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盟的總壇之中,是各種重要人物居住,集會,辦公的地方;而總壇之下,也有大量據點,並建構商店、客棧、武器店、裝備店等只有在城市中才有的設施。這些店家的營業收入也會部分歸於萬靈盟的收入中,而且它們的財源不必只來自於自家幫眾的貢獻,也用於接待各種人物。
此時許靜雲就在一家比較豪華的客棧之內,他此時並不是以真面目示人,而是易容成了方子星的面貌。
而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竟然是玉!
玉不是還在總壇裡和那一大群人糾纏嗎?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這還不是最讓人吃驚的……
仔細看看,玉竟然化了女人的妝,穿上鮮艷的連身花裙,頭戴珠翠,臉貼花黃!
不但一身女裝,而且一頭長長的如飛瀑一般的頭髮稍微挽了個小結披散下來,要不是喉結微起,胸部平坦,看起來簡直就是位生的花容月貌的美麗女子!
玉貌似一臉羞澀地讓許靜雲拉到一桌上坐下來,然後許靜雲還讓他過來來,靠近自己一點,一隻手握著他的手,似乎安慰他不要害怕,一隻手輕輕地端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溫聲讓他喝茶,不要亂看,也不要害怕。
玉竟然衝著他甜甜一笑,伸出凝脂般細膩的玉手,拈起茶杯,輕啟朱唇,先是輕輕地吹一下,再淺淺地喝了一小口。
男風之道,龍陽之好,在修煉界不是不興,但是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麼肆無忌憚兼旁若無人地進行,即使在作風開放的萬靈谷內,也是極為扎眼的!
於是兩人的表現落到周圍人的眼裡,立即投來或鄙視,或不屑,或噁心,或曖昧的目光,隨之而來的還有無數的竊竊私語。
對此,玉置若罔聞,而許靜雲眼睛卻向賊一樣盯著鄰座的動向。
許靜雲右手輕輕一動,玉便略微挪了一下身子,稍微倚著許靜雲坐下,可是正事還沒有來,這邊兩人這番更親密一點的表現,竟然惹得鄰桌的人不高興了。
鄰桌有五個人,一個是矮胖的老者,雖然年紀稍大,可是目光如電,氣精神足,神態威猛,兩邊太陽穴高高凸起,顯然功力至少已經到達一流高手之境。他的隨身武器是一把大刀,巨大無比,上面鋼鱗斑斑,渾身是精鋼所造,但又帶著一種奇異的生機,似乎內有生命。
他對面的是三個年輕男子,其中一個長得俊偉高大,氣勢非凡,必不是一般人,而是大家大族的優秀子弟。兩個同齡的精壯男子相伴左右,那驃悍粗壯的身軀隱隱還有護衛之意。
他們的邊上,還有一個十六七年華的妙齡女子,長得美貌無比,正是含苞待放的大好青春年華,她嬌顏如玉,巧笑如花,活潑好笑的的少女簡直就像一個快樂的精靈。
正是她,衝著許靜雲和玉大發嬌嗔道:「不要臉,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失禮,如此無恥,這真是大壞本小姐的興趣,好噁心……只有這般無恥之徒,才會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玉一聽,轉過頭來,一臉茫然,似乎覺得那女子簡直莫名其妙。滿臉寫著:「自己什麼時候做出什麼失禮無恥的事了?只不過喝了一口茶,到底錯在哪裡啊?自己沒做什麼不對的事情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之類的話。
似乎是莫名其妙地抬頭看著那個妙齡女子,那茫然的神態更是惹得那個妙齡少女的火氣,她衝著玉生氣地喝道:「看什麼看啊?你這個噁心的傢伙,再看本小姐就把你的狗眼挖出來。」
玉似乎是嚇了一大跳,連忙低頭喝茶,可又似乎全不在乎,臉上表情全無一點變化,即使在周圍聞聲看過來的眾人眼光之中也沒有一絲的尷尬,好像一切理所當然,是對方在無理取鬧一樣。
許靜雲卻是眉頭一皺,伸手在玉的腦袋上拍拍,安慰一下他,再轉頭過來對著鄰桌的幾個人微微一笑,緩緩地道:「我也來看一眼,看看有沒有人也要把我的眼睛挖出來。」
那個老者顯然是老江湖,早就看出玉雖然是男扮女裝,但神情有些呆滯,且一言不發,不像是神志正常之人,又看兩人雖然神情親密,但許靜雲卻似是監護人的角色,知道對方可能另有隱情,本著時機不對,息事寧人的想法,連忙向正準備發作的少女低聲斥道:「不可無禮!」
又站起來向許靜雲拱手見禮道:「這位朋友,我的侄女兒心急口快,不知內情,還望少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好說。」許靜雲拱拱手還禮,淡淡地道:「請讓她向我的同伴道歉,如果她有足夠的真心和誠意,我們一定原諒她的。」
許靜雲的話剛落,那個妙齡少女早氣得柳眉倒豎,她舀起自己的茶杯向許靜雲亂扔了過來。
見許靜雲輕輕躲開,她心中怒氣更盛,跳起來指著許靜雲的鼻子大罵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讓本小姐跟那個讓人噁心的兔兒爺道歉?真是好大的狗膽,看本小姐不揍你個滿地找牙……」
「蕊兒。」矮胖老者一看事情更糟,越鬧越大,連忙向那個少女喝斥,制止事端。
「我就在這裡等著。」許靜雲一反平時冷靜的澗態,哈哈大笑,露出他雪白的牙齒,道:「有本事你就來揍!如果沒有本事,就乖乖地回家吃幾年奶,這裡可不是你的家,清楚嗎?小姑娘,不,小丫頭!」
「給我打。」少女氣得七竅生煙,想要動手,似乎又想起什麼,一把扯起邊上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指著正挑釁地笑得囂張笑得狂放的許靜雲道:「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我都讓人欺負成這樣了,你們還不幫我出這一口氣?你不是說什麼都聽我的嗎?還不快去揍他!快去啊,不把他揍成豬頭你就不要回來!」
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和另兩個粗壯同伴交換一個眼色,相視一笑,立馬站了起來。
老者一看,連忙站起來道:「有話好話,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們不要跟著蕊兒她鬧事。」
「別說他欺負我們花蕊小姐!」高大俊偉的男子不在乎地道:「就是他沒有錯,花蕊小姐開了金口,我也要把這個小子打成爛泥!楊老,請您先坐下,這件小事交給我們三個處就行了。」
高大俊偉的男子沒有會老者的勸說,馬上迫過來半圍著許靜雲和玉。
他們的眼神很不好,可是許靜雲不,許靜雲的眼神很好,平靜,溫和,至於玉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許靜雲看也不看邊上站著的三個大男子,還是一隻手輕輕地握著玉的一隻「柔荑」,一隻手把著茶壺,他正在緩緩地給玉酌茶。
玉面色稍變,嘴角微翹,似乎是喜孜孜地看著他這般舉動。
「世侄,不可魯莽。」矮胖老者從一開始就在探查對方的底細,但是怎麼探查都顯示對方只是個普通人,而那個美貌的少年更是讓他感覺不到一絲氣息,要不是那存在感卻是不假,他幾乎要懷疑那少年是個假人了。但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對方深不可測,連忙急聲提醒道。
可是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一看許靜雲如此的無視自己,那心火早就爆炸了,他先是狂笑一陣,扳回一點氣勢,然後傲然道:「裝得倒像個人模人樣的,小狗,你是什麼東西?說出你的賤名來,少爺拳下不死無名之輩!」
「你又是什麼東西?」許靜雲微轉過臉來,一臉好笑地道:「連人都裝不像,在這裡亂吠,難道你不知道作為一隻牲畜,亂吠是不對的嗎?」
許靜雲的聲音很輕,可是壓得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滿臉通紅,青筋暴起,起舉言反諷,可是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憋得頸如斗大,雙眼赤紅。
「好膽!」他身邊一個高大的男子吼道:「我們少爺是千手門赤日烈陽掌宗師梁元林的愛子梁少雲,你這個下等賤民竟敢如此污辱我們少爺?找死!」
「打他打他打他……」那個妙齡少女惟恐天下不亂似的,她跺著腳一疊聲道:「你們幾個,還跟他廢話什麼啊?快動手,有什麼事我負責!把他打殘廢了,再撕了他的嘴……」
「賤民,小爺不把你揍個體無完膚滿地找牙就不姓梁!」那個名為梁少雲的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此時心火怒爆,再也不顧什麼江湖規矩,雙手劈掌破空,帶著一股熾陽火勁直搗許靜雲的後心。
另兩個男子則攻向邊上的玉,在他們看來,玉應該是不會武功,向他動手,一來撿軟蜀子捏捏,二來是讓許靜雲分心來救,到時心神一亂,就會讓高大俊偉的年輕少爺得手,更顯出他的威風來。
「彭……」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少主沒有打中許靜雲,只把許靜雲面前的桌子和椅子轟了個粉碎。
許靜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他正站在玉的背後,面前對著兩個男子轟來的拳頭,他的臉上帶著微笑。
他一隻手甚至還垂在後面握著玉的手不放,不過另一隻手則詭異地與最左邊那個男子轟來的拳頭相迎,在那只拳頭打到自己胸膛之前,就搶著一拳印在那個只暴烈的拳頭之上。
許靜雲只有一隻手,另一隻手還牽著素素,可是敵人有兩個。不過,許靜雲還有辦法,他有頭。
許靜雲一低頭,將自己的額頭重重地撼在另一個男子的拳頭之上。
結果,一陣骨頭折斷的聲音清晰地在眾人之耳內響起。
受創骨折的不是許靜雲,而是那兩個粗壯大漢,他們現在矮小下來,抱著自己的手,痛極地跪倒在地板之上狂嚎著,就在許靜雲的面前。
這不能怪他們,無論是誰,一隻手的骨頭讓人折斷,都會如此失態如此痛苦的。
他們不願意在自己的仇敵面前跪倒,可是沒有辦法,他們站不起來。早在許靜雲用拳頭和額頭反擊之前,他們的雙膝,就已經讓許靜雲用腳飛踢得粉碎爆裂。
他們在攻擊出去的一剎那,就已經失去地面腳力和馬步樁力的支持,他們整一個人的重心失在他們的拳頭之上,可是還沒有完全攻擊出去,就在攻擊的半道,就在一隻拳頭最弱的時候,它們遭到到對手最大的打擊。
對手凜烈的力量加上自己無法控制的力量,在拳頭上爆破開去,結果,他們的手毀了。
本來,他們是準備用這一隻手毀掉面前那一個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美貌少年。現在,他們只知道一樣東西,那就是毀掉的不是目標,而是自己的手。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不過他們沒有去,因為他們沒有空。他們現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狂嚎,發出心底最最痛苦地狂嚎。
那個老者和女子登時面色一變,為對方的巧妙應對和卓越武技感到心驚。
可是與之相對的,周圍圍觀的人卻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在他們的眼中,就看到那個少年不急不緩地起身,然後神色從容地走到那個美貌少年的身後,而那三個衝上去的人就圍著那個已經沒有人的空座位像是神經病似的一通大罵,然後各自出招!
結果是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雙手向下打出熾烈的掌勁打碎了另外兩人的雙膝,而另外兩人的拳頭就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然後碰個兩敗俱傷,接著就稍微正常一些地跪地痛嚎哭。而那兩個少年就滿面笑意地看著旁邊那三個人自相殘殺,情況詭異之極。
對於耳邊的痛苦狂嚎,許靜雲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似的,他轉向那個渾身冒汗的俊偉年輕人微微笑道:「我的牙齒還好好的,好得可以吃老牛筋炒蹦豆,正等著你來揍。你剛才吹得牛屁哄哄的,現在難道不再試試嗎?」
「朋友好辣的手段!」矮胖老者一看不對勁,早就過來了,可是已經太遲,只來得及拉住還要動手的俊偉年輕男子。
他將年輕男子按住,推到自己的背後,一邊用手點倒兩個慘嚎不止的粗壯男子,一邊冷冷地衝著許靜雲道:「我們跟朋友你無冤無仇,可是你一出手就廢了他們,這等手段,何其無道?本人一定要跟他們討還一個公道!」
「剛才我們讓他們打的時候你怎麼不出聲?剛才我這位不會武功的同伴讓他們兩個高手高手高高手攻擊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說一個公道?」許靜雲哈哈大笑道:「莫非只准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大派的上等人來欺負人,打人,甚至殺人,就不准別人還手了?他們攻擊一個『弱女子』沒有不對,我這個正當防衛的人倒做錯了?哈哈哈,我聽過一句話,就叫做『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們的做法,何其相像!」
許靜雲一番話說得那個矮胖老者臉上陣紅陳青,尷尬無比。
「說得好。」不遠處的一桌有一個人大聲喝彩道:「說得他媽的太好了!小子,我支持你,你放心打,最好全將他們放倒,讓他們這些名門大派自以為清高自以為高尚的人統統顏臉掃地!無地自容!小子,你儘管放心地打,真打不過,我來幫你!」
說話的人是一個一個染著金色短髮,帶著玩世不恭的態度,面目頗為英俊的年輕人,他此時正放聲狂笑,帶著有一種特殊的狂放不羈。
「多謝前輩的一番好意。」許靜雲先是皺眉,然後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真的不是他們的對手,那是本人學藝不精,咎由自取,讓他們欺負了也無話可說。前輩還請在一旁安坐,等本人與他們了結此事之後,再與前輩開懷痛飲!」
「好小子。」那個年輕男子擊桌大笑道:「真夠狂的,不過我喜歡這樣的年輕人!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