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頭重新撿回性命,心中更是對葉小天感激涕零,伸手一摸鬍鬚,笑道:「葉老弟,老夫這條性命是你所救,這等恩情,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報答。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老夫就將名下一半產業轉讓給你,算作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葉小天擺擺手,道:「不可,蕭老爺名下產業是您辛辛苦苦打拼而來,在下何德何能,如何敢生出貪念?再說了,我只不過是個小孩子,於經商一門學問,半竅不通,蕭老爺將店舖交給我管理,只怕會弄得一團糟。還有,我對經商也不感興趣,所以嘛,蕭老爺一番美意,我只好心領了。」
蕭木春搔搔腦袋,道:「好吧,既是這樣,那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不過葉老弟的恩情是無論如何也要報答的,啊,不如這樣吧,咱們結拜為異性兄弟如何?」
葉小天啊地一聲驚叫,本來正在喝茶,聞聽此言,一口茶水立馬噴了出來,顫顫驚驚道:「結……結拜?」
蕭木春道:「是啊,你我結拜之後,就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從今往後,有福同享,有難我當。而我蕭老爺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除了老婆之外,葉老弟都可以予取予奪,想舀就舀,想用就用。我蕭木春名下店舖中一切財產,所有下人,葉老弟也都可以自由調配。甚至我的兒子蕭戰,蕭翰,以後見了老弟,也得恭恭敬敬地以長輩之禮侍奉……」
他還沒說完,葉小天已揮手打斷了他,沉吟道:「照蕭老爺的意思,咱們結拜之後,在下確實是好處多多,但是有一點不好。」
蕭木春道:「哪一點不好?」
葉小天道:「在下今年十歲,蕭老爺卻已是知天命之年,咱們年紀相差四十歲,如果一旦結拜,這輩分似乎就亂套了。以後蕭老爺的兒子見到我,可該怎麼稱呼?還有,我見到蕭老爺的夫人們,又該怎麼稱呼呢?」
其實葉小天為人隨意,從不拘泥小節,立身處世也絕不被世俗禮法羈絆,以上這些借口,只不過是表面上的掩飾。他心中真正擔心的是:自己一旦跟蕭木春結拜,那就是他的兄弟了。從今往後,蕭青青就是自己的晚輩,而長輩對晚輩是不能有非分之想的。可葉小天偏偏又很想娶蕭青青當老婆,所以為了今後的終身幸福,他決定毫不猶豫地拒絕蕭木春。
蕭木春自然無法猜測葉小天心中的齷齪念頭,見他再一次拒絕了自己,氣得不住吹鬍子瞪眼,伸手一拍桌子,大聲道:「葉老弟,你為什麼不跟老夫結拜?是不是瞧不起我?好啊,你既然瞧不起我,那麼我蕭府也不歡迎你,你請便吧。」說話間胸口不住起伏,顯然是十分氣惱。
葉小天眼見老傢伙氣得不輕,卻也有些感動,尋思「這蕭木春性格雖然有些心高氣傲,但也不失為性情中人。他跟我結拜,完全是出於一片至誠,可我卻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骯髒念頭,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又想「如果我真的下定決心要娶蕭青青,那又在乎什麼狗屁輩分?只要我想做的事,那就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瞎擔心什麼?」
想到此處,心中頓時釋然,笑道:「好吧,如果大哥真的一意堅持,小弟只好答應了。他奶奶的,結拜就結拜吧。」
蕭木春大喜,一把抓住了葉小天手掌,笑道:「好兄弟,你叫我大哥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當下兩人在亭子之中對天起誓,結為異姓兄弟。
禮成之後,蕭木春十分興奮,連聲催促丫鬟舀酒來慶祝,一老一少二人就在亭中開懷暢飲,各自灌了不少黃湯。
半罈酒落肚,蕭木春有些醉眼迷離,拉著葉小天的手掌不放,笑道:「好兄弟,你我既已結拜。從今往後,你就跟我平輩。」
葉小天點頭道:「不錯,咱兩是平輩。」
蕭木春哈哈一笑,另一隻手拉著蕭青青手掌,說道:「青青,從今天起,小天他就是我兄弟,也就是你長輩。你快以長輩之禮,見過我兄弟。」
先前這一老一少胡亂結拜,蕭青青心中已經十分不滿,眼下爺爺還要逼著自己給葉小天行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噘著小嘴,搖頭道:「我不幹。」
蕭木春臉色一沉,道:「青青,你連爺爺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想我打你屁股。」說話間假意目露凶光,抬起右手,作勢欲打。
蕭青青眼見爺爺發火,有些害怕,紅著一張臉,道:「可是……可是我該怎麼給他行禮嘛?!」說話間狠狠瞪了葉小天一眼。
蕭木春笑道:「青青,小時候過年,每逢發紅包,你是怎麼給我行禮的?」
蕭青青不假思索,道:「先給您磕三個頭,還要祝爺爺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蕭木春嗯地一聲,道:「不錯,那你也給小天兄弟磕三個頭,叫一聲二爺爺。」
蕭青青漲紅了一張臉,道:「二……二爺爺?」
蕭木春道:「是啊,你叫我爺爺,小天是我兄弟,你不該叫他二爺爺麼?」
蕭青青臉色紅得有如胭脂,眼神中露出凶光,狠狠瞪著葉小天,咬牙切齒道:「我不叫。」
蕭木春怒道:「你敢不叫?爺爺的吩咐你也敢不聽?是不是真的皮癢欠揍了。」氣惱之下,忍不住呼呼喘氣,連連跺腳。
蕭木春往常之際,對蕭青青疼愛有加,從不說半句狠話,也從來不會在小丫頭面前發火動怒。眼下卻一反常態,接連言語呵斥,又是喘氣,又是跺腳,蕭青青只覺心中害怕。而且一向慈和的爺爺,此刻卻野蠻至極,偏偏毫不講理,逼她給葉小天磕頭,蕭青青更是覺得受了莫大委屈,忽然之間,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越哭越是難受,眼淚有如斷線珍珠,嘩嘩流淌。心中卻是對葉小天恨到了極點,銀牙碎咬,恨恨發誓「總有一天,要將小傢伙碎屍萬段,打他個桃花滿面,身體殘疾。」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完全超出了葉小天的預料,眼見小丫頭梨花帶雨,哭個不休,他心中亂成一團。刷地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目光瞧著蕭木春,誠誠懇懇地道:「大哥,你我相交,貴在知心。至於那些繁文縟節,當免則免。你此刻逼著青青給我行禮,一來她心中不願,二來我也十分惶恐。青青雖然跟我不過初識,但在我心中,已把她當做了好朋友,我不能強迫好朋友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如果大哥還當我是兄弟,那麼從今往後,此類事情,決不可再次發生。」
這番話言語至誠,發乎內心,蕭木春乍聽此言,心中一震,尋思「小天兄弟說的不錯,兄弟相交,貴在知心。我卻捨本逐末,一味地追求狗屁禮節,那不是太過矯情麼?」
想到這裡,伸手將蕭青青摟在懷中,柔聲安慰「青青,別哭了。是爺爺不好,不該強迫你,眼下我給你道歉,你就原諒我吧。」
蕭木春親自道歉,蕭青青不得不賣他面子,無奈之下,伸手抹乾眼淚,道:「好,就原諒你這一次。不過如果下次爺爺再逼我,哼,我……我三天不跟你說話。」說到這裡,向葉小天瞧了一眼,神色之間,已不如先前兇惡,心道:「小傢伙既然識趣,那就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