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睿一直到天亮都沒有睡著,他很早就起來洗澡,打掃衛生,然後出去買了早餐。
他回來的時候美幸才剛剛醒來,她頭髮蓬鬆的坐在床上發呆時,他已經把東西都弄好端了過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美幸有些驚喜。
幾個月來,馬睿一直不知道忙碌著什麼,多多少少讓她有些不開心,但今天早上他的行動讓她的怨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今天是我陪你的日子。」他吻了她一下,然後笑嘻嘻的餵了她一口,美幸心滿意足的發出了一聲歎息。
「老婆,我發現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可愛。」他很認真的說。
「肉麻死了!」美幸心裡甜滋滋的罵道。馬睿又湊了過來,她閉上眼睛,感受著他溫柔的撫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這頓早餐吃了足有一個多鐘頭,等美幸收拾好匆匆忙忙的去開店,馬睿才又慢慢的從床上起來。
久違的**讓他精神更加亢奮,而他的思維也變得更敏銳。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
面對既成事實,他能做的不多,但也不是沒路可走。
一段他在案發時間進出小區的視頻並不能證明他就是殺人者,只是讓他有了嫌疑。但他並沒有犯罪動機,他完全可以解釋,一切都是巧合。他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刑警,與死者沒有過任何交集,沒有任何殺人的理由。
更何況,他馬上就要結婚了。
想到這裡,他愉快的笑了起來,美幸的柔滑似乎還在他指尖流動。
誰會相信一個沉浸在愛情中,馬上就要結婚的刑警會無緣無故的去殺一個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人。
沉浸在愛和幸福裡的美幸就是他最完美的掩護。
唯一的問題是,林笠和克勞德茲是不是只有那一段視頻?
從某種程度來說,地點和手法都是他們提供的,他們會不會早有預謀?馬睿甚至懷疑,死者提前回家會不會也在他們的謀劃之中。
他想像著林笠在某個角落看著他進入那個房子,然後打電話給死者,告訴他房子漏水的情景;他想像著林笠在門外偷偷拍下他把刀刺入死者身體的情景。
他忽然打了個冷顫。
一定要盡快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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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睿私下查了死者當天的通話,結果顯示情況似乎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糟。
但他決定不掉以輕心。
他一邊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沉浸在熱戀中的男子,一邊陰鬱的等待著。
「你能做的事情很多。事實上,比任何人都要多。」
他思考著林笠這番話的意思,但他們一直沒有再聯繫他。
他習慣性的仍然每天上那個論壇,但是沒有再發帖。論壇裡熱鬧依舊,但他細細品味著,發現果然如林笠所說,那些帖子都帶著很強的刻意引導的意味。他識別出了好幾個自導自演著爭論的馬甲,而當他進入殺人遊戲俱樂部時,發現那些與現實吻合的帖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克勞德茲沒有再和他私聊,而是介紹他進入了一個名叫「業報」的qq群,但那裡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在討論現實中的種種弊病、種種不平,偶爾有人會貼出某個散盡天良的人幹的事情,但卻沒有出現過馬睿想像中大家討論如何殺掉他的情形。
這種平靜讓他覺得很詭異。
復職以後,他在一個罪案現場遠遠的見過林笠一次,他猶豫著要用什麼態度,但林笠沒有像以前一樣糾纏他,而是像惡狗一樣撲向了另一個辦案的警官。
「那只蒼蠅又來了。」李元虎輕蔑的說。
「恩」他漫不經心回答,沒有發現李元虎若有所思的目光。
這種無力的等待讓他感到極度壓抑,於是他決定主動出擊。
他手邊正好有一個行乞團伙的資料,這個行乞團伙主要依靠的是五個畸形人,其中有兩個不到15歲。
他們的畸形不是先天形成,而是出生後被人殘忍的刻意製造出來的。馬睿能夠想像出那些罪犯是如何偷走這些孩子,然後掰斷他們的四肢,讓他們長成可怕的畸形。這讓馬睿無法容忍,人類能夠對同類犯下的最惡毒的罪行也就不過如此了。
但是他沒辦法找到源頭,只能把憤怒發洩在購買這些畸形人謀利的人身上。
「你們不是一直在說『淨化』、『拯救』嗎?這幾個人必須被消滅掉。」還是在那間黑暗風格的酒吧,還是那張桌子,只不過這一次咄咄逼人的換成了馬睿。
林笠仔細的看著那些複印件,搖搖頭道:「他們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馬睿嘲諷的笑了起來。「那什麼人就罪該萬死呢?」
他把身體向前傾,壓低聲音咆哮著:「那個鄧升就該死嗎?他不過是酒後駕車,並沒有想撞死人,而且他也付出了大量的金錢來彌補過失,可他還是被你們『淨化』了。還有之前被你們『淨化』掉的的那幾個人,他們就該死麼?是誰給出的判決?誰給出的標準?難道你們評判的標準是能不能為組織的成員報仇?如果那樣,你們的行為就不是『淨化』,而是謀殺!」
林笠沒有回答。
「你好好看看這些畸形人,看看他們麻木、絕望的眼神。他們本來該有正常人的生活,本來應該健健康康的活著,和他們的父母家人一起幸福的活著。可是,是什麼人毀了這一切?不錯,我們是沒有找到製造這些畸形人的兇手,但如果沒有人買這些孩子,誰會做這種事情?他們,不論是製作者和販賣者,他們全都該死!」話說出口,馬睿感到整個人都輕鬆了,他把身體靠回椅背,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林笠。「我嫌疑太大,沒辦法自己動手,但我可以提供便利。如果這都不行,那證明你們所謂的正義也不過是騙人的,你們也不過是個假借正義之名做骯髒勾當的團伙。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選擇退出。」
林笠沉默著又仔細看了看那些資料。
「我們需要討論一下,再聯絡。」他拿著資料想站起來,卻被馬睿阻止了。
「資料一看就知道是警方內部的東西,我不能讓你帶走。」他堅定的說。「我覺得我應該參加討論,我是組織的一員,這個行動也是我提出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些人該死的原因,沒有人比我更能說服別人。」
林笠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收回了手。
「好吧,我會再通知你。」
目送著林笠離開,馬睿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
他把面前的酒一口喝光,面無表情卻激動無比。
一切終於又回到了正軌,按照他設定的路線開始運行。
他很享受這種掌控別人感覺。
他將會融入那個圈子,瞭解那些人,最終掌控一切。
到那個時候,他將毀掉一切不利於自己的證據,然後讓那些人按照自己的計劃來行動。
淨化世界?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能夠撇清一切嫌疑的前提下,也許真的是種不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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