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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三十三章 仙之殤,神之苦,殺之心 文 / 小七七爺

    胎藏慧光的力量將這片區域對外的因緣果報完全封鎖,四周的空間無法與其取得任何聯繫,也就是說在這一刻,那片空間成為了一個明明存在,卻又因為因果聯繫的斷絕而無法察覺的區域。

    這胎藏慧光,一旦凝聚成功,幾乎是可以隨意斷續緣分,操縱因果,把握命運。人存於世的瞬間,關於其一切氣運,一切規則,一切有形的,無形的東西匯聚起來,組合成一切,那就是胎藏慧光。

    這胎藏慧光所向無敵,操縱一切,能夠影響無數人的力量,無數人的命運,無數人的生命軌跡,除此之外,殺傷力稍微一轉動,那威力無法想像的大。

    正如此刻法心月的胎藏慧光正無聲無息,滲透空間,雖然不華麗震撼,卻無可抗拒。

    許多神念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看似徹底掃瞄到了每一細節,卻其實都一下被偏移了。胎藏慧光的稍微旋轉,就可以改變人生的軌跡,這是可以卸掉一切有形無形的法門,你的人生命運都改變了,任何法門怎麼能夠達到原先的目的呢?

    胎藏慧光運轉的範圍內,任何法門都不能夠加持其上。這比法心月之前單純凝聚胎藏虛影又高級了一層,胎藏虛影雖然威力強大,幾乎,但耗力甚大,而且運作過於明顯,即使無堅不摧,也容易被人看破動作,落在空處,所以法心月當初才會惜敗方子星之手。

    而現在,胎藏慧光卻是無形無跡地改變自己命運的軌跡,不使得任何法門加持到其上,可見法心月的「殘月鎖漪」再進一層。

    這不同於任何什麼卸力,也不是什麼四兩撥千斤的道術,而是別人一拳打過來,冥冥之中的因果命運注定了你會挨上這一拳,不可躲避。但是胎藏慧光稍微轉動了一下因果線的軌跡,這一拳就命中注定打不到你的身體上了。

    這種東西,非常玄奧,牽扯到達了凌駕於先天大道之上的各種奧義。因為這個東西,牽扯了天命。

    命中注定,法門不到其上,任何神仙也是無能為力。

    不過,法心月雖然領悟出來了一絲道理,對胎藏慧光的運用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卻因為胎藏慧光還沒有凝聚成實,所以法心月無法扭曲別人的命運,不然的話,眼前這一幕也不會發生了。

    封鎖這一片的時空,對法心月也好,柳明媛也好,都是必要的,否則就這樣爭鬥下去,驚動了萬靈谷高層,萬靈盟的高手紛紛而來,他們兩個不請自來的惡客就會陷入非常危險的局面。

    法心月這一舉動無疑非常及時,但如此一來她自己的活動範圍也被限制了,失去了機動遊走的空間,不得不直面難以抵禦的攻勢,就戰術上是一次敗筆,而盛怒之下的柳明媛亦是毫不領情,繼續發力狂攻。

    銀髮的仙子,傲立雲端,冷眼搜尋敵人蹤影,她週身延伸出尺餘青白光華,晶瑩如玉。

    那淡淡的月光灑在腳下的雲朵高山,更顯得其冰潔明靜,卻掩飾不了那眼底的熊熊烈火。

    從認識法心月第一天開始,柳明媛便對當時自稱阿九的神秘女子有著相當的好感,在結伴遊歷的過程中看到她屢屢展現出無窮的智慧和高深的實力,自己在對她的來歷感到好奇的同時,更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感動萬分,這份情誼,即使在日後彼此公開了身份,明確了各自立場,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各種矛盾衝突之後,她也一直保存在心底,從沒忘懷。

    即使,她生生把自己逼出崑崙,逼離方子星,逼入法元帝國,逼進黑獄大牢,逼下誅仙死棺,直逼到如今境地,她有不甘,有難過,有悲傷,有怨懟,卻從沒有恨過她,更沒想過要傷害她。

    只是想不到,如今這份自己為數不多的珍貴情誼,也要被剝奪了!

    為了甩脫花顏、法心月的夾擊,自己的修為付出了難以彌補的耗損,倘若一年之後仍去決鬥,死將是唯一的結果。

    事已至此,再去赴約只是愚行,那場重要決鬥當然只能作罷,自己此生最後的歸宿也要以如此窩囊的方式,被徹底剝奪!

    法心月,你到底還要把我逼到什麼地步啊!

    此刻,柳明媛滿腔怨怒升至高點,如火山一般噴發而出,誓要把所有激憤發洩在破壞這場決鬥的法心月身上。

    「明媛姐姐,快住手!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不打算與你兵刃相向。」

    借由「風舞九天」的獨特風勁,藏身在雲層某處,法心月的聲音斷續傳來。

    對此,柳明媛的反應僅是回手一掌。

    恐怖的威力將大片雲朵轟開,掌勁的範圍掃出數里開外,這正是柳明媛如今的實力,也是法心月將戰鬥場所引離地面的原因,否則給她一招橫掃,萬靈谷內死傷慘重倒是其次,而被萬靈盟的群妖發現,她絕對沒有逃生的餘地,要是失手被擒,更會落得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淒慘境地,即使花顏也保不住她,還要因為私藏而受到牽連。

    這些柳明媛平時是很注意的,可以她此時氣昏頭的狀況,還真沒什麼是他不敢作的。

    「一年後的那個戰約,有那麼重要嗎?你真的已經下定決心,不惜玉石俱焚也要把血濺在崑崙山上,以正崑崙之名嗎?」

    那一掌顯然是沒轟中,法心月的聲音仍不住響起,柳明媛聞言熾怒更盛,浩然天罡蕩起虹霞,氣滿連環追蹤發出,把滿空雲朵轟得支離破碎,卻沾不著目標物的衣角。

    「法心月!你夠種的就給我滾出來!你這畜生夠膽做事,沒膽承擔後果嗎?」

    狂憤中,當初離開崑崙後,天堂落入地獄的一幕幕在腦中閃逝。

    當初幼年時,自己雖身為庶女,卻承蒙世上頂級宗師人物收為門下,修行有成,又與法元帝國新一代修煉者中最富盛名的九公主,法元女武神法心月相交相知,共享盛名,在修煉界獨自立身一片天地,成為世所傾慕的崑崙仙子。

    更甚者,自己遇到了他,那個闖進自己心底的男人,雖然猶豫過,迷惘過,羞怯過,為難過,但最終還是獻出芳心,也收穫著思念的幸福,正是人生得意時刻。

    怎知,自己終於鼓起勇氣,約他過府的前夕,自己與素來崇敬有加的九公主帶著法元族裡的人前來一敘,也帶來了她無法面對,卻又不能逃避的慘事。九公主設下連番巧計,逼得自己不得不強迫自己辜負了他的情誼,也背棄了自己的思念,黯然離去。

    離去之後,在法元帝國故里,等待自己的沒有親人重逢的喜悅和家庭的溫暖,而是不見天日的黑獄。

    從小視逾性命的本命法寶日月經輪被強制剝離,修為大幅衰退,若非他們另有目的,用得上自己一身浩然正氣和特異體質,加上自己已練成乾坤天球,關鍵時刻可化散入胸中,與浩然之氣同在,不分彼此,一身道法只怕就此化為烏有。

    更要命的是,自己的那位世上唯一的血親,竟是一個惡魔,他對自己做的事情,已然超越了世間常識可以規範的程度,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禁忌!

    從小生活在仙境般的崑崙山,遠離凡塵的道門傳人根本無法想像,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醜陋可怕的事情。

    當時,那種就像從高高在上的雲端猛然墮入地獄的突然打擊,令她感覺自己正在崩潰……

    之後,更聽說崑崙劇變,西王母一脈在內鬼的幫助下引法元大軍踏平崑崙,占山立派,崑崙掌門孤虛真人神形俱滅,自己已家破人亡的消息!

    之後在種種機緣巧合,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代價付出,自己在誅仙死棺中得以僥倖不死,更傷勢康復,脫棺而出,暗自將一身修為提升到從前夢不到的強絕境界,穩穩接觸了元嬰秘境,先天嬰胎隱隱孕育。

    然而,重出江湖所要面對的,只有更悲哀的現實。

    人間道世俗界,重遇芳心所繫,雖然只是遠遠凝望,但已知彼此心意不變,他也再次伸出手,要攜她離開那裡。

    但到了最後,雙方卻都明白,在兩隻始終沒法再次相握的手掌間,橫亙著太多面目全非的人、事、物,縱使情深意真,他們還是有太深的壕溝無法逾越。

    結果,他黯然而走,自己也傷心而去。

    往後一月多,她三闖法元皇城天都城,像要發洩所有悲憤怨痛一樣,用盡自己手上所有的力量,以可以實行的一切方式傾出,敗盡高手無數。

    陪伴在這條復仇之路上的鮮血、屍首,短短一月多,就已經數也數不清了;當熱血不分人我地灑滿身上,她每每失聲狂笑,但心中卻找不到滿足,因為當初一把將她推入地獄的親人、對此事旁觀袖手的法心月,還有那乘隙毀滅了自己師門的西王母一脈都像是離開了修羅道世界一樣,始終未有做出交代。

    直到她第三次闖出中都,傷癒復出時,她的師門仇敵率先做出表態,那時舉國景仰的西王母一脈當代道主——嚴瑤池,透過座下弟子,針神杜氏傳人杜月送來密函,私下約她前往崑崙山一敘。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嚴瑤池以崑崙正統自居,並極為強硬的態度表明絕對輔佐法元皇室的立場後,決戰就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

    面對殺敗恩師的王母神話,這一月多所累積的戰績並不能增添什麼信心,出手前,她心裡已經有了同歸於盡的打算。

    轟!

    三招!僅僅三招,不用任何法寶,僅憑同等修為,自己就金丹受創,元神動盪,在殺敗恩師的仇敵手中一敗塗地。

    「論道法,你的太上之道力量不下於我,但身為太上傳人最重要的忘情心境卻差得不成比例,這樣敗你也沒什麼意思。我給你一年時間。這一次,我會公告天下,廣邀眾生,把所有準備工作做足,崑崙道統也好,師門仇怨也好,一切就等一年後,再來公開了斷吧!」

    於是,她從崑崙山黯然敗走,欲覓地療傷時遭到以法元帝國特務組織黑玉士的襲擊,危機關頭為花顏所救。

    這多番激戰的諸多內幕,世界上無人得知,而呈現在檯面上的事實,則是她雖然近乎染紅了天都,卻連連敗走,最終不得不向敵人低頭,連自己的門派靈脈都沒能保住的種種屈辱事實,從此成為修煉界毀譽參半的悲催人物。

    而她下定決心後,自信不計後果地提升,一年之內足以修得元嬰大成,本擬一年後於崑崙一雪前恥,再入大都一戰瞭解,誰知現在被法心月設計以致修為大損,一年後再上崑崙山,只有落敗身死一途。

    如此影響,教她怎能不怨忿欲狂了!

    「法心月!給我滾出來!」

    浩然正氣與暴烈雷罡交錯來去,將數里內雲層轟得零零碎碎,所幸萬靈谷並非尋常善地,不然連番異象早惹來大批人眾注意。

    法心月展開天風身法,在雲層掩護下巧妙挪移,饒是柳明媛的攻擊範圍既廣且厲,卻總給她在間不容髮的空隙避過。

    「被耗掉三成功力,還有這種威力,也許持久作戰不如花顏,但在當今的同輩的修真強者中,她的爆發力量穩居首位,太上仙子果真是個恐怖的存在啊!」

    相識以來,柳明媛被法心月溫柔地壓制,在法心月面前總是不做超過法心月應有能力的事,現在,當柳明媛不再是法心月的明媛妹妹時,「太上仙子」的實力簡直可畏可怖,正面相抗,法心月知道自己絕難毫髮無損地將其制住。

    兩人如此再拖上片刻,主攻的一方也察覺情形不對,不再追蹤發招,而是長長吁出一口氣,手中法訣似舞非舞,蕩漾出一片青藍氣芒,緊跟著,一道偉岸的青色氣柱撞天而起,裂成片片光瓣,往四面八方盛放掃過。

    強大的衝擊氣流,在碰觸到雲朵後,將所有水氣摧破散化,數里內的厚密雲層,竟頃刻間散得乾乾淨淨。

    法心月不意有此一著,倉促下給氣勁撞得飛起,立即成為追擊目標。

    臨危不亂,法心月掣開補天石拳印,與追截過來的氣芒拼上一記。

    兩力互撞,法心月以玄妙手法化去,卻疼得兩臂發麻。

    若要只制止而不傷人,便不可力敵,便只能智取,最佳策略是攻心為上,但想到要再觸怒這頭氣得噴火的人形暴龍,法心月心中悲歎,為何自己總是得負責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呢?

    「明媛姐姐!再上崑崙山,你認為自己抱著必死的決心,就真的能贏嗎?就算太上仙子勝過了西王母傳人,奪回了山門,那又怎樣呢?逝者不會復生,靈脈已經易主,你作為太上道統的唯一傳人又沒來得及獲得護山大陣與崑崙靈脈的結合之法,根本無法重建原本的太上崑崙派,這一切沒有任何益處啊!」

    連說話者本身,都為自己的論調荒謬而搖頭,想當然爾,回應過來的,是一道幾乎打得她折腰的霸道氣芒。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師門的血仇,法元帝國施加在我身上的事情,你可曾目睹?我為了我的師父師門、同伴朋友,還有他們的將來,挑上應該負責的人,又有什麼錯?」

    「該負責的人,是嗎?你師門的事情,我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你既然已經把嚴瑤池逼得必須和你決鬥了,我也不好硬阻。但我身為法元公主,法元帝國的事情可不能不理,在天都發生的黑暗暴行,是法元帝國西方白虎軍團所為,縱容此事的副軍團長曹斌已伏誅於你手下,你還不滿意嗎?這麼一路殺戮下去,難道要殺光法元帝國的所有人才肯罷休嗎?」

    「救不了她們,不能對我當初的錯誤稍作彌補,我怎能停手!」

    柳明媛厲嘯一聲,再度搶攻。

    法心月心下暗歎:果然,柳明媛真正執著的,並不是仇恨,而是救贖!但以目前進境,一年後她再上崑崙山是必死無疑,要保她一命,就得設法阻止這場決鬥。

    問題是,修煉界對此看得極重,基本上是不會有一絲讓步的,而且以此人個性,這種事明說無益,只得找些蹩腳借口來阻止。

    法心月倒不是真的指望那種蹩腳的借口可以說服柳明媛,但至少多幾句解釋,讓她多思考一下,更有利於心緒的冷靜,也許她冷靜下來之後,就能明白自己的目的,那即使她會怨恨自己也無所謂了。

    但這個方法顯然沒有多大成效,更糟的是,柳明媛盛怒下心中無我,大有漏洞的太上忘情心境得到一定的補足,竟反將力量推至平時難達的強橫,瞬間出力竟然達到了元嬰大成,直逼神嬰法相初現才有的威力,大大超越自己預算。

    唉!沒有精確的神識控制,近乎無意識的出招力度怎麼還強得這麼匪夷所思?

    嚴瑤池三招內能敗她,卻不曉得回去以後吐了多少血?調息了多久才平伏了動搖的元嬰?

    「明媛姐姐,請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法心月!你知不知道,雖然你總是在逼我做出各種艱難的選擇,但我真的很信任你,一直以來我對你都很有好感的,相信你不會害我!想不到你根本也是徹頭徹尾的偽君子,背叛了我的信任,利用了我的好感,就像父親大人那樣的偽君子!偽君子!」

    「不是那樣,我是……」

    「你去死吧!」

    不是開玩笑,對方真元裡散發出的威力與殺意,絕對證明她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法心月全力卸勁化力,但來勢實在太猛,卸之不盡,給一絲真元透入胸口,登時大口鮮血噴出,護身氣罩神光破了個大孔,被真元氣芒濤濤湧入,整具身體痙痛欲碎,心頭也起了真火。

    可惡!不識好歹的東西!

    你真想要我的命!就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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