一次事端因馬引起,聖上明察秋毫,並未遷怒他們護駕不力,但聖上受了傷是事實,護駕不力聖上沒有追究是聖上仁厚,果真追究起來,在場的誰不擔罪責?」
換而言之,安家得聖上重用。便是擔責任,聖上也會看在安侯爺立下功勞的份兒上網開一面,而楚雲飛就不一樣了,他的功勞也不足以讓聖上對他另眼相看。
明玉見鄭氏不說話,又道:「那會兒安二奶奶擔憂安二爺的安危,我也心急相公的安危。」
之前張家二爺帶出來的消息,安夫人、鄭氏都曉得,傳言也不見得全是空穴來風,宮裡的宮人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捏造莫須有的話,沒有定論前,還讓這樣的話傳到宮外。自是有人在聖上跟前提了楚雲飛護駕的事,若果真是鄭氏所想的這般,明玉她們自然高枕無憂。哪裡還用得著想法子把視線轉移?將這件事的矛頭從安家指向馬?
再者說,楚雲飛這種沒跟根基白手起家的人,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拿天子的安危做文章。
他雖與安二爺擔任同樣的差事,可楚雲飛並不瞭解聖上,可以說這一次楚雲飛救了聖上,才真正看清聖上長什麼模樣。
行軍作戰講究知己知彼,在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楚雲飛會冒著被殺頭的風險謀劃麼?
明玉暗暗歎了一聲,望著鄭氏道:「與其留任京都,我們一家上下反倒希望能外任。」
倘或外任,這一場皇帝與順親王之間的較量,就不會這麼直接地把楚雲飛牽連進去。()
鄭氏見明玉目光清澈坦誠,倒想起安二爺才回來的那段時日,因如何安排他們立下功回來的人沒有定論前。安二爺倒和鄭氏提過幾次,尋個時間請楚雲飛和楚少夫人吃頓飯,還說怕以後沒有這樣的機會。
那個時候,鄭氏也隱隱約約聽公爹安侯爺說起,楚雲飛想要外任的事。
只是那會子,他們才回來,親人難得相聚。後來沒多久,聖上任命的旨意就下來了,安二爺、楚雲飛都留在京都。
再說介紹她認識楚少夫人,她卻忙著安頓新宅各項事務,等忙完了,楚少夫人卻因家事去了直估。再來就是瘟疫,與楚少夫人相識,竟一推推到大半年多之後。
明玉見鄭氏臉色略好些,少了之前的氣勢洶洶,又道:「相公常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他年幼時就沒了父親,後來得安侯爺提拔去了西北。行軍作戰三年多,安侯爺待他極好,與安二爺情同兄弟,這份情他從來不敢忘。」
可以說,楚雲飛能有今天,都是安侯爺一手提拔。
為人臣子講究一個「忠」字,楚雲飛果真有外心,聖上如何敢用?當然,其他人也不敢用!
不管怎麼說,楚雲飛為了自個兒謀劃陷害安家,都是自取滅亡的行為。
說完這些,明玉有些口乾,低頭吃了幾口茶。
鄭氏微微垂了眉眼沉思,半晌,低聲道:「我只是不願相公離開京都,成親幾年,真正在一處連一年的時日也沒。」
明玉也明白鄭氏的心思,安侯爺、安夫人如今都定居在京都,安大奶奶跟著安大爺在甘肅,她如今又懷著身孕,安二爺若外任,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跟著去。等生了孩子,孩子年紀小,一耽擱就不知道要耽擱多久。
明玉這邊人口簡單,楚雲飛說走,她們可以立馬收拾行裝跟著走。即便要等明玉生了孩子方便動身,最多也不過在京都盤橫一年就能在一處。
可這些事,卻由不得她們。
明玉正琢磨著如何安慰鄭氏,鄭氏卻忽地握住明玉的手,道:「既然你們不計較是留在京都還是外任,不如你與你相公說說,讓他自個兒提出外任!」
「說什麼混賬話!」
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明玉抬頭望去,只見穿著靛藍色家常服的楚雲飛身後,跟著一位身穿栗色衣裳相貌堂堂的男子。因眉宇間與安夫人有些相似,看模樣年紀大概在二十六七左右,明玉便知是安二爺了。
鄭氏已起身朝安二爺走過去,安二爺遠遠兒朝明玉作了個揖,來不及說話,鄭氏反倒緊張地過去扶著他,蹙著眉頭語氣十分擔憂:「太醫說你的腿傷未好,要臥床靜養,如何不在家裡?」
安二爺看了她一眼,推來她的手,歉然地朝明玉又作了個揖,道:「內子言語莽撞,請嫂子莫怪!」
明玉卻有些懵了,她沒想到楚雲飛會帶著安二爺進入內宅,倒也忙朝安二爺回了禮,得體地笑道:「安二奶奶尋我不過說些家常話,安二爺誤會了。」
說罷將目光投向楚雲飛。
安二爺便帶著鄭氏告辭,明玉忙給楚雲飛打眼色,讓楚雲飛挽留。畢竟安二爺是第一次來他家,還有剛才的事,也不曉得他們聽了多久,但安二爺很生氣的樣子。
安二爺遲疑著,道:「我去拜訪一下嬸嬸,給嬸嬸請個安吧。」
楚雲飛點了點頭,倒也不避諱鄭氏在場,帶著安二爺夫婦過去。
「怎麼爺回來你們也不通報一聲?」明玉蹙著眉頭問進來收拾茶碗的香桃。
香桃道:「奴婢們一直在院子裡,也沒想到姑爺會突然帶著安二爺進來。」
她是站在屋簷下,屋裡鄭氏和明玉說話聽得清清楚楚,也聽得全神貫註:「是奴婢失職,請姑奶奶責罰。」
明玉搖了搖頭,想必安二爺進門前就曉得鄭氏在她這裡。
香桃見明玉沒有追問的意思,方道:「安二奶奶什麼意思?這一次的事能化險為夷,也是姑奶奶想到了法子,怎麼安二奶奶竟起了這樣的疑心?」
這一次的事,幾乎是香桃出門傳話,她本聰慧靈透,就算明玉沒有言明,仔細想想也想的明白。鄭氏如今這般疑心,她心裡難免有些不服氣,語氣也生硬。
明玉歎了一口氣,若她站在鄭氏的角度,會不會這樣疑心也很難說清楚,心裡也沒怪鄭氏。可是,安二爺好巧不巧怎麼就跟著楚雲飛一道來了?
明玉有些心神不寧,吃了一口茶,楚雲飛領著安二爺和鄭氏去了秦氏屋裡。明玉朝香桃道:「你去門上囑托一句,若這會子有人來尋爺,先請去書房。」
香桃見明玉面色沉凝,忙點頭奔出去。明玉叫了落英過來,理了理衣裳去秦氏屋裡。
落英想著她還沒吃早飯,便勸了一句,明玉隨口拿了兩塊點心:「總不能怠慢了客人。」
一路走一路把點心吃了,等到了秦氏屋裡,安二爺和鄭氏已起身告辭。明玉上前朝秦氏、鄭氏、安二爺見了禮。因安二爺有傷在身,還要回去換藥,秦氏也沒狠留他們吃了午飯再回去,只是吩咐明玉和楚雲飛送一送。
明玉便又笑著上前朝鄭氏見了個禮,鄭氏的注意力卻在安二爺身上,明玉這才發現,安二爺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因不適應,眉尖微微蹙著,明玉就朝楚雲飛打了眼色。
安二爺和楚雲飛走在前頭,兩人低聲交談,明玉和鄭氏走在後面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安二爺傷了腿走得緩慢,兩個孕婦也走得慢,只是這一路上鄭氏都沒主動與明玉說一句話。
直到到了二門,鄭氏臨上馬車前,才朝明玉福了福,道:「今兒多有得罪,楚少夫人切莫放在心上。」
明玉笑著搖搖頭,眼風瞥見安二爺似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楚雲飛又與安二爺作別,目送他們夫妻上了馬車,馬車駛出角門,明玉才問楚雲飛:「今兒你是去了安家?怎麼忽然和安二爺一塊兒回來?」
楚雲飛道:「半路上遇見安二爺。」
頓了頓又道:「是六嫂打發人來說,有人在詢問外祖家的宅子買不買,我就出去了。」
看楚雲飛的神情就曉得,並不是有了舅老爺的消息。正想著寬慰幾句,卻見香桃一路尋來,手裡拿著個燙金帖子,明玉草草瞥了一眼,就瞧見帖子上有順親王府的印章。
忙問香桃:「送帖子的人呢?」
香桃將帖子呈給楚雲飛,回道:「奴婢才去門上傳了話,正要回來,就聽見有人上門拜訪,管事請那人進來,那人只把帖子交給了管事,囑托給姑爺便走了。奴婢正好順路,管事就讓奴婢帶進來。」
明玉看了一眼楚雲飛:「怎麼不把那人留下?」
香桃見明玉這般著緊,道:「那人執意不肯,又自稱是順親王府的人,還有其他事兒要忙,管事也……」橫豎人已經走了。
楚雲飛接了帖子打開,面色略有些沉凝。明玉又忍不住回頭望了望,不曉得順親王府的人是不是正好與安二爺一行人打了個正面。
她倒不是懷疑安侯爺或安二爺,男人之間的關係並非不可靠,瞧徐之謙無條件幫楚雲飛這麼多就可見。
只是,鄭氏的疑心未必會因為她剛才那一席話就完全消除。若安二爺回去之後,對鄭氏說話的語氣重了,鄭氏心裡的疙瘩就越積越大……
楚雲飛看了眉尖聚集憂思的妻子一眼,合了帖子,道:「不必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
明玉很想說別小瞧了枕頭風,轉念一想,這般說鄭氏到底是小人之心。鄭氏其實是個爽利的人,雖然今天是第二次見面,但她說話直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剛才你可勸過安二爺沒有?」
安二爺舉止沉穩,大概是從小行伍的緣故,談吐間有股子說一不二的氣勢。這樣的人,在明玉看來,有些不好溝通。
楚雲飛點頭,頗有些無奈地對著明玉歎了口氣,將帖子隨手遞給香桃,順便問道:「你們姑奶奶何時起來,吃飯沒有?」
香桃老老實實答了,楚雲飛的臉黑了黑,便朝她們幾個道:「快去準備!」
唬得她們愣了愣,福福身忙去了。楚雲飛就代替了落英過來攙扶明玉。
走了兩步,明玉問道:「是請你去順親王府的帖子?什麼時候?」
楚雲飛仔細盯著明玉的腳下,漫不經心地道:「如今順親王府人來客往,我這般的小人物去做什麼?」
可不就是因他身份不高,偏得順親王高看,專門打發人送了帖子請他去,才能引起更多人注意不是?
不過順親王府人來客往,也是因為宮裡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格外關注兩位世子的傷勢。前去探望的權貴也包括韓氏、安家、趙家,不過安二爺、楚雲飛、趙承熙等都不好去探望兩位世子。聖上開恩許他們先歸家養傷,若是去了便辜負了聖上的恩典。
不去……楚雲飛這般小人心哪裡有資格得罪順親王?
明玉正想著,楚雲飛打斷她的思路,頗有些暗惱地道:「阿玉安心養胎就是,外頭的事不必操心。這天下,還輪不到……」
說著打住,後面的話到底沒說出來,明玉心裡也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是沒想到,聖上和順親王之間,已白熱化到這種地步。
等回到屋裡,香桃幾個已把飯菜重新熱了端來擺上,明玉在楚雲飛的目光下,喝了兩碗粥,吃了幾個水晶蝦餃,又喝了一碗雞湯。
楚雲飛見她胃口還不錯,滿意地點了點,明玉鬆了口氣,一想不對勁,怎麼感覺自個兒好像變成衍哥了?倒也把別的心思都拋開了。
鄭氏跟著安夫人去過順親王府,就在順親王攜妻小出宮的那日傍晚,因才從宮裡出來,王府很亂,出來迎接她們婆媳的竟是王府的總管。
說是總管,看起來卻像個二十來歲的書生,鄭氏初見還想著如何迴避,可惜避無可避,因此對王府總管印象深刻。
匆匆一眼還不敢確定,鄭氏忍不住撩起馬車簾子又細細看了看騎馬走在馬車後面的人,穿衣打扮竟和前兒傍晚一模一樣,也是同一個人!
她忙扯著安二爺也去瞧,道:「妾身見過此人,是順親王府總管。」
常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順親王貴為輔政親王,順親王府的總管走出來,朝廷命官哪有不另眼相待的?
昨兒楚雲飛出宮,便與順親王府的人說上話,今兒順親王府總管又出現在這條巷子裡,難道是巧合?
鄭氏越想越不對勁,越想心越沉,朝安二爺道:「咱們一家提拔他,焉知不是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