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不得其解,看向小木子和黛玉,「德公公是什麼意思?」
小木子抱著胸,一副很老成的樣子,搖了搖頭,「不明白。」
黛玉也很乾脆地攤手,「不懂。」
兩人說完,就先一步進了屋,咋咋呼呼的喊著,「哇哇,好漂亮啊!這回主子要翻身了。」
「翻個頭啊,翻!」如歌進到屋裡,看到兩個小崽子,東摸摸,西看看,頓時沒好氣,「現在正是要你們幫我排憂解難的時候,你們倒好,我真是白養你們了……」
兩個人狀若未聞,彷彿都沉浸在了那些賞賜之物當中。
如歌氣結,不過說到賞賜之物,她眼睛整個亮了起來,手指摸了摸懷裡的銀票,想不到順治這麼大方?!
她看過了,這疊銀票總共有十張,每張都是五百兩的面額,加在一起,就是五千兩!
想著,她暗暗握了握拳,有了這些錢,她就不用愁以後的跑路費了。她再利用玫瑰水來小賺一筆,這樣平時的開銷就有了著落。
她開始覺得當一個廢後也不錯,有錢拿,還有吃有喝,並不比她以前的生活差,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被困在這個宮裡,要出去一趟不易。
想到這裡,她就有些洩氣,坐到桌前,將揣在懷裡的銀票拿出來,摸了摸銀票的邊角,心裡微微的有些滿足。
想到她被那還被順治扣著的月俸,她又不滿了,看來她應該好好表現,爭取順治對她的從輕發落。
她點了點頭,就這麼吧,她不能白當了妃子,卻不拿工資啊,那不是做白工麼?
「主子,好多的錢啊!」小木子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後,看著她手裡的銀票,發出羨慕的感歎。
如歌扭頭瞅了他一眼,見他目光直直盯著她手中的銀票,便抽了一張遞給他,「賞你的。」
小木子愣住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如歌又抽了一張給黛玉,「給你的。」
黛玉手都有些顫抖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手裡的銀票,半昨,才紅著眼睛看著如歌,「這個……是、是給奴婢的?」
「廢話,當然是給你的。」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如歌伸手摟住她瘦削的肩膀,柔聲道:「好好存錢,以後嫁人的時候,有豐厚的嫁妝,才不會被婆家看扁。」
黛玉眼睛紅紅的,這時聽到她說的這話,臉一燙,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主子,你胡說什麼呢,奴婢要一輩子跟著你。」
如歌呵呵一笑,「別害臊嘛,我是很認真的。」頓了頓,笑容微微收斂起來,漠漠的說:「你說要跟我一輩子,可我連自己未來會在哪裡都不知道。不過,只要你們跟著我的一天,我就不會虧待你們。」
「不管主子在哪裡,小木子就在哪裡。」小木子堅定的說。
如歌轉過目光看向小木子,見他眼神堅定的望著自己,其中還隱隱帶了一絲的祈求,如歌看得心中一動,伸出另一手只手來,也將他摟住,「我知道了,不管我去哪裡,都不會丟下你的。」
黛玉聞言,就有些急了,臉頰紅紅的說:「主子不要丟下我,我也願意跟著你的。」
如歌抬手拍了拍她稚嫩的面頰,輕聲道:「不用這樣,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夠了,你跟小木子不一樣,你有家人,他們還等著你到了年齡出宮去,與你一起團聚的。」
「……我知道你有對很好的父母,只是家裡窮,迫於無奈,才將你送進宮來,不過這些你都不必擔心,你家裡的事,我會幫你解決。」
黛玉聞言,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咬著唇哽咽道:「主子,小木子都告訴我了,前段時間,你托人帶了銀錢給我家裡,那可是你僅有的積蓄,卻……」
如歌搖了搖頭,甩了甩手中的銀票,「傻丫頭,錢用掉了,還可以賺的呀,呶,這不就是錢麼?」說著,拿了手帕去拭她臉上的淚水,看著被暈濕的帕子,她嫌棄的塞到她手裡,「被你弄髒了,負責給我洗乾淨。」
「是,奴婢一定洗的乾乾淨淨。」黛玉破涕為笑,當真拿了帕子就往門外走去。
如歌覺得有些口渴,正想倒杯水來喝,小木子已經先一步地倒好了水,遞到她手裡來。
如歌一笑,將水一飲而盡。
「主子,這錢我不能要。」小木子一臉鄭重地將銀票放到了桌上。
「為什麼?並不是只給你,我也給黛玉了啊。」如歌不解的看著他。
小木子面上有絲哀淒之色,卻一轉即逝,「我跟黛玉不一樣,她有家人,可我沒有……」頓了頓,「我的母親是前朝浣衣局賤婢,與侍衛私通,才生下的我。我一生下來就當了太監,母親卻是被活活打死,所以我根本連母新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每一天都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直到我朝入主中原,我渾渾噩噩長到了十歲,那一年,遇到了主子您,是主子您將我帶回了坤寧宮,並且留我在身邊,使我免於被欺凌……,這份恩情,小木子永世難報,我只願這輩子都能服侍主子您,希望主子能夠平安快樂,至於這些錢,我不需要,還是主子自己留著吧!」
如歌聽完小木子的身世與遭遇,早已經淚流滿面,下意識地去握住小木子的手,感覺是那樣的冰冷,心裡頓時一痛,想也不想地抱住小木子瘦小的身體,哭道:「小木子……」
小木子醒過神來,在如歌的肩上,拍了拍,安慰道:「主子,我沒事,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早沒放在心上。」
「真的嗎?」如歌淚眼婆裟的看著他。
「是真的。」小木子看著自家主子這個樣子,當即就樂了,嘴角咧開一個笑容。
「……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主子你為我難受,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這輩子沒有任何想念跟牽掛,只會忠於你。」小木子的語氣是那麼的堅定不可移。
如歌感動得一塌糊塗,同時心裡卻很是心酸,為小木子的身世跟遭遇感到難受至極。
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如歌一手拍向他的腦袋,「誰說你沒有家人?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姐姐,小丫就是你的妹妹,我們一家有三口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家人。」
小丫的事,她上次就跟小木子說過,所以小木子自然就知道了小丫的存在。
小木子怔了怔,就算他再看得開,此時卻忍不住紅了眼眶,說道:「是,姐姐。」
如歌笑了,剛才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終於有種撥雲見月般的明朗,手輕輕在他頭上,摸了摸,「乖。」
將銀票重新塞回到小木子手裡,故意板著臉,「這個你必須收下,如果你覺得用不著,那就當作是替我存錢好了,萬一有一天,我正好能用得上。」
話說到這裡,小木子也不好再推辭,便將銀票妥貼地收了起來。
如歌眼睛輕輕瞇了起來,想不到,她一下子就多了兩個便宜弟弟妹妹。
在清朝這個陌生的世界,她終於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相反,她也多了一份牽掛,以後做什麼事情,再也不是一個人的事。
還沒有在這份突如其來的親情裡,多加陶醉一下,如歌就又想到了德全臨走時說的話,心裡不禁一陣鬱悶,脫口罵道:「德全這個死太監,話說一半,是什麼意思嘛?」
小木子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轉身去整理那些賞賜之物了。
獨自坐在桌前,如歌屈著手指,敲著桌子的邊沿,思索著德全的話,順治昨天從她這裡回去?今晚的宮宴?
如歌皺了皺眉,宮宴跟這些賞賜有什麼關係嗎?
目光在屋子裡四處看了看,原本簡陋得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屋內,此時卻變得煥然一新,新添了桌椅,梳妝台,牆上多掛了兩幅山水畫,整個屋子看上去,有種讓人耳目一新,很舒適的感覺。
如歌頓了頓,目光落到桌上放置著的胭脂水粉還有幾套簇新的衣裙上,那衣裙的顏色雖然有些艷麗,卻顯得異常華貴大氣……
如歌眼睛驀然一亮,果真還是跟今晚的宴會有關!
想到什麼,如歌哼了聲,順治昨天進了這個屋子,在看到她房內簡直可以媲美陋室的佈置,一定覺得薄待了她這個妃子吧!然後今晚的宮宴,後宮的所有妃子幾乎全部都會到場,想當然,到時候會是怎樣一番爭妍奪麗的場景……
最重要的,如歌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博爾吉濟特•;榮惠。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今晚,孝莊便會封榮惠為妃,同時封妃的還有榮惠的妹妹——博爾吉濟特•;榮貴。
順治似乎很不待見博爾濟吉特氏女人啊,他如此費心賞賜她些珠寶華服,是想用她來給孝莊難堪麼?
想到這這裡,如歌的眼睛瞇了起來。
順治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她在這場宮宴裡出風頭,將榮惠兩姐妹的勢頭壓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