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系統全力發動時,維裡安的精神力便全部與系統融匯在一起,他的意識好像被抽離了身體,整個系統空間與外部世界數十里方圓同時映射進來,兩個天地所有的龐大信息直接流過他的思想。
他「看見」了,國會大廳祭台底部地底,一處充滿了能量液體的巨大的密封空間,十四根管道把能量液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來,又有無數稍細的管道延伸出去,連接著崗樓、兵營、馬廄、魔法行會等所有的系統建築,在這空間中心,是一個數米大的白金帶紫的光球,它浸潤在能量液中,由無數細微至極的光點構成,每個光點都在跳動閃爍,整體看去便彷彿是光球在時刻波動著,不停歇地擴張收縮。
維裡安自然就明白了,這就是輔助系統的本體,他還「看見」,沙罕多爾已經貼在他的眉心,那銀色絲團的前端直接出現在系統光球表面,無數的光點跳躍著,似乎只是調皮地碰撞著銀絲,但銀絲一縷一縷飛快地消融,隨著這種吞噬,光球內隱隱出現一絲絲的軌跡。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不過數息時間,銀絲團已經消融了一半,跳動的速度越來越慢,丹佩佐只叫喚得數聲,再也發聲不能,他已與沙罕多爾融為一體,能感應到沙罕多爾正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控制,這力量就如沙罕多爾的天敵,幾乎再沒有掙脫的可能,現在的跳動不過是求生的最後掙扎罷了。
這數千年來,他固然是因沙罕多爾得到無比倫比的強大能力,但失去的卻是更多,這一刻,他眼中顯出的是絕望與解脫的複雜神情。
維裡安從外界視角上看去,以他為中心,如同一圈圈無形的漣漪向外波蕩而出,每一波動過處,便有無數的銀色光絲寸寸斷裂,每一寸斷絲收縮成點點寒芒,閃爍著銀亮的軌跡,自動投入維裡安的身體之中,同一時刻就有萬千銀芒劃過,這樣的情形當真詭異且瑰麗,呈現出一種殘忍的美感。
所有人原本是靠著沙罕多爾的能力滯停在空中,這時隨著沙罕多爾領域空間的崩解,開始慢慢向下墜落,這可是千多米的高空,而菲林妮等人還有三隻飛龍都仍在昏迷狀態,維裡安不由擔心,剛一閃念,系統已經自動把她們收進了空間之中。
呆在一旁的克裡斯汀眼睜睜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大腦一片空白,她根本沒想到丹佩佐和沙罕多爾這個組合也會有失敗的可能,情勢急轉,當下墜感臨身時,她下意識地啟動了高等飛行神術,立刻就成功了,她才醒過神來,心裡第一時間泛起的除了驚異,更多是對任務失敗的恐懼,只因傳奇牧師的本能,立刻向丹佩佐施放了一個聖療術。
金色的光輝落在丹佩佐身上,卻只在體表散發著朦朧的光,沒有侵透進入**,這意味著丹佩佐已經失去了生命,克裡斯汀心底一驚,怎麼也無法相信,數千年的傳奇老怪物竟然就這樣無聲地隕落。
只是這一猶疑,就見維裡安驀然停在空中,正抬頭向上望來,眼前一亮,兩個從未見過的人形生物閃現在她身邊,那雪白的羽翼散發著白金色的聖潔光彩,兩柄精金大劍疾斬而來。
「星光斗蓬」,「心靈衝擊波」,作為傳奇牧師,也許她的攻擊性不強,但保命的手段卻不缺少,身上恆定的兩個五階神術首先自動施放,裂帛之聲響起,星光斗蓬只稍一阻滯便被斬開,而無形的心靈攻擊對大天使絲毫不起作用。
緊接著是恆定的傳送術,空間波動剛一展開,一點殘留的銀絲劃過,波動悄然平息,傳送術失效,克裡斯汀再來不及啟動其它,劍光及體的瞬間,劍身一側,輕輕拍擊,她就被打昏了過去。
「多麼俊美神聖……!」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她的心裡還閃過這樣的念頭,大天使的形像對精靈的視覺衝擊可謂巨大。
再一閃,兩名大天使和克裡斯汀都收入了系統空間,維裡安凌空而立,等到最後一點銀絲也納入體內,才施放了異次元之門,破開空間消失不見,現場只剩下丹佩佐枯乾的身體從空中墜落,天風之中,從肢端開始化為灰燼,還未及地,便被吹散開來,幾息間就再無一絲痕跡。
維裡安接連施放七、八次異次元之門,直到遠遠離開生命之森才停了下來,這裡已是靠近聖多蕾城的一處丘陵,維裡安了施放了幾個秘魔之眼探查,確定遠近無人,再在周圍布下魔法警報,施放了「秘法之屋」和「防範探知」,又等了片刻,才放心進入系統空間。
這時,整個空間早已恢復平靜,經過這一場天地異動,倒是在藍色人族中立刻多了近百個虔誠信徒。
菲林妮和狄安娜都已經醒轉,正呆在城堡上層,事發突然,她們只記得撞進一片絲網之中便昏迷過去,醒來時已在系統空間內了,對事情毫不知曉,不免滿頭霧水。
維裡安大略解說了一下經過,又擔心她們是否受到傷害,正待檢查她們的身體時,系統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主人,你放心吧,我已經檢查過了,她們都沒有事。」
維裡安沉默了一下,對菲林妮道:「這一次很可能是精靈主神教會私下的行動,經過這一次失敗,他們摸不清深淺,除非精靈神系下決心與梅琦絲開戰,想必不會再有大的舉動。不過為了安全,你們還是暫時先留在這裡。」
他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其實骨子裡還是一個典型的中國男人,遇到麻煩喜歡一個人背著,不願家人擔心受怕。這次遇襲,是他預先沒有想到的,精靈主神教會居然會出動兩名傳奇,如果不是要依靠沙罕多爾的屏蔽能力,避免為梅琦絲探知,而沙罕多爾又恰好被系統所克,真要與傳奇精靈擺開陣勢對戰,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輕鬆。
而更重要的是,在這過程中,輔助系統暴露出了不為他所知的一面,還有什麼最終法則之類的,其實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神奇的系統,他一直都有些敬畏,只是避而不敢想罷,但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他獨自一人出現在國會大廳王座之上,仔細觀察了一遍祭台、水池和水晶球體,依然如往常一樣,但他知道,就在他身下,那個巨大的光球才是系統真正的本體,這些不過是表象罷了,他知道系統自從吞噬了沙罕多爾已經有所改變,從語氣中就可聽出,比起往常機械呆板的話語,多了一絲靈動之感,還有語氣中可以感受到的自我意識的覺醒。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淡然道:「說吧,輔助系統,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