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商量完甘肅災情,已是亥時,夜已深。
梁太后揉揉眼睛,一陣困意襲來,說道:「皇兒,時候不早,我要歇息了。你若沒什麼事情,也回去洗洗睡吧。」
李秉常道:「母后,我還有一件事情求你答允。」
梁太后道:「是什麼事情,先說來聽聽,我可不一定答應。」
李秉常道:「是。母后,你還記得薛道衡麼?」
梁太后皺了皺眉:「薛道衡,我不記得了。」
李秉常道:「他是毅宗三年的武狀元。」
梁太后沉思半晌,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毅宗三年,大設武舉科場,遍選天下豪傑。當時共有二百零七位舉人參加,由國相桑斜陽親自主持。那年我才十六歲,剛剛嫁入皇室,那時我還是個妃子,並未當上皇后。你也知道,在皇城內,咱們女人毫無地位。我雖是王妃,底下有太監宮女服侍,卻也不例外。咱們做女人的,自來要三從四德,大門不出。我除了每天早晨去鳴鸞殿給太后請安,又去坤德殿給皇后請安,剩下的時間都呆在芙蓉閣內,對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因此那年武舉雖然聲勢浩大,具體的情形,我知道得卻並不多。」
李秉常道:「不錯,那年武舉確實聲勢浩大,薛道衡也參加了。當時參加科舉的舉人中,人們最看好的是信州節度使宋輪之子宋書道,以及當時的駙馬柳殘暉,誰也沒有想到,薛道衡將是那年武舉的最大贏家,他將是從最底層殺上來的最大一匹黑馬。武舉開始後,薛道衡一路斬關,先是在騎射比試中創造了十箭連中紅心的奇跡,接著又在舉重比試中戰勝了內蒙大力士忽沱坎達爾,再次震驚考官。接下來的兵器考試中,薛道衡一發不可收拾,連敗十三位舉人,一舉殺入半決賽。在半決賽中,薛道衡更是大展神威。當時他的對手就是宋書道。宋書道自幼習武,力大無窮,曾經徒手殺死獵豹,更單人獨闖沙漠,一劍斬殺胡匪頭目洛迦空。當時人們都一致看好宋書道,至於薛道衡,他不過是運氣好,遇到的對手太弱而已。可是薛道衡再一次用實際行動證明,眾人都看錯了他,他才是最強的。比試一開始,宋書道便使出了絕技翎羽九劍。」
他說到這裡,嘴唇乾渴,停了下來。梁太后見他不再講了,急道:「接下來怎樣?薛道衡贏了沒有?他有沒有破解宋書道的翎羽九劍?如果破解了,他又是怎樣破解的?」
李秉常笑道:「母后,我嗓子有些發乾,讓我先喝口水,咱們再講薛道衡的故事,成麼?」
梁太后不耐道:「快喝,快喝!」將桌前茶碗遞了過去,說道:「這是雨前龍井,便宜你了。」
李秉常道謝接過,倉促喝了幾口,母后連連催促,不敢太過耽擱。
他喝完茶水,續道:「這翎羽九劍是宋書道看家絕技,一共分為九招,是十分厲害的劍術。孩兒我不擅武藝,具體是那九劍,每一劍叫什麼名字,我也不大清楚。但既是上乘劍術,其原理不外乎以劍御氣,催動劍氣傷人。當時宋書道一使出翎羽九劍,立即佔了上風,薛道衡連連敗退,在木台上四處遊走,躲避宋書道劍氣。宋書道不慌不忙,將翎羽九劍一招一招使出,一劍快似一劍,一劍比一劍精妙,盡往薛道衡身上招呼。一時之間,薛道衡險象環生,左支右絀,眼看就要失敗,似乎宋書道再補上一劍,他便要認輸。可是說也奇怪,宋書道九招劍術已經使完大半,薛道衡還是沒有被打倒,他雖躲得狼狽,可宋書道的劍招偏偏連他衣服也沒沾到。這下宋書道意識到不對勁了,往常他與人交手,從不動用翎羽九劍,即使用了,也絕不會超過三招,那次與沙漠胡匪洛迦空交手,自己被三十多名胡匪圍攻,可說生平至險,最後雖然被迫用上翎羽九劍,卻也不過使了倆招半,第三招還沒用完,就將洛迦空斬殺劍下。可眼下與薛道衡對敵,翎羽九劍已經用到第六招,還是無法取勝,難道對方真的是深藏不露,故意示弱?」
「宋書道雖然心中懷疑,翎羽九劍還是一招一招使出,翎羽九劍每一招都有九個變化,一共八十一變,當宋書道使到第八十變時,薛道衡發難了。只見他足尖在地下輕點,身子如電飛射,撞入了宋書道懷中。這一撞如雷霆電閃,迅捷無倫,宋書道還沒反應過來,長劍已被薛道衡奪去,接著脖頸中一涼,長劍已架在頸中。」
「薛道衡身法之快,可說無色無相,無影無蹤,沒有絲毫痕跡可循。總之,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制敵。就這麼著,那一場比試,薛道衡又贏了,到此時,薛道衡已經出戰十四次,次次告捷。」
梁太后靜等李秉常說完,沉吟道:「你說薛道衡出手無色無相,無影無蹤,這樣的身法,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李秉常奇道:「是誰?」
梁太后臉露懼色,緩緩道:「皇太妃。」
李秉常奇道:「皇太妃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梁太后道:「你年紀還小,自然不認識皇太妃了。這皇太妃是太宗之妻,眼下怕有七十歲了吧。她的來歷誰都說不清楚,我只記得有一次太宗出去狩獵,遭到了大遼國派出的七位絕頂高手刺殺,眼看就要歸位,不知從哪冒出一名年輕女子,那女子出手相救,眨眼間就將七位契丹高手斬殺當場。當時太祖已然重傷,神識模糊,也沒看清那女子是如何出手,只依稀記得她手中拿了一把月牙彎刀。太宗努力站起,睜眼打量地上七位死屍,只見他們脖頸下都有一道細紅血線,顯然是給快刀割斷了咽喉。而依據傷口來看,這些人都是被一刀斃命。」
李秉常伸了伸舌頭,驚道「一刀致命,好快的刀!好厲害的刀法!」
梁太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不錯,那一刀之神奇玄妙,可驚可怖,已達刀法巔峰,武道絕頂!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刀之輝煌燦爛,那一刀已經超越了人類極限,只有九天之神,才能使出如此玄妙莫測的刀法!」
李秉常沉默不語,腦中回味思索那女子使刀時情形,半晌搖了搖頭,歎道:「好刀法,好刀法!母后,後來怎樣?」
梁太后道:「那女子見太宗渾身是血,呼吸微弱,當即出指如風,點了太宗胸口幾處要穴,又替他敷上金瘡藥,細心照料。那女子的膏藥極其神妙,比咱們太醫院上等金瘡藥還要好上百倍,本來太宗傷勢之重,至少要將養半月才能復原,可那膏藥太過神奇,僅僅用了三天,太祖就傷勢痊癒,能活蹦亂跳了。」
「太宗傷好後,便跟那女子搭訕,要弄清她來歷。可那女子面容冷淡,從不跟太宗說一句話。那女子也是位絕色,相貌之美,比之凝兒,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她神色憂鬱,似乎帶著無窮傷心,更能惹人愛憐。太宗正當少年,一見之下,早就魂牽夢縈。那女子每天都對著山洞發呆,有時又一個人坐在河邊看魚,一看就是一整天,仍然不跟太宗說話。就這麼過了半個月,有一天晚上,太宗正在睡覺,忽然身上一涼,一個身無寸縷的女子貼了上來。太宗大吃一驚,凝神一瞧,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救他的那位恩人。」
「太宗心中早就對她情根深種,眼下佳人投懷送抱,自然不能把持,倆人就此好上了。以後每天晚上,那女子都和太宗同睡,夜夜索取無度,太宗雖然強壯,卻也漸漸吃不消,心中卻是疑慮『為什麼她突然之間對我如此之好?』終於有一天,太宗明白了原因。」
「那天晚上,她還是繼續來找太宗,依然是瘋狂的索取,可是這一晚她有些不同,因為她口中始終在叫一個人的名字『無崖子師哥』。」
「太宗一下子明白了,她喜歡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師哥無崖子。她之所以與自己交.歡,只因他把自己當做了無崖子替身。」
「當時太宗一下子如墮冰窟,渾身都涼透。『原來他根本不喜歡我。我貴為天子,卻連一個女子的心都得不到,又有什麼用?又想『無崖子是誰?他有什麼本事,能夠令她死心塌地喜歡自己?還有,她既然如此愛他,無崖子為什麼又無情無意,要對她始亂終棄?他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眼見那女子容顏憔悴,太宗心頭一軟,『罷了,你無崖子不知道疼她,就讓我李德明來加倍補償。』霎時間下定決心;要照料那女子一生一世,再也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第二天,太宗便跟那女子攤牌「我要娶你,要照顧你一生一世,你可願意?」
「那女子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太宗明白,她答應了。」太宗大喜,當即封她為慧妃,並將她接入皇宮。
李秉常道:「這位女子,便是皇太妃麼?」
梁太后點了點頭:「不錯,普天之下,除了皇太妃,誰又有這般美貌,誰又有這般武功?」
李秉常道:「母后,聽你的意思,皇太妃似乎武功極高,可皇太妃一介女子,從哪學來如此厲害的武功?」
梁太后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不過我可以肯定,皇太妃武功之高,絕對是天下第一,普天之下,沒有人是她對手。皇兒,我這輩子從沒敬畏過任何人,唯獨對這位皇太妃,打心眼裡怕她。你剛才說薛道衡身法無色無相,無影無蹤。我猜測他很可能認識皇太妃,說不定他就是皇太妃所收徒弟,又或者是皇太妃私生子。」
李秉常笑道:「怎麼可能?薛道衡不過三十餘歲,皇太妃已經七十了,怎麼可能是她私生子?」
梁太后點頭同意:」這倒也是,我不過胡亂猜測罷了。你也知道,女人是天生想像力豐富的。」
她說到這裡,微微一笑:「好啦,皇太妃的故事我已經講完了,接下來該你繼續講薛道衡的故事了吧?他到底是怎麼當上武狀元的,我可是充滿了好奇哦。」
李秉常道:「好吧,我若不將這個故事講完,只怕母后今晚睡不著覺。卻說薛道衡戰勝宋書道,殺入決賽,他也因此遇到了生平最厲害的敵人:當朝駙馬柳斜暉。那一次交手,是薛道衡生平最最凶險的遭遇,差一點就丟了性命。」
梁太后奇道:「這麼說,柳斜暉武功之高,遠勝宋書道了?」
李秉常搖了搖頭:「若論武功,柳斜暉與宋書道半斤八倆,甚至稍有不如,比之薛道衡更是差得遠了。」
梁太后更是不解:「既然柳斜暉武功遠不如薛道衡,那麼你又說他是薛道衡生平所遇最厲害的敵人?」
李秉常解釋道:「柳斜暉武功雖未臻絕頂,但他有一樣功夫卻是出神入化,而這種功夫比之武功,更要厲害百倍,難纏百倍?」
梁太后問道:「那是什麼武功?」
李秉常道:「下毒。」
梁太后臉色微變:「你是說,柳斜暉會下毒?」
李秉常道:「不是會,是精通。你道柳斜暉師父是誰?」
梁太后道:「我怎麼知道?」
李秉常道:「是毒真人?」
梁太后道:「就是那個號稱」南薛北沈「的毒真人?」
李秉常點頭道:「不錯,這個世界上有倆種絕學,一種用來殺人,一種用來救人。」
梁太后道:「你是指毒術和醫術嗎?」
李秉常笑道:「不錯,若論醫術之精,普天之下,誰也沒有薛神醫薛慕華厲害,但說起毒術,誰也不及沈開心,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梁太后沉吟道:「這沈開心的名頭我也聽過,江湖傳聞他下毒出神入化,匪夷所思,不著痕跡,不知是真是假?」
李秉常道:「是真的。柳斜暉曾經機緣巧合,跟沈開心學了三天毒術,從此毒術之精,獨步武林。」
梁太后滿是不信:「你不是哄我吧?柳斜暉只學了三天毒術,就獨步武林了?」
李秉常正色道:「母后,這世上有一種人,生來就聰明絕頂,學什麼事情都是一點即透,一學就會。我們往往稱這種人為天才。而柳斜暉恰恰就是一名天才,而且是不世出的那種。他雖然只跟隨沈開心三天,卻學了它九成毒術。」
梁太后笑道:「畢竟還有一成沒有學會。」
李秉常道:「這剩下的一成並不是毒術,而是經驗閱歷,這種東西不是師父能夠教的。總之,柳斜暉是個第一等的下毒高手,咱們知道這一點就成。卻說上次薛道衡戰勝宋書道之時,柳斜暉恰好也在現場。待薛道衡勝了之後,柳斜暉便即上前祝賀,說了一些『恭喜恭喜』之類的話語,並且伸出手來,與薛道衡相握,以示自己大度。薛道衡正當高興之時,自然不疑有他,但恰恰在他跟柳斜暉握手之時,已不知不覺被柳斜暉下了一種叫做『梧桐夜雨』的藥粉。這『梧桐夜雨』雖然有個動聽的名字,卻是一等一厲害毒藥,並且無色無味,難以察覺。」
梁太后道:「嗯,這下毒的手法,倒跟沈開心有幾分類似。」
李秉常道:「當時薛道衡被下了毒,並無絲毫不適,自然沒有懷疑已經被人擺了一道。但三天之後的決賽,薛道衡就發現問題了。比賽一開始還沒什麼,薛道衡一直佔據上風,因為是最後一場比試,所以薛道衡沒有絲毫顧忌,也沒有保存實力,示敵以弱,一上來就猛打猛攻,想要速戰速決。」
梁太后驚叫道:「哎喲,不好。」
李秉常笑道:「母后也發現不妥了嗎?」
梁太后道;」薛道衡一上來就猛攻,那血液必然加速,『梧桐夜雨』毒也就趁機而入,豈不糟糕?」
李秉常道:「不錯,果然在薛道衡攻到第七十三招時,胸口一痛,突然間全身沒了力氣。他何等聰明,自然明白是柳斜暉動了手腳,只是卻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法,更加不知道自己三天之前就已經中毒。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已經一邊倒,勝利的天平正一步一步向柳斜暉傾斜。似乎在一剎那間,柳斜暉變得無比厲害,攻勢極其凌厲,招招狠,招招毒。人們也似乎現在才發現,原來柳斜暉駙馬武功是如此之高。薛道衡連連遇險,但他畢竟武學修為遠勝柳斜暉,臨危不亂,使出借力使力的上乘武學配合精妙步法,竟然勉強支持不敗。母后,你道薛道衡那精妙絕倫的步法叫什麼名字?」
梁太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李秉常道:「叫做風翼步,脫胎於凌波微步,雖然威力不及凌波微步十分之一,但對付柳斜暉,綽綽有餘。」
梁太后自言自語:「嘿嘿,凌波微步,這薛道衡果然與皇太妃有關聯。就不知他有沒有學到皇太妃的小無相功?」
李秉常搖了搖頭:「沒有,小無相功位列天下六大絕學之一,與少林寺易筋經,丐幫降龍十八掌,大理段氏六脈神劍,縹緲峰北冥神功,八荒**唯我獨尊功齊名,深奧無比,薛道衡又有什麼福分,能夠學到如此獨步天下的絕頂神功?」
梁太后歎了口氣:「哎,可惜,可惜。要是薛道衡學了小無相功,別說什麼『梧桐夜雨』毒,就是沈開心親臨,又怎傷得了他分毫?」
李秉常道:「薛道衡雖沒福氣學得小無相功,但他卻自有一門絕學『混元一氣功』。這混元一氣功是薛道衡自創,威力雖不及小無相功,但比之大理一陽指,江南慕容家斗轉星移,卻也絲毫不遜色。當時薛道衡被逼絕境,終於使出了混元一氣功。那時他還沒有完全領悟混元一氣功精髓,加之中毒,混元一氣功也發揮不到三成功力。但饒是如此,柳斜暉仍然不是他對手。正所謂混元一出,誰與爭鋒?不過短短三招之間,薛道衡就反敗為勝,贏得比賽。」
梁太后笑道:「就是可憐了柳斜暉,辛辛苦苦佈局,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人算不如天算,輸的還是自己。正應了那一句名言,怎麼說來著?」
李秉常道:「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無所遁形。」
梁太后一拍大腿:「對了,就是這句話。」
李秉常道:「柳斜暉雖然輸了,倒也磊落大方,當即拿出解藥,替薛道衡解除『梧桐夜雨』奇毒,並當場向薛道衡道歉,說了一些『自己如何手段下流,使下三濫下毒手段等不正派行為,所作所為為正人君子不恥』之類話語。薛道衡心胸寬闊,當即原諒了柳斜暉。那一場比試之後,薛道衡摘得武狀元頭銜,名揚天下。而且與柳斜暉不打不相識,就此成了好朋友。」
梁太后笑道:「這就是造化弄人了。不過下毒之道,並非下三濫行徑,若是用得好了,同樣可以造福一方。柳斜暉對毒術如此誤解,卻也不對。」
李秉常道:「母后說的是。薛道衡自從得了武狀元,當即受到朝廷重用。先是被派去夏遼邊境,守衛國土。三年之間,與遼國將領打了七場大戰,小戰無數,勝多敗少,威震邊疆。從此大遼皇帝耶律洪基深懼薛道衡,再也不敢犯我大夏疆土。薛道衡也因屢立戰功,官封雲州刺史,正五品。後來歸羅王犯上作亂,薛道衡又被派去鎮壓叛逆,因平叛有功,又加封平章政事,連升三級,官居正二品。後來先帝駕崩,母后即位,薛平章不知怎麼被人冤枉,說他私通敵國,被大宋朝君主宋神宗收買,變節賣國。並在他家中搜出大宋國密信,黃金萬倆以及我西夏防禦圖,裡面詳細記錄了我西夏國兵力部署,糧草輜重等內容。母后一怒之下,將這件事交給大將軍處理,薛平章就此被打入天牢,關押至今。」
梁太后歎了口氣:「可惜,這薛道衡也是個難得的人才,不想竟然私通敵國,意圖造反,真是可惜。」
李秉常道:「可是薛平章為人正直,又怎會私通賣國?定是有人冤枉,請母后明察。」
梁太后搖頭道:「可是質子軍明明在薛道衡家中搜出密信,黃金,防禦圖,這些證據千真萬確,又怎會有人冤枉他?」
李秉常道:「可是……」
梁太后擺擺手道「別可是了,薛道衡犯罪證據確鑿,不會有人冤枉他。」
李秉常道:「可就算薛道衡犯了錯,如今我剛剛大婚,母后已經大赦天下,為什麼偏偏不肯赦免薛平章?」
梁太后道:「薛道衡罪孽深重,罪無可赦。我讓他在天牢中終老此生,沒有斬他的頭,已經算是莫大恩典。此事到此為止,休要再提。夜已深了,我要休息,你也回去吧。」
李秉常滿臉失望:「是,孩兒去了。」告辭欲行。
梁太后想起他昨日大婚,問道:「皇兒,我給你安排的婚事,還滿意麼?」
李秉常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玉凝是個好姑娘,又難得賢惠,能娶到她,是皇兒的福氣。」
梁太后微笑道:「既如此,那你可要好好疼她。」
李秉常道:「孩兒知道了。」行了一禮,轉身出門。
待李秉常去遠,梁太后臉色忽爾變得陰沉,猙獰可惡,沉聲道:「薛道衡啊薛道衡,當年我初掌大權,你便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說我婦人干政,有違祖訓,是牝雞司晨。這也罷了,誰想你竟聯合宋朝降將李清,圖謀不軌,企圖削弱我梁氏勢力。若不是我見機得早,設計殺了李清,豈不要被你扳倒?後來我設計害你,在你家密藏黃金,書信,防禦圖,以為能趁機整死你,誰想一幫大臣紛紛替你求情,那時我根基未穩,也不好不賣大臣面子,便將你打入天牢。本以為你會在天牢中孤獨終老,誰想今天皇兒又來替你求情?哼,他心裡那點想法,又怎瞞得過我?我攝政以來,皇兒一直不高興,時刻想扳倒我,自己親政。他要我放你出來,不過是想籠絡你,讓你替他賣命,做他對付我的棋子,我豈能如他所願?好吧,既然他不安分,那我也就用不著講情面。薛道衡,你記住,不是我要你死,而是皇兒逼我要你死,那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