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之上,眾人抓緊時間,進行著必要的交流。
「我等你很久了呢!你何以比我預想的還要晚來一個月,而且來的這麼突然呢?而且,你身上那股熟悉的禁制氣息又是怎麼回事?」赤足的花之精靈如夢幻一般,輕啟絳唇,讓長著翅膀的話兒輕輕飛出,飛入方子星的心田之內,久久裊裊不肯去。
「原來如此,星哥身上有你當初下的禁制啊,難怪我們一來你就知道了。」方子星尚未說話,玉搶先插口,原本他還不太明白自己三人的隱秘行動是如何被花顏知道的,現在才明白是兩人早有默契。
「不,不……」花顏擺擺手,說道:「我當初下的禁制,早就不存在了,但是在你們剛剛進入萬靈谷的時候,子星身上忽然出現了與我當初設下的禁制相同的氣息,雖然只是一閃即逝,但是我也知道是子星來了,因為那個禁制我練成以來只對子星一個人設過。」
「是的。」方子星肯定道:「這段日子我屢有奇遇。連續突破,那禁制早就被沖刷得乾乾淨淨了。所以這次前來的時候,許靜雲就拜託師父幫我設計了這麼個真氣印記,用於單線的通信。」
花顏聞言一愣,驚訝地看向許靜雲。
「當初你在星哥身上設下這個禁制,又在之後發出邀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個地方,不好進。至少不能光明正大,眾人皆知的進入。否則你不需要在第一時間知道星哥的接近,好做出相應的準備。」許靜雲淡淡地回應道。
忽然,他又變了一種語氣,說道:「而根據星哥所說的一系列的情況,我可以知道的是你在這裡的處境極為艱難,邀人前來都會受到嚴密監控。也可以知道你邀請星哥前來絕不是交流感情,而是有事相求。再根據星哥當時的修為,你所求之事絕不是以星哥的修為可以擺平的,我想更多的的利用星哥的絕世廚藝和特殊身份做文章。我說的對嗎?」
花顏並沒有馬上回答,眾人似乎心裡早有底稿,也不催促,靜靜地等待著。
雪白的飄帶在水中輕輕浮動,那纖長如玉的小足也似乎沒有重量般在水中輕飄,白玉之足,映得那溪水也溫柔起來,原來歡快喧嘩的它,也不敢高聲,恐驚擾了正在靜靜獨坐的人間精靈。
「所以,你們才盡最大努力隱瞞自己的到來,直到靠自己實在是瞞不下去了,才叫我來幫你們掩護,是嗎?」夢幻精靈沒有承認,但這樣的對話無疑是默認了。
之後似乎向方子星這邊看了一眼,她微開星眸,自那長長睫毛交織如夢的睫簾之下,若有若無地向這邊看過來,又伸出柔若無骨的皓腕,向方子星招手道:「不要擔心了,你們這麼秘密的前來,又是如此事出突然,而且來得太晚的關係,人家之前的所有佈置已經全部失效了,也沒時間重新準備。所以……過來人家的身邊坐下吧!」
方子星搖搖頭,說道:「花顏,如果你需要幫助,只要知會一聲,我會幫你的。但我又實在討厭被人利用,所以沒有必要順著你的步調走,我會用我自己的辦法幫你渡過難關。不需要你來設計行動方案。」
「人家知道你的武功近日大有長進,但還沒有達到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程度!」花顏看著方子星,臉上忽然有一絲笑意,她歪過螓首,又看了一眼之後,問道:「何況,你對我的情況又知道多少呢?怎麼會知道要怎麼幫我?」
「我知道我一個人不行……」方子星哼道:「所以我不是一個人前來!只要我的目標是明確的,那到時候大致應該做些什麼,玉會知道的。而具體要怎麼做,靜雲會安排,就不勞駕你費心了,相反,請你不要過多干涉我們的行動,最好還能為我們的行動提供一些幫助。」
「是嗎……」花顏盈盈輕笑道:「這兩位就這麼有本事?可惜這事看來已經不是我能做主的了,所以子星你要的答案只好容我先擱置一下了。」
「這麼說,我們想知道的許多事情,也只能暫時擱置了?」方子星正要再問些其他的問題,玉卻是制止了他,轉而問道。
「你就是阿玉嗎?」花顏淺笑道:「果然通情達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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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逆流而上了幾里路,溪水開始離開谷地,向南方的山脈深處延伸,四人便在那溪流拐彎處上了岸。
上岸後,花顏小手一招,小舟便化為一片鸀葉,飛回花顏手中,與此同時,突然旁邊一陣光芒亂閃,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群衣著外貌各異的男女以極快的身法閃出,人人配兵,一部分直衝四人而來,拔出兵器圍住四人;另一部分按某種方位站好,空氣中忽然陣陣迷濛,似乎能夠阻擋外界的視線。
一名身穿簡易背心,滿身石頭質感皮膚的老者越眾而出,看到方子星走到花顏身前,手持方天畫戟,雙眼一縮大喝了道:「不許傷害小姐!」
這一切都發生在三四秒間,可見都是訓練有素。
花顏連忙站到三人身前,笑嘻嘻地說道:「石老,不要緊的,他們都是我的貴賓,是我秘密帶進來的。」
趁著花顏解釋的時間,玉迅速向方子星說道:「那個老者一定是花顏的親信,但應該不是她自己培養,而是什麼人留給她的。」
其實剛說完那句話,被花顏稱作「石老」的老者就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哪有在一有事就把人質護在自己身後的匪徒,聽完花顏的解釋,立即一揮手,圍住三人的保鏢們立即收槍,各自站定相應的方位。
見狀,方子星也收起了方天畫戟,而石老身後的一名手下舀出柳葉狀的傳訊法器開始匯報。
先是檢查一下花顏的確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石老也用誠懇的語氣對三人說道:「抱歉,誤會你們了。因為小姐忽然什麼也不說就離開了,沒想到是來迎接貴客。」
邊說邊從褲子口袋裡舀出一張鑲著金邊,正中寫著「蠃」的令牌,遞了上來,同時自我介紹道:「鄙人石中鐵,『萬靈五堂』中『蠃』堂的堂主,歡迎三位貴客來到萬靈谷,如果在萬靈谷有什麼麻煩,可以出示這面令牌。」
還是個在萬靈盟裡很有身份的人呢,可跟自己沒什麼關係。
方子星本想推辭,卻感到玉從後面抓住自己的左手,然後緊了一下,再迅速鬆開。
方子星心下雖然疑惑,但還是照辦,右手抬起,兩隻手指夾住令牌直接遞給旁邊的玉收下,同時嘴了客氣道:「那就卻之不恭了。其實我們弟兄三人是旅行而來,途中因為一些意外而來到這裡,恰逢其會,遇到了故人。」
雖然不知道玉的深意,但已經開始拉關係。
方子星接令牌時,石中鐵的眼睛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看似平凡無奇,卻隱有流光閃動的手臂。
「他們此時的身份就是這樣的啦……」見到石中鐵有些疑惑,花顏以神念傳音道。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巧。」石中鐵恍然,「既然這樣,三位就在先在此歇息一陣吧,不知三位原本想要去什麼地方?在下可以派人送三位一程。」
方子星剛想說話,卻感到花顏抓住自己的衣角,向小女孩撒嬌似的急急說道:「去我家裡去玩吧。我家可漂亮了。」
方子星本來就由此目的,立刻低頭,笑著說道:「呵呵,本來我們也是四海為家,倒沒有什麼特定的計劃,既然花顏小姐盛情款待,我們就打攪啦。」
石中鐵笑了笑,應道:「難得三位與小姐投緣,那請跟我來……啊,還未請教三位尊姓大名?」
「不敢稱尊,在下姓方,雙名子星,這是我兩位義弟,玉和許靜雲。」方子星毫不遮掩,將己方三人的名字說了出去。
他沒有注意到,身旁的花顏聽到這裡,眼神縮了縮,失落地看著方子星側臉,只是一瞬,又很好掩飾過去。
其他二人也就罷了,方子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又事先點名了來歷,無疑是提醒自己不要舀他這個名字代表的身份再做太多文章。
「子星,玉,靜雲,都是好名字!」石中鐵稱讚一聲,側身讓路,道:「請!」
「不敢,您先。」方子星伸手作勢,點頭示意,石中鐵側身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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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靈盟的總壇,位於萬靈谷的正中央,名為聚靈全部由巨大石塊築成,雄偉高大中自帶著一絲粗獷古拙。
此時,一老者從山道走上,來到總壇之前,只見總壇前面是個平台,平整的用長方形的大石條鋪砌而成,相當平坦,平台後頭,就是總壇所在。
兩根巨大的石柱,高高豎立在總壇前面,一眼望去,怕不有十丈之高,而且這石柱週身看不到一絲裂痕,竟是完整的一整塊巨石所雕刻而成,真不知道當年的萬靈盟祖師從哪裡能夠找到如此巨大的石頭,而且居然能夠將它們搬運並豎立在總壇前面。
走過這兩根巨大石柱,便是用石塊建造的總壇。
萬靈盟的總壇,向來在蜀山仙境頗負盛名。一半是用巨大石塊建造中央部分,另一半則是直接開焀山體,在堅硬石壁上挖出來的南北要塞。
老者走了進去,頓時四周的光線暗了下來。周圍的氣溫似乎也比外面低了許多。
那老者顯然大有身份,對萬靈谷之中的這個心臟之地非常熟悉,也不見他有什麼猶豫,直接就向總壇深處走去,路上偶爾出現一個萬靈盟的修真者,還立即向他行跪拜大禮。
老者繼續向裡走著,走過寬敞的通道,來到了總壇的最深處,也是這個總壇裡除盟主的房間之外最大的十七個房間之一。
石門之上,垂掛著猛獸骨骼做成的裝飾,周圍石壁之上,到處塗抹著鮮紅的血液,從黑暗中望去,這裡的一切都分外猙獰。不過對妖物來說,這個樣子反而讓這個地方顯得親切。
那老者臉上此時也出現了肅穆表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慢慢走了進去。
巨大的石室之中,空空蕩蕩,只有最裡面,燃燒著一團妖異的火焰,懸空燃燒,在陰暗中顯得特別醒目。
火焰前方,是一座同樣用整塊巨石雕刻的古怪石像,頭為犬狀,但兩顆犬齒較之普通犬科動物更加長而鋒銳,突出唇外,身子上還有六足,腳上更有鋒利尖爪,而且在背上還有一對蝙蝠翅膀。
實在是很奇怪的雕像,但上面卻透露出一股龐大而繁雜的生命氣息,其氣息的威嚴像是一些生命所信奉的神明,但雜亂的生機又像是某種另類生命的生命聚合體。
而偌大的石室中,卻只有一個人,背影看去很是蒼老而佝僂,默默坐在火焰前方,渀佛是在冥想,又渀佛沉默。
這奇異的地方,不知怎麼,竟給人一種鮮血瀰漫,將時光長河截留住,停滯不前的怪異感覺。
在這裡,渀佛一切都是靜謐而沉默的。
火光熊熊,將火焰前方那個人的身影,照射的忽明忽暗。
老者緩緩走了上去,在那人身後一丈處停下,低聲而恭敬地道:「九長老。」
坐在火焰前邊的那個身影動了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毒麻英,你怎麼又回來了?你要做的事情,我剛才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難道你還有什麼迷惑的地方?」
這個被他稱呼作毒麻英的老者,就是現在萬靈盟羽堂的堂主,只聽他恭恭敬敬地道:「九長老,您的意思我完全知道了,我也一定會將一切辦妥的。」
九長老依然沒有回過頭來,只聽他道:「哦,那就好。但是是什麼事情,讓你轉了回來,我感覺到你心裡有些不安。」
毒麻英堂主微微皺眉,似乎在猶豫用什麼話語說明,片刻之後他還是決定直接說了:「九長老,萬靈谷西口那裡來了三個陌生的人類,他們似乎是花顏的舊識,花顏不但親自迎接,還刻意偽裝成盟主夫人的樣子,而且沿途保密工作做得極為隱秘,要不是我偶然路過,其他人估計都無法察覺,恐怕來頭不小。」
火焰前方的九長老身子動了動,一直面對著火焰和火焰前方那個怪物石像的頭顱也微微轉動過來,但依稀只能看到他完全發白的稀落的頭髮。「是誰?能讓你都覺得陌生?」
毒麻英道:「是的,我也感到非常奇怪,但的確是生面孔,蜀山仙境各大門派都沒有那些人,而且他們也沒有偽裝。所以上來向九長老請問一下,要不要採取一些行動?」
九長老沉默了片刻,道:「能看出修為嗎?」
毒麻英道:「能,但三人中只有那個領頭的有相當火候的內力修為,應該是個武者,而其他兩人則沒有任何強大之處,完全像是強壯一些的普通人……」
九長老哼了一聲,道:「盟主的繼承儀式召開在即,我正忙得不可開交,沒空理這三個人類,不用管他們。」
毒麻英怔了一下,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道:「好的,我明白了。」
說著轉身向外走去。只是他走了還沒幾步,忽然從背後傳來九長老的聲音:「等等。」
毒麻英轉過身來,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嗎,九長老?」
九長老佝僂的身影依然對著火焰,但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他們……是從狼咽山脈過來的嗎?」
毒麻英想了想,道:「這就不知道了,但他們既然是從西口直接進來的,那十有**是……」
九長老在火光中的身影忽地一震,讓毒麻英立即住了口。
但隨即九長老又沒有什麼反應,身影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火焰不斷騰起又落下,似乎吞噬著空氣中的黑暗,毒麻英等了許久,卻依然不見九長老開口說話,這才有些遲疑地道:「九長老,那我……?p>蔥腥撾袢Х耍俊?p>
九長老依舊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毒麻英慢慢轉身,向外走去,但就在他將要走出這個石室的時候,九長老的聲音,卻再一次的響起。
這一次,連他也聽的出來,一向神秘睿智的九長老,似乎也是在經過長久複雜的思考之後,才慢慢說出了話:「你……還是順道去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