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森是某武警大隊的教官,他從來沒有向別人講過自己的來歷,他只說,自己是一個犯了錯誤,被部隊淘汰的士兵。
然而,他在這個武警大隊裡,訓練出二十一位一級狙擊手,九位特級狙擊手,這些狙擊手無一例外的都有一個共性的特徵,那就是謙虛。
無論誰誇獎他們的軍事技術精湛的時候,他們都會認真的回答道:「我這點水準真的不算什麼,你們不知道,在和我的教官進行對抗演練時,他給我的壓力,讓我幾乎無法喘氣,如果是實彈射擊,面對教官這樣的高手,我必死無疑!」
但是你要用相同的話去誇讚鐵森,他的回答卻是:「不要說我在小隊的隊長,就算是隊裡另外兩個和我一起入伍一起受訓的兄弟,如果讓我和他們任何一個人生死相搏,我也沒有任何勝算!」
沒有知道鐵森擁有如此精湛甚至是可怕的軍事技術,卻一直呆在一個武警大隊裡,老老實實的當自己的教官,在洗澡的時候,他身上那一塊塊一片片各種武器造成的創傷,更在默默的向旁邊的人,訴說著這位教官曾經經歷的可怕戰鬥與輝煌。
當張帆和方子星出現在鐵森的面前時,張帆只說了一句話:「跟我走!」
鐵森沒有多問,利索地摘掉自己軍裝上的肩章,甩掉了自己的軍帽,把自己的軍官司證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跟著張帆走了。
不需要任何解釋,在鐵森的血管裡,流淌著當初張帆在南洋戰場上,硬是用一枝小注射器,一點點吸出來,又一點點注射進他身體裡的……血!
方子星按照那本《龍女戰記》的記錄到處砸場子,大鬧國內修煉界,將大批國內修煉界的精幹人物搜羅進騰龍學院。前後折騰了將近一個月,總算告一段落,正要放鬆一陣,準備開學後的大堆事情,卻接到了玉的一通電話。
於是,他給張帆帶來了一個任務。
一個由張如龍發佈,經趙雪恆審核,再由玉傳達,最後被方子星當面帶到的任務。
方子星心裡腹議著自己的勞碌命和拐彎抹角的發信行為,很快找到了在城郊大約二十公里的地方的一個大型打靶場內訓練的張帆。
張帆接到任務,也沒問什麼問題,就立即召集人手,為任務作準備。
好奇心驅使下,方子星跟隨張帆找到了四名像鐵森那樣,據說當年因為一時意氣,私自跟隨尚在弱冠之齡張帆組成一支特戰小隊,下南洋辦了一件大事,而被嚴厲打壓的軍人。
可人找齊後,方子星卻有些猶豫的望著張帆身後那四名曾經的老兵,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四個已徑三十多歲的男人中,有些還一直呆在軍隊中,至少還保留了一個鐵血軍人必要的素質,而有些人卻已徑真正融入到平凡生活中,就連眼光中也多了一種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東西。
像像這樣的人不經過至少三個月的恢復訓練,執行如此任務……必死無疑!
方子星張開了嘴,可是他又閉上了,他不是軍人,只能相信張帆的眼光,他更相信張帆的為人,絕不會將自己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拖上一場必死的戰爭。
張帆指著身後的四名兄弟,逐一介紹,他第一個指著的是一個面容和善,鬢角有些發白的中年人,「白堤,作戰小組中的前衛,代號割命鐮刀。他最大的特點就是修煉少林心意把的割麥架,使得四肢擁有近乎變態的爆發力,曾輕在戰場上打格鬥戰失去武器的情況下,生生用雙腿踢死三名,雙手搏殺五名敵軍特種部隊士兵,將這份爆發力運用到中、近距離突擊戰時,沒有敵人能夠逃脫他的追殺。在近戰戰場上,他曾徑創造出一個人追殺並全殲敵人兩個班的戰跡!」
雖然張帆介紹地很厲害,但說句實在話,方子星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白堤!
要知道,在特殊部隊裡接受了十多年的特訓,並且一度活躍在戰場上的特種軍人,即使遠離了硝煙有多久,那種已經深深鐫刻在他們生命深處的本能也會讓他們在社會中顯得格格不入,使他們成為戰後綜合症的患者,社會上的不安定因素,不過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很容易重返戰場,再次成為世界上最強悍最精銳最冷血無情的職業軍人,扭曲人性的戰爭機器。
可是眼前這位白堤,顯然已經回到了社會,融入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看來已經結了婚,也有了孩子,張帆找到他時,就看到他那只在戰場上曾經生生踢死三名敵軍特殊部隊士兵,被大家稱為割命鐮刀的腳,竟然成了和小孩子們做遊戲時,幫他們把一隻足球踢回去的腳!
張帆當初見到那一幕,也有些發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後也想過放棄,但在白堤的堅持下,還是同意了他的加入。
可方子星想到他們即將執行的任務,就憂心忡忡,這一個身先士卒必須衝鋒到最前方,和最精銳最狡猾的敵人激烈廝殺的軍人,如果眼睛裡已經有了「溫情」這種絕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玩藝兒,後果不堪設想。
接著,張帆又伸手指到了鐵森的身上,說道:「鐵森,作戰小組中負責火力壓制的游動機槍手,同時兼任狙擊手,代號灰刺。他使用的特種班用輕機槍一旦調到單射擊狀態,利用上面的狙擊鏡。可以有效狙殺一千二百米內的任何目標。由於他練的是少林正宗金鐘罩,所以其身體素質是我們所有人中最好的,他除了要背一千五百機槍子彈以外,還要背負一門單兵火箭炮和八火箭彈,所以,他也是一個超級神炮手!」
「楊達文,單箭隊形中的後衛人員,代號同時也是我們這支隊伍中的軍醫及軍火專家。代號青衫。雖然沒有修煉什麼高深武功,但他有一個得天獨厚的特殊優劣,那就是他的聽力!無輪距離有多遠,只要一聽到機槍掃射或者是排炮轟擊的聲音,他就可以通過聲音。在瞬間判斷出這些子彈和炮彈的著彈點。並對整支部隊及時提出警告,有他的存在,我們整支特戰小隊的生存機率會至少提高兩成!」
方子星還沒有來得及對楊達文這種近乎異能的戰爭特長感到驚詫,張帆又伸手指向了第四個默默站在那裡地兄弟。
「顧大奇,專家級滲透作戰高手,代號獵狗。他練過不少武功,內外拳術均有涉及,但沒有太專長的,是我們這支隊伍中實力最平均地一個,可以兼任整支隊伍中任何一個位置,包括我這個隊長陣亡後的指揮工作。他之所以獲得了獵狗這個代號,是因為在他身上同樣有一個特殊的優勢,那就是他幾乎和獵狗一樣敏銳的嗅覺,他和楊達文搭配在一起,幾乎沒有人能夠伏擊了有顧大奇存在地特種作戰部隊!」
迎著方子星驚詫的目光,楊達文輕輕一笑,洒然道:「這位兄弟,你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什麼奇功秘術或特異功能,我們在戰場上和敵人交戰,尤其是和同樣輕過嚴格訓練的資深特種部隊交戰,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神槍手,只要誰稍微犯一點錯誤暴露。就會被敵人一槍狙殺,到了那個時候,大家拚的就是個人作戰能力、團隊默合及耐心。在漆黑的深夜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就要通過耳朵,通過鼻子甚至是通過自己對危險靠近的本能,來彌補視力方面的不足。時間長了,我的鼻子慢慢就變得靈敏起來。
說白了,我只是對曾經射出過子彈的武器那股硝煙味有了特別地敏感,至於面對其他的氣味,我還是和普通人一樣。青衫還不是一個樣子,他的聽力之所以這麼厲害,就是因為在戰場上被敵人的高平兩用重機槍給掃怕了,自然而然對這些聲音的判斷度就加快了!」
方子星倒抽了一口涼氣,面對眼前這四個老一代軍人,他真正的開始肅然起敬,這些人相比強大的修煉者,也許人小力弱,命短氣虛,卻是一支經歷了最殘酷戰火,為了生存下來,已徑將自己身體某一部分變成作戰輔助裝備地最純粹戰爭機器!
這樣的軍人,無論他們在和平時代經歷了多少時光,那種作戰本能已經鐫刻到他們內心甚至是每一個細胞的最深處,當他們把這種作戰本能重新從自己身體裡挖出來的時候,他們仍然是中國經歷過真正戰火考驗的最強悍職業軍人!
至於張帆能在四十八小時內就把他們聚集在一起,原因更是簡單的令人心酸。
當年與他們在南洋戰鬥時,張帆在戰場上用自己的鮮血,救活了鐵森;用自己的身體替白堤擋過子彈;而白堤卻在戰場上用自己爆力十足的雙腿,把腿部中彈的顧大奇生生背出三十公里,逃出了敵人的火炮地毯式覆蓋;鐵森這位火力壓制兼狙擊手救過楊達文,但是楊達文卻救過張帆,顧大奇救過楊達文……
這樣一支小團隊,就是依靠這相互之間的救命之恩,相互之間比血緣更親密的牽掛凝聚在了一起。當自己的救命恩人出現在眼前,他們根本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因為他們的命,都是對方的!
「當然,我也承認他們近些年懶了一點,要執行這個任務,他們必須重新訓練一周時間,恢復對使用槍械射擊時,那種近乎直覺的反應能力及判斷力……」
張帆忽然不說了,方子星稍一疑惑,就立刻明白了。
已經,沒有再多說的必要了……
因為,當白堤默默換上迷彩服,穿上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再穿過的陸戰靴,當他慢慢將格鬥軍刀,將一把斑痕纍纍的手槍拆卸組裝三次後緩緩插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的血突然開始沸騰了!
軍裝是綠的,槍是冷的,軍刀是鋒利地。而他的血是熱的!
看著默默站在那裡,但是全身卻隱隱騰起一種火焰的白堤,張帆笑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原來在戰場上最可信任的兄弟回來了!
當這一件一件的或新或舊或必須稱作凶器的武器裝備到白堤地身上;當他的全身都被迷彩服包裹起來;當他蹲下身體,一點點綁緊自已皮靴上的鞋帶,將他那雙在特殊部隊內部號稱「割命鐮刀」的四肢再次揮舞時,那股早已經鐫刻進他生命深處,卻一直被他刻意壓抑,如烈火一般地戰鬥慾望與精神,突然被那種按到命今即將趕赴戰場的使命感,和每一個士兵都會擁有的,對勝利近乎瘋狂執著渴望釋放出來了!
無需再懷疑,這是一位怎樣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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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市郊山林。
「白堤,現在整支隊伍裡數你的實力最弱,我這個隊長必須對你多關照一下,就由你來先擊斃第一批目標。」張帆手裡拿著一隻俄羅斯產軍用望遠鏡,凝望著遠方,緩緩道:「目標一共八人,已經無路可逃,但是你將面臨的戰場依舊有長兩千一百米,寬一千三百五十米的範圍,其中有兩座落差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山坡,一座落差三百二十米的山峰,這其中有一道七十五至八十度的峭壁,有一條會讓你徹底暴露在敵人火力覆蓋網下的陵線,你要盡量避開這個作戰場所。整個主戰場特徵為叢林,還有少量區域擁有丘陵作戰特徵,在戰場正中,還有一條寬度大約為四點五米的河流,水勢尚算平緩,在渡河時危險係數百分之五。」
說著,張帆又望著自己手腕上的軍用手錶,說道:「給你二十分鐘結束戰鬥,能不能做到?!」
張帆等人的任務很明確,也很模糊。
說明確,在於它是確實的殺戮任務,完全沒有其他要求,只確保目標死亡即刻;說模糊,在於他們的任務目標相當複雜。
與法元帝國之間的幾次正面接觸下來,無論是國安局還是騰龍學院,表現都相當的糟糕。法元帝國的情報網切入之深,牽扯之廣,隱蔽之細,已經足以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對他們這些長期在暗處活動的人的行動也探查得瞭如指掌,甚至還能偶爾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整個局勢的變化,這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
有鑒於此,騰龍帝國採取的方法就是瘋狂擴招,以急速變化的信息打亂對方的佈置,同時增強實力,以不變應萬變。而國安局採取的方式則是——肅清!
然而,國安局的總體態度強硬,內部卻不是鐵板一塊,各個勢力抱成山頭,對肅清行動的具體實施方式各執己見,互不妥協。加上法元帝國的情報網太複雜,牽扯到的人太多,還經常涉及到一些敏感人物,不得不防。諸多因素的制衡,令人有力難施。
於是,張如龍靈機一動,就想到了一些雖然身手高明,卻曾經因為犯錯而被打壓下去,不屬於現在任何勢力的戰士,來完成這項頗為棘手又為期過長的任務。
張帆和他的小隊,便是其中之一。而方子星的傳話也是為了避嫌,將任務弄成他們自發執行的樣子,若事情敗露能用來擺脫自己的嫌疑。
方子星本不知其中含義,傳話只是路過這裡的順帶行為,他遇到了另一件異常的事情暫且不提。而這邊戰鬥甫一開始,任務目標中一名曾經在野戰軍服役十六年,掌握了大量野戰軍情的參謀長,就被白堤一槍放斬,被清理出局。
在後面的十五分鐘時間裡,白堤就在這片戰場上飛快的跑著,他不斷在叢林中穿插,不斷在叢林中迂迴,拉得身後那批任務目標疲於奔命,在十分鐘後身體素質差異就真正展現出來。
在最後的五分鐘裡,雙方的戰鬥成為一面倒的追殺,當白堤帶著一身被樹枝和石子劃破的傷痕,帶著一身開始重新在血管裡流淌的殺氣走出那片戰場的時候,目標已被盡數殲滅。
白堤走到張帆面前,在這一刻他的眼睛裡發著光,他挺直了自己的胸膛,放聲喝道:「報告隊長,鐮刀已經順利完成任務,請指示!」
「歸隊!休息一小時,立即前往下一批目標處。」說完,張帆望著鐵森道:「下一批目標,由你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