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明玉平靜地抬起頭來,秦氏微蹙的眉頭已鬆開,明玉曉得,秦氏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不禁會心一笑。
莊子買賣十分順利,明玉午睡一會子起來,魏媽媽當家的與鄭家的管事已辦妥,只等明兒兩家主子當面交接,等收穫了田地裡的莊稼,那兩處莊子便歸了鄭家。
「鄭家是預備給現銀還是銀票?」明玉聽落英回報完畢問道。
「魏媽媽當家的說,已與鄭家管事說來了,鄭家預備現銀,到時候就直接存去寶德堂。」
明玉點頭,窗戶外頭宇文氏的聲音傳來:「四嫂醒來沒有?」
明玉聽著,一邊答應了一聲,一邊出來迎接。宇文氏把遇上遞給身邊的丫頭,笑著福了福,道:「婆婆那邊已開始預備了,晚上就在婆婆院子的花廳裡吃飯,我幫不上什麼忙,就過來請嬸嬸和四嫂。」
說著看了一眼秦氏正屋半掩的門,裡面靜悄悄的,宇文氏道:「嬸嬸還在休息,我這會子過來沒打攪四嫂吧?」
明玉笑著搖頭,攜了宇文氏的手進屋,落英隨即奉了茶來,笑道:「這是姑奶奶去歲從淮安帶來的,七奶奶嘗嘗。」
宇文氏道了謝,接了茶碗笑道:「四嫂給我送去後,我立即就嘗嘗了,雖然水質有些詫異,不過味道很好,從前在家裡,也只有家裡來了貴客才能吃到這樣的茶呢!」
「弟妹若喜歡,我這裡還有,再給你一些吧。當初從淮安上京時,我買了很多。」
宇文氏歡喜地連連點頭,笑道:「直估這裡雖然也是什麼東西都有的買,可從外省運來的都是極金貴的。」
這茶葉到底算不得上上品,明玉從前在淮安時,日常就吃這樣的茶,吃的久了,反而丟不開。
隨即吩咐落英再去給宇文氏包一些,宇文氏歡歡喜喜收下,從懷裡取出個荷包作為回禮。明玉也不客氣地收下了,兩人坐著品了一盞茶,宇文氏似是忽然想起一事來,朝跟來的兩個丫頭道:「我在小廚房給七爺做了點心,一時竟混完了,不曉得這會子蒸好了沒有,你們回去看看,若做好了,用食盒裝了送兩盤過來。」
又不好意思地朝明玉道:「我手腳粗笨,以前也沒怎麼學,如今才開始學,四嫂也嘗嘗,給我一些提點就好了。」
「你給七爺做的,這會子送過來,七爺吃什麼?」
「我做了一鍋呢!」
兩個丫頭領命而去,明玉端詳著宇文氏送來的荷包,笑道:「還說自個兒手腳粗笨,這荷包卻做得這般精緻!比我還好呢!」
落英趁著蓄茶,也湊過來瞧,不禁大讚:「比奴婢強多了,這陣法看著也新穎。」
宇文氏愈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個兒的後腦勺,道:「這也多虧珊妹妹耐心教我,其實她教的陣法我並沒有學會,不過做出來略有些像,所以落英才覺得新穎。」
應該是想用流雲針法,結果與水紋針法混淆了,看起來兩者都有些像,細看卻又不像,明玉笑道:「不過七弟妹這樣的針法繡出來也十分好看,陣腳勻稱平整,取了兩種針法的好處,自成一種卻是比我們厲害呢!」
明玉說的是真心話,宇文氏愣了愣,微微紅了臉,彷彿找回了幾分自信,笑道:「四嫂若喜歡,我再做幾個送給四嫂。嘿嘿……相公也這樣說呢,我還以為他……」
說著又有些不好意,忙打住了,眼底卻閃過一抹落寞,低聲道:「就算我學會了,也一樣不如人不是麼?」
明玉微怔,宇文氏吐了一口氣低聲道:「自從相公考了秀才,我就一直在想,我這樣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他。他如今身子骨好了,為了專心讀書,白天不要我打攪,晚上也在書房歇了……他看見我,總是蹙眉頭,可是……」
宇文氏眼眸蒙上一層水霧,聲音愈發低而啞:「我做得荷包、扇套他雖然收下了,卻從來不會戴在身上。就算他也像四嫂這樣安慰我,可我曉得,他還是不喜歡我……」
宇文氏確實太過單純了一些,但憑她對七爺的心,若說配不上七爺,只怕也沒人配得上。
「七爺的性子不是打小就不愛說話麼?七弟妹多心了也不一定。」明玉輕輕拍了拍宇文氏的肩膀,笑道,「我見七爺什麼荷包、扇子都沒佩戴。其實你四伯也是這樣的性子,對穿戴沒什麼要求,便是他要出門會客,給他拿件破衣裳,他也不會留意到。更別說佩戴這些東西了,不小心弄丟了也未可知,想必七弟妹給七爺的東西,他都仔細收著,說不定就是怕弄丟呢!」
見她這樣失落,落英也道:「可不是呢,我們姑爺就是這般,所以姑奶奶從來不給他做這些,只做鞋子衣裳等必須要用的東西。何況,他們是男人,男人也一定非要佩戴這些不是?」
宇文氏勉強扯出一抹笑來,抬起頭將信將疑問:「真的是這樣麼?」
明玉看著她眼底隱隱湧動的東西,忽地想起她之前說的什麼「珊妹妹」,只是回來了一天一夜,這個宅子裡好像並沒有多出什麼人來。宇文氏嫁來楚家做童養媳的目的,是因為她的八字可以讓七爺的身子好起來,雖然這種說法並不見得可信,但七爺的身子能好起來,宇文氏確實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倘或沒有宇文氏,七爺能不能好起來還真難說。
「七爺心裡肯定明白七弟妹的心,七弟妹也要相信七爺。」
「可我深知,我配不上他,他以後做了進士,有個我這樣的妻子,他在外頭也會抬不起頭來的……」宇文氏吐了一口氣,愈發低聲地道,「我雖愚笨,可我不傻,倘或真為他好,我是不是該……」
「別渾說!」明玉打斷宇文氏的話,道,「別這般擅自否定了自個兒!」
或許嗓音嚴厲了些,宇文氏渾身一顫,過了半晌抬起頭來,擦去眼角的濡濕,張著嘴正要說話,外頭又一陣說話聲傳來。
明玉忙替宇文氏理了理妝容,鼓勵地笑道:「七弟妹能幹的地方多著呢!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完美無缺的人,但七弟妹卻已勝過許多人。」
才把話說完,落英已領著阮氏、吳氏走進來,明玉拉著宇文氏起身見禮,宇文氏的目光卻忽地生出兩分敵意,盯著阮氏、吳氏身後的穿著珊瑚紅褙子的少女。
明玉也不覺把目光挪了過去,那姑娘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生的一張鵝蛋臉,光潔的額頭下面,兩眉彎彎,一雙清水芙蓉眸,鼻頭小巧鼻樑挺直,唇如三月桃花,下巴微尖,肌膚白皙如凝脂,配上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頭髮,直叫人眼前一亮。
阮氏笑著上前一步:「這位是三弟妹的表妹,來我們直估已差不多一年了,昨兒陪三弟妹去廟裡還願,因此四弟妹還沒見著。」
吳氏的表妹?明玉將目光移到吳氏身上。
吳氏微微垂著頭,低聲朝那位姑娘道:「這是四弟妹。」
那姑娘舉止端莊地行了個福禮,笑不漏齒,嗓音甜美:「妹妹見過四奶奶。」
明玉還了一禮,阮氏又笑道:「我們都稱呼她珊妹妹,四弟妹也這樣稱呼吧。」
果然是宇文氏之前提到的人,明玉淺淺一笑,請大伙落座,問道:「大嫂、三嫂怎麼這會子過來了?」
阮氏在榻上坐了,接了落英送來的茶碗,看了那珊姑娘一眼,笑道:「珊妹妹和三弟妹今兒回來的路上不留神淋了雨,等收拾過時辰也晚了,我們琢磨著這會子嬸嬸和四弟妹也起來了,就帶她過來見見。」
說著就問明玉:「嬸嬸午睡起來沒有?」
這會子大概也起來了,明玉打發了梅枝去看看。那珊姑娘與吳氏並排坐在椅子上,一邊喫茶,一邊暗暗地打量明玉,吳氏則一直垂著頭,而與明玉擠在一處坐在榻上的宇文氏,目光時不時落到那珊姑娘身上,因為緊挨著,明玉能清楚地感覺到宇文氏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情緒。
這位珊姑娘竟然在這裡住了快一年?明玉委實沒想到,楚大夫人竟然會接納吳氏的娘家親戚。端看她舉止體態,教養十分不錯,莫非是家裡落了難才投靠了吳氏?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她週身的氣度比吳氏更強。
一時梅枝進來回話:「夫人才起來。」
「那我們在四弟妹這裡略等等吧。」阮氏道。
明玉給落英打了眼色,落英領會隨即去取了個荷包來,明玉遞給珊姑娘:「一點兒心意,珊妹妹不要嫌棄。」
珊姑娘忙擱下茶碗,起身接了,又道了謝。拿著荷包看了看笑道:「這荷包真是精緻。」
打賞用的荷包都是丫頭們做得,明玉已很久不曾做這樣的東西,笑道:「這是蘇州一帶盛行的款式,方才聽七弟妹說起,珊妹妹十分擅長刺繡,讓珊妹妹見笑了。」
珊姑娘就看了宇文氏一眼,謙虛道:「那是七奶奶抬舉,我不過略會幾種針法。」
阮氏親切地笑道:「珊妹妹何必這樣謙虛,你給我繡的扇面,我拿出去很多人都問我在哪裡買的呢。想來,外頭那些專門買這些的也不及珊妹妹。」
珊姑娘訕訕一笑,嗔怪道:「大奶奶就別打趣我了。」與阮氏很是相處得來的摸樣。
阮氏道:「我是不擅長這些,也沒什麼刺繡活兒拿得出手。」
說著目光掃視一圈,接著道:「我們妯娌姊妹,也只有四弟妹最擅長,你們到可以互相請教,有同樣的話題可說。」
珊姑娘果真對荷包的針法感興趣,就虛心請教起來。其實針法並不複雜,不過是幾種混合了繡出來的,明玉簡略地把幾種針法說了一遍,剛說完落翹進來:「夫人收拾好了,還以為是二夫人過來請。」
珊姑娘得體地打住話,阮氏起身,吳氏也跟著起身,一行人趕去秦氏屋裡。阮氏少不得又舊話重提,介紹了一番吳氏的表妹珊姑娘。珊姑娘禮數周全,秦氏笑著給了見面禮,之前未曾想到也沒聽人提起這裡還住著一位姑娘,沒有特別預備,就給了她一隻平常不怎麼佩戴的翡翠鐲子。
珊姑娘卻惶恐不敢收,秦氏笑容和藹:「顏色雖略深了些,夏天帶著卻清爽。」
「晚輩更不能收,雖晚輩見識短淺,也能看出不是凡物……」
阮氏笑道:「嬸嬸都給了,珊妹妹就收下吧,到底是嬸嬸的心意。」
珊姑娘一副騎虎難下的摸樣,秦氏又叫她收下,她才惴惴不安地收了。忙給身邊的丫頭使了眼色,丫頭隨即從懷裡取出個東西來,珊姑娘接了,送到秦氏跟前,道:「這是晚輩得閒做得包頭,還望夫人不要嫌棄晚輩手腳粗笨做得不好。」
秦氏瞧著很是喜歡的模樣,珊姑娘微微吐了口氣。與明玉站在一塊兒的宇文氏卻輕輕冷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無事獻慇勤……」
明玉心裡也是一動,她給秦氏做了好幾副包頭,但包頭和鞋子一樣,是要有個尺寸來做的,珊姑娘給秦氏做的包頭,就目測而言,竟然相差無幾。這也罷了,難道她曉得秦氏一定要回來,所以事先就做好了?
想到這裡,明玉由不得將目光落到阮氏身上,阮氏正站在秦氏身邊,一臉笑容地在中間調和秦氏與那珊姑娘說話,而作為珊姑娘的表姐吳氏,卻一直垂著頭站在一旁,若仔細看會發現,吳氏的手緊緊捏著帕子,這動作透露了她的不安。
明玉心裡禁不住一聲冷笑,這就是楚大夫人和阮氏的目的?她們不是等不得,而是重要人物未登場,現在終於登場了。
有了阮氏在中間調和,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話,那頭越說越熱鬧。宇文氏忽地問明玉:「怎麼沒見著衍哥?」
正好雲媽媽抱著衍哥從裡間出來,衍哥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伸著手臂撲進明玉懷裡,脆生生十分不悅地道:「吵死人了!」
一句話就讓那邊的阮氏和珊姑娘同時住了嘴,衍哥揉著眼睛望過去,生氣地翹著嘴,瞪著兩人。
雲媽媽忙笑道:「哥兒睡了一個多時辰,這會子天都要黑了,也該起來了。」
那珊姑娘倒是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阮氏笑著走過來,伸手要摸衍哥的頭,衍哥把頭一偏,阮氏的手落了空,也沒繼續,笑道:「等吃了飯再睡好不好?今兒你二祖母那邊給你預備了很多好吃的。」
衍哥蹙著眉頭,道:「衍哥想吃張婆子做的菜。」
明玉笑著解釋張婆子是一直跟著她們,給她們做飯的人,又和衍哥道:「張婆子沒跟著來,等咱們去了京都,衍哥就能吃上張婆子做的飯菜了。」
「那咱們就去京都吧,這裡一點兒也不好。」很是委屈的模樣。
正說著,小黃氏笑著走進來,自是過來請秦氏、明玉過去吃飯。好在這會子外頭的雨住了,天色雖暗,時辰卻早,一行人慢慢兒朝楚二夫人院子裡去。雲媽媽抱著衍哥緊跟在秦氏身後,阮氏與小黃氏一左一右攙扶秦氏,吳氏活像害怕什麼似的,緊緊跟在阮氏身後。倒是這位珊姑娘,放慢了步子,十分歉然地朝明玉道:「沒想到會打攪哥兒午睡……」
珊姑娘嗓音甜美,說話輕柔,倒是阮氏的聲音響亮些,明玉淡淡笑道:「衍哥也該起來了,這孩子嗜睡,不叫他,他就不會起來。」
珊姑娘聞言放了心,就趁機和明玉說起話來,不外乎是京都的風土人情,她十分嚮往:「……本來我也有機會去的,若是家裡沒出事。」
聲音透著悲慼,明玉倒也對這位珊姑娘的身世感興趣,不解地問:「這話怎麼說?」
珊姑娘努力讓自己神情自然些,用平靜的語調道:「我爹也是讀書人,中舉後為了春闈大筆就預備搬去京都,結果一病不起,我娘也急出病來,我爹過世後沒多久,我娘也去了……」
真夠悲慘的,明玉暗暗嘀咕一句,珊姑娘接著道:「我哥哥軟弱,我嫂子與我不合,好在表姐可憐我,將我接了來,大夫人、二夫人、大奶奶、二奶奶、七奶奶也都是好人,才收留了我。」
二夫人、二奶奶倒罷了,吳氏是大房的媳婦,她也不過是大房媳婦的親戚罷了,與二房卻是不相干的,只是,讓宇文氏這般忐忑不安,甚至否定了自個兒,她的功勞不小吧?
宇文氏是個性子單純的人,想必最開始她也確實喜歡這位漂亮的說話溫柔遭遇可憐的珊姑娘。
明玉配合著她的語氣露出與之相應的神情替她歎了一聲。可心裡卻扎扎實實噁心了一把,怎麼聽著珊姑娘都好像在說:你也可憐可憐我,收留了我吧。
可憐之人原本並不可悲,但把自己的可憐之處當做籌碼,就可悲了。珊姑娘這一席看似訴苦的話,卻巧妙地透露了幾個意思。第一她沒有娘家人依靠,若有的話她也不會來這裡,她不是吳氏的親妹妹,只是表妹罷了。第二吳氏在楚家的地位並不高,她之所以留下是楚大夫人點了頭,她其實是在楚大夫人手底下討生活。至於第三,她透露了這兩點,自個兒是否願意,卻模凌兩可了。
第三點很快被明玉否定,她雖然父母雙亡,到底是好人家的姑娘,就算迫不得已投靠而來,也不會心甘情願做小吧?
胸膛裡那股子噁心的感覺,讓明玉沒忍住,捂著胸口,乾嘔了幾聲,卻是沒壓下去,吐出一口酸水來。嚇得落英、落翹臉色大變,一疊聲地問:「姑奶奶這是怎麼了?可是吃壞了肚子?」
走在前頭的秦氏、阮氏等人也忙頓住步子,幾步跨過來。落英一邊替明玉順氣,一邊吩咐菊香:「去給阿陽說一聲,馬上請個大夫來瞧瞧。」
秦氏亦一臉擔憂,催促道:「快去!沒得時辰晚了,請不著大夫!」
菊香忙提著裙擺朝二門奔去,明玉吐了一口酸水,又嘔了好一會子,才把那股子噁心壓下去,就是懷衍哥那會子,也沒這樣噁心過。
秦氏見明玉臉色都白了,愈發擔憂地蹙緊眉頭,道:「還是先回去等大夫瞧過再說。」
又朝小黃氏道:「去給你婆婆說一聲,我們遲會兒過去。」
小黃氏忙吩咐了身邊的丫頭去回話,上前來問:「四弟妹可還覺得哪裡不舒服?」
明玉搖頭,阮氏道:「只怕是水土不服,四弟妹和嬸嬸好幾年沒回來了。」
「怎麼會,那會子四弟妹第一次來咱們家的時候,也沒見這樣。」小黃氏道,「還是先扶著四弟妹回屋裡,怕是受涼。」
瞧著眾人這般大驚小怪,明玉反倒有些不好意,她除了噁心,還真沒覺得怎麼樣,笑著朝秦氏道:「我沒事,娘先過去吧,我等大夫瞧過就過來。身邊也有落英、落翹她們服侍,沒得讓大伯母、嬸嬸等我們。」
阮氏隨即道:「到底時辰早,我們還是等大夫瞧過再說。」
小黃氏亦點頭,明玉福福身歉然道:「我真沒事,讓大伙等我一個,我心裡更不安了。」
說了幾句話,臉色也緩過來,秦氏見她堅持,想了想叮囑落英、落翹:「仔細問大夫到底怎麼回事,若有什麼不好拿主意,立馬過來回了我。」
小黃氏還是不放心,朝秦氏道:「我留下等著大夫來。」
明玉婉拒:「二嫂也忙,若耽擱的別的事,倒是我的罪過。」
再說,今兒是二房那邊請客,她也不能不在場。小黃氏遲疑,阮氏道:「還是我留下來吧!」
真是讓明玉受寵若驚,好在周旋一番,總算叫她們都走了。只是衍哥見娘親不好,怕兮兮的也不去那邊,沒法子只得讓雲媽媽帶著他留下。
一時到了屋裡,落英、落翹就急忙扶明玉去床上躺著,明玉很無語,雲媽媽猶豫了半晌,揣度道:「少夫人怕是懷上了。」
幾個丫頭聞言皆愣住,明玉也是一怔:「可懷衍哥那會子,害喜的症狀並不厲害。」
雲媽媽卻愈發堅信了,笑道:「懷第一個孩子不害喜,也不定後面懷上也不害喜。」
落英蹙著眉頭:「可是姑奶奶頭個月的信期沒錯,這個月也就這一兩日。」
雲媽媽放下衍哥,笑著問:「姑奶奶這一兩日是不是胃口都不好?」
雖然楚大夫人、阮氏等所有人都十分和氣,明玉面對楚大夫人還是沒胃口,雲媽媽見明玉不說話,道:「等大夫瞧過就曉得了。」
明玉如實道:「我其實是被噁心到了。」
她本來以為楚大夫人不過為了莊子,沒想到還有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