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是德魯伊教徒。德魯伊本來是中立陣營,幾乎不帶任何偏向性的氣息,是最接近於大自然的修煉體系。雖然威力有限,但極善於與自然同化,據我所知只有他們在抓走彭世孝時能夠不發出一點能量波動,若不是對方有意和解而留下線索,我們根本無從追查。」
方子星行走在r本的某個林間小道上,一邊四下查看,一邊聽取趙雪恆的判斷。
「德魯伊啊……真是令人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詞。」方子星抓抓腦袋,似乎在大腦內翻找著這個近年來在眾多奇幻文學和網絡遊戲中頻繁出現的種族的相關資料。
德魯伊,在克爾特神話中,具有與眾神對話的超能力,並向人們傳揚靈魂不滅以及輪迴轉世的教義,在克爾特社會中地位崇高,階級僅次於諸王或部族首領,可以免除兵役及納貢義務。
但是成為一名德魯伊的門檻並不低,其神秘的教義也以口傳的形式加以傳承,不留任何文字資料,所有的知識都必須強記在腦袋裡。凱撒曾在高盧戰記中感歎:成為合格的德魯伊教徒之前,恐怕最少要修行二十年,大多數人卻因為無法背誦其所需的知識歷史詩歌等等而被淘汰。
德魯依這個詞的原意是「熟悉橡膠樹的人」,在歷史上,他是凱爾特民族的神職人員,主要特點是在森林裡居住,擅長運用草藥進行醫療,橡果是他們崇拜的聖物。而凱爾特人是一個在公元前5世紀至公元1世紀散居在高盧、不列顛、愛爾蘭、歐洲、小亞細亞和巴爾幹半島蠻族。德魯依教士精通占卜,對祭祀之禮一絲不苟,也長於曆法、醫藥、天文和文學……同時,他們也是執法者、吟遊詩人、探險家的代名詞。
男女皆可為德魯依教士,在族內擔當祭司、法師或預言者,同樣在社會上享有崇高的地位,著名的亞瑟王時期的「梅林」,傳說是一位有著超凡法力的巫師,其實從記中描寫的他的生活方式和修煉法術應該是一個有著相當修行的德魯依教徒。
雖然有史學家將德魯依教士與印度的婆羅門、波斯祆僧、埃及祭師和巫醫相等同。但歐洲人一般認為德魯伊教徒是自然和中立的擁護者,是將整個荒原都當作是自己家園的隱士,他們使自己的特殊力量保護大自然並且讓整個世界獲得平衡。
在現代奇幻文學中,德魯伊教徒是自然的崇拜者和維護者們,為了保護自然界可以與任何勢力戰鬥,他們的信仰包括日月崇拜、火焰崇拜、巨石崇拜、樹木崇拜、動物崇拜等等。德魯伊崇尚自然,倡導與自然生命融為一體;據說他們可以召喚飛禽走獸,甚至將自己轉化為熊、烏鴉等動物的形態——這也是如今眾多奇幻遊戲中德魯伊形象的由來。
至於德魯伊教的傳承,可謂源遠流長,就歷史底蘊來說並不亞於東方修真體系。德魯伊教在不列顛的母系社會時代就已存在,是西方奇幻世界最古老信仰之一,據信在英格蘭石柱群四千五百多年前建立時即已存在,是分佈在英國及歐洲大陸的古老民族塞爾特人的宗教,信徒崇拜大自然,如山河日月、植物及動物等,現今的女巫形象大都出自於德魯伊教的儀式。
德魯伊教信奉塞爾特神話中的神,最主要是「豐盛之神」薩那諾斯,最著名的形象是頭上的鹿角。撒旦與薩那諾斯都有角,這也是女巫被認為拜邪神的原因之一,德魯伊教也因此受到了基督教的極力打壓,公元6世紀到16世紀這千年中,很多德魯伊教的傳統漸漸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甚至被基督教吸收消化,但教團本身卻已銷聲匿跡。
直到16世紀,隨著早期德魯伊宗教研究著作的翻譯和印刷傳播,歐洲人開始意識到他們的祖先並非愚昧無知的野蠻人,「德魯伊教復興」運動才逐步展開。
時至今日,已有數個德魯伊團體活躍在世界各地,他們將環保主義和泛愛主義融合到自己的信仰中,使這個根植於古老傳統的神秘宗教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清新與活力。如今,英國政府已依據該國慈善法律,首度承認德魯伊教為一種宗教信仰,今後可和其他慈善宗教團體一樣,享有稅負減免。
「我們學校和他們關係如何?我該怎麼做?」方子星回憶了一下關於德魯伊的資料,有些猶豫地問道。
本來方子星聽說彭世孝被扣作人質,心頭火起,點燃了連番激戰下來累積的戾氣,只想過來大開殺戒,但聽說是對方是德魯伊,又猶豫了起來。
倒不是他在害怕什麼,只是高中時盛行的某個電腦遊戲中德魯伊始終作為正面形象出現,雖然他自己不怎麼玩,但長期熏陶之下多少有些德魯伊正面情節,下意識地不想與其為敵。
「德魯伊教與我們騰龍學院素無來往,但觀其教義和行事作風,應該不是偏執激越的性子,所以要是可以談的話,不妨好好談談,現在我們實在不宜再次樹敵。」趙雪恆想了想,囑咐道:「當然,即使要何談,也不能滅了自己的威風,你就看對方的態度,見機行事吧。」
「收到。」掛了手機,方子星忽有所感,向林中一片空地奔去。
那是一座教堂式建築,建築極為破敗,除了門牌之外,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構造,殘磚斷瓦構成了它的大致形態,處處青苔與籐蔓佈滿了內外每個角落,倒是為這破敗的教堂增添了一份額外的大自然生機活力。
就在廢墟一般的教堂中央,彭世孝被幾根手臂粗大的樹籐根須綁在半空,雖然樣子有些難看,但觀其面色紅潤健康,雖然仍處於昏迷中,但顯然並未受到什麼損傷。
方子星走到門前,下意識地扶著門框向門內探頭望去。
忽然,方子星眉頭一皺,停在了門前,然後向內看了看,卻沒有進去,而是直接轉到教堂後院中,對著角落裡一棵不起眼的橡樹,方子星很奇怪地開口說話道:「要不是親眼看見,我是真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麼一種能夠讓一個人完美融合於大自然的能力。雖然我們中華的修煉體系也講究天人合一,卻沒想到還有一個體系能夠做得更加徹底。」
話音剛落,只見眼前那棵白衫橡樹慢慢縮回自己樹幹內,連樹根也從泥土中縮回。
緊接著,樹幹開始變形,轉化為一個穿著褐色衣袍的男子,雖然看來不算很老,但眼神卻滄桑猶如百歲老人,臉上隱隱有著類似木紋的皺紋,頭髮和長髯如同籐蔓和樹須般一綹一綹垂下。
這位充滿了大自然般的親和力的大鬍子也同樣以充滿意外的目光打量著方子星:「我也萬萬難以相信我會被你所看穿,因為從某種意義上將我的變身並不是偽裝,當我變化成樹時,我就是真正的成了樹。」
大鬍子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的橡木之魂能從你身上感受到澎湃而和諧平衡的力量,還有同樣融於自然,能夠隨時隨地從大自然獲取能量的境界,與大德魯伊頗有相似之處,但多了一分主動,讓你能獲得更多自然力量卻也降低了感知,所以這並不是你發現我的原因。但如今你發現了我,可否為我解惑?」
「你的變化術的確精妙,連我引以為傲的靈覺也沒有感應到你的存在。我之所以還是發現了你,是因為符文的痕跡。」方子星解釋道:「雖然沒有能量反應,但我的手指在接觸石壁的時候,卻是感覺到了符文的走向。可見這座表面破敗的教堂,其實是一個佈滿了類似修真陣法的堡壘。而但凡這座符文陣法,除了佈陣需要的道具和場地之外,也需要能量供應,在沒有其他能量存儲道具,只佈陣者本身直接提供能量的陣法,所有能量自然只有一個源頭,所以即使感覺不到能量反應,順著符文集中的方向,就能找到你了。」
「原來如此,我果然還不夠成熟,歐延符文的銘刻還有人工的痕跡。」大鬍子一副受教的謙遜摸樣。
德魯伊教雖然禁止把教義、密儀書寫出來,但他們也有著自己的文字符號——歐延文字。這種文字常見於凱爾特石刻、木刻之中,一共有二十五個字母,每個字母都與一種聖樹相關,德魯伊會將這些樹型字符刻在木杖上,用以施法。
據說真正成熟的歐延文字能讓人根本看不出任何書寫痕跡,完全就像是附著物自身的紋理一般,但大鬍子顯然沒到那樣的境界,被方子星發現也無可奈何。
「多餘的話就不說了,你看來是活了不少年頭的人了,不會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吧。說出你的身份,開出你的條件,我們可以考慮。」方子星用盡量緩和的語氣,直奔主題道。
他可以感受到對方由樹變化成人後也就從之前融於自然,近乎天人合一的境界脫離出來,這樣看來對方的修為境界相比真正的先天化境還是有不少差距的,並不在自己應付範圍之外。
要知道樹木可以說是一種天生就能通過光合作用在環境中汲取能量的生物,類似天人境界,但是如果完全變成樹木,無疑也就沒辦法戰鬥了。
大鬍子也並沒有流露出敵意,很有條理地解釋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橡木德魯伊——法瑞爾,我的能力是變化成生命之樹。當然,我的力量比起真正的大德魯伊還相差甚遠。他們可以在不需變形的情況下維持著生命之樹,而且巨大無比,枝葉甚至能夠穿透雲層吸收太陽光能,樹根能深入地下汲取熔岩熱能。
至於我的條件,其實沒什麼,只是貴方那個使用冰火魔法力量的男人既然已經殺了魯爾,希望我們雙方的仇怨能到此為止,不要在過多深究。
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並未傷害他,只是想在他的怒火讓這片土地佈滿殺戮和鮮血之前能給他一次冷靜的思考空間。而你發現我之後沒有直接攻擊,顯然也給我們之間的矛盾留下了緩衝和解的餘地,不是嗎?」
「生命之樹的德魯伊嗎?我能夠體會出這是一種了不起的偉大力量,也很有興趣瞭解這種力量。」方子星誠懇地表達了自己對一個古老修行體系的敬意,又道:「你的要求很簡單,也算是合理,但是很遺憾,當事人不在場,我不能直接答覆你,只能表明我騰龍學院一方立場,基本同意。而且我看得出,你現在雖然態度謙遜,但那是建立在忌憚的基礎上,你的要求簡單,也是以自知理虧為前提,所以你心底的傲氣並不甘心就此罷手,如果彭世孝也不願罷手,恐怕還要手底下見真章。」
法瑞爾搖搖頭道:「不,不,我只是一名追求大自然之道的老德魯伊罷了,幾乎沒有與人戰鬥過,缺乏實際戰鬥能力。能制住那位魔法戰士完全是因為偷襲,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而所謂的傲氣,只是對底線的一種堅守,正如樹木雖然總是不言不語,逆來順受,但腳下根繫牢固,風雨吹不倒,冰雪壓不服,這正是德魯伊的堅守。
另外你也不需擔心我會因此對魯爾的死記恨在心,雖然他們那幫最近突然冒起的年輕德魯伊或許對我沒什麼不好,但是我並不喜歡他們。即使同屬自然,充斥著獸性的回歸與充滿了原始的慾念,都同樣是德魯伊要盡量避免接觸的。相比之下,倒是你明顯偏於中立的力量讓我有一種親近感。
至於你說不能替他做主,這沒關係,我這次前來就是為了取得你說代表的騰龍學院的一個態度,只要騰龍學院能不再追究,不會引起騰龍學院對整個德魯伊教的敵視,那麼那位魔法戰士如果不滿意,就讓他儘管去報復好了,只要他能做到並且能承擔為此引發的一系列後果,我絕不會再次干涉。
當然,如果閣下能說服他適可而止,我將不勝感激。」
「喔?身為德魯伊的人,自己的教眾面臨生死危機,你不管?」方子星聽得眉頭一皺。
「從某種意義上講,那些人並不算是德魯伊教的人,他們在德魯伊教中沒有擔任任何職位,也沒有在任何教區登記姓名,只是單純獲得了德魯伊的某種力量而已。」法瑞爾搖了搖頭:「我們德魯伊教崇尚自然,任何德魯伊都沒有限制其他德魯伊自由的權利,所以雖然力量來歷不正,但我們依舊視他們為德魯伊的一員,並對他們抱持順其自然的態度,他們想去哪裡想做什麼都是他們的自由。雖然可能會犯下了許多過錯,但只要他們心中還存著德魯伊的質樸和純真,就總有重新回歸自然的一天。而如果只會爭勇鬥狠謀取利益,卻逐漸忘記良善,徹底墮落,我們也會將他們驅逐,甚至清理門戶。」
「他們的力量不是你們賦予的?」方子星聽得神情一肅,隨後他又問道:「那不知閣下對他們力量的來歷有多少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