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方子星又笑了。
笑聲中竟然透出幾分洞察世故的滄桑，彷彿這一瞬間他又長大了許多，就連眼神也更加深沉而凌厲了！
「你贏了！」方子星的話很平淡，讓人聽不出喜悲來。
「子星……你……」似乎看著方子星這副模樣，連法心月也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
「哼！我方子星接受了十幾年的愛國主義熏陶，實在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戀愛，就愣是和國家的軍國大事扯上了關係！還扮演了這麼不光彩的角色。早知道，我自己就把自己給甩了。總比被別人甩的好？不是嗎？」方子星淡淡地自嘲著。
「你要是早知道，你真的願意自動退出嗎？」
法心月的話像記炸彈一樣落在方子星的心上。
「不錯！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做出那樣違心的選擇，更不會將自己的女人當作貨物讓來讓去！說來說去，都怪自己時運不濟兼無德無能，找誰不好，偏生就找了一個會牽扯到國家發展前景的間諜的女人，如此破壞國家大政方針的我，實在慚愧啊！被人甩了也活該！」
方子星繼續自嘲。
「我的國家要實行滲透計劃，而你的國家也希望借此機會加強與蜀山仙境之間的交流，爭取獲得更多的利益，暗中支持兩人的交往。他們的存在便是這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而你的出現和那個女特工的轉變，便是嚴重破壞了這關鍵的一環。這是我們兩個國家所都不能允許的。」
「雖然有人說深厚誠摯的感情可以越一切鴻溝，然而如果這道鴻溝拉大到一定程時呢？至少當時的你們硬是要以兩個泱泱大國的最精銳的國家機器為對手，即使你們的感情再怎麼刻骨銘心，我也想不出什麼不失敗的理由。」
「何況那個女特工對你的感情和現在的我差不多，只是有一點動心而已。當然啦，也許她動的心比我要多那麼一點點，但是那又如何，結果不會產生任何不同的改變。這一樣是一場打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失敗的戀情。」
法心月雖然仍是嬌笑嫣然，語言卻如針尖一般銳利。
但話說到這個份上，方子星反而愈加坦然了。
畢竟，這件事他之前早就面對過了，現在雖然是將事情說得更加透徹，但其實也只是在他的傷疤上再結一層痂而已。
「你……在嫉妒嗎？」方子星沉默一會兒之後，忽然問道。
法心月微微一愣，一下子笑開顏了，捂著小嘴，笑聲如鈴，似玉，她那美眸裡儘是笑意，看著方子星。
好一陣子，才強忍笑意點頭道：「當然了，人家不是說了嗎？『我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我都必須拆散你們。』這才有了我們的第三次間接交手。所以人家可是嫉妒的不得了呢，嘻！」
方子星本想利用女性的矜持與羞澀來轉守為攻，不料法心月就給他來了個軟處理。
美人情笑當前，男人的氣勢先就去了一半，而情笑過後，氣氛便是不得不緩和了。
「可是，當時你應該是還不知道我的身份的。」方子星輕歎一聲後，疑惑地問道。
法心月嘿嘿一笑道：「不對哦，子星。人的感情是相當微妙的東西。就算記憶和思維中的一切都很模糊，但是人內心深處的情感卻是不會消失的。」
「我當時的確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還是知道你在和那個女特工**的時候，我的心裡會很不舒服。想起來，那也是我開始對你的真實身份產生懷疑的時候。」
「這樣啊……」方子星信服的點點頭，法心月說的那一點，他是深有體會的，但是隨之他心裡又產生一絲焦慮。
「不用擔心你在那個國家的生存問題。」法心月又說道：「因為我們之間的第四次交手，你處理地很好。」
「你告訴我這些，沒有問題嗎？這樣不是會暴露你們法元帝國在向我國派遣臥底的事情嗎？」
方子星並不奇怪法心月再次看出自己的心思，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怎麼對法心月設防了。
不是被瓦解了心防，而是他發現已經沒有必要再設下了。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法心月嬉笑著問道。
得！顯眼現報了！
「有一點……」方子星也沒有迴避自己對法心月微妙的關心。
「雖然只有一點，但是我也領情了。」法心月道：「關於這一點沒什麼可擔心的。我說過，大國之間相互比拚情報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隨著我們調查的深入，遲早要被發現。而多了一個打探自己情報的國家，對你們國家來說也只是債多了不癢，虱子多了不愁。當然了……過早的發現對我們的情報工作當然會造成一些不利影響，這就算是我無意間傷害你所付出的一些代價。」
「謝謝了……」方子星忽然說道。
「哎……為什麼？」法心月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問道。
「明知顧問……」方子星把臉轉了過去。
「嘻嘻……還挺坦率的。」法心月身形一動，又移到了方子星的面前。
「你想的不錯，第四次交手，就是圍繞魔煞氣種子的一系列事情。」法心月哼哼著說道：「首先，從某種程上來說，你的確應該感謝我，花顏的確是我將她引過去救你的。但其實你的不用感謝我，因為我也是有私心的，我真正的目的還是讓花顏將你擒下，再呈到我這裡，以確定我自己的判斷。」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到頭來，我竟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法心月難得自嘲一下，「不但被你破掉了我辛辛苦苦埋在那兩女身上的魔煞氣種子，之後的殲滅戰中又損失了大批的前鋒戰力，連關鍵人物江冬也被你徹底斬殺，連靈魂都一絲不剩，即使準備招魂**也無法為其重拾意念，最終魔煞氣種子和江冬成為內奸的計劃都是就此流產。甚至……連情報都洩露出去了。」
「我之所以說不用擔心你在那個國家的生存問題，是因為我們之間的第四次交手你處理地很好。就是因為情報都洩露出去了，那些情報已經足夠你的那位魔術師兄弟推論出許多東西。我剛才說的那兩次交手的詳細情況，現在一定已經完全被他轉告給了你的那位管家兄弟和他的大小姐。」
「我想，你也察覺了一些。你的那位魔術師兄弟不是普通人，而且是人道世俗界裡政治意義上的特殊人物，他一定會將這些情況如實的報告給你那邊的國家機關。以他的本事，各種證據和資料的收集也不是問題，再加上你的那位管家兄弟和他的大小姐，各種人際關係和財務方面的問題也是可以完全打通，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大丈夫恩怨分明，不論是魔煞氣種子的事還是江冬的事我都會全力阻止你。但是，你不管出於什麼動機，傳訊救命之恩銘記於心，我定當相報。至於殺了你的人……我會另外補償你的啦。」方子星想了想，說道。
「那麼，你能否告訴我，你是如何在沒有踏入先天化境的情況下，聚成魔煞氣種子的呢？」方子星轉而問起這個他一直奇怪的問題。
法心月頓了一下，說道：「關於這一點，以後你學習專門的內功心法的時候，你的師父會告訴你的。」
「那麼，你會盯上花顏與柳明媛的原因是……？」方子星懷著四分忐忑，五分無奈，以及那一分的僥倖問道。
「我要的，除了她們兩個的一身靈肉精元，最重要的，當然是花顏作為天地靈種所具有的一身足以讓她幾乎不用擔心身體的情況的天地本源的先天乙木靈氣，還有柳明媛那天生一雙洞悉天地陰陽的日月玄瞳中蘊含的，讓本身靈魂就直接與天地意志相連，胸中的浩然之氣與天地相接，幾乎可以無窮無盡的補充靈魂力量的天地陰陽中最精華的意志。」
「我花了上十年的時間與精力，放緩了自己的修煉速，又躲在另一個光芒四射的人物背後，淡去人們對我的關注，終於成功提煉出了兩個魔煞氣種子，並且在相應的關鍵位置都安插的眼線和內奸，終於成功將兩個魔煞氣種子種在了那兩個人身上，並發展壯大，只等開花結果，然後收穫成熟的果實。」
法心月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得意，也沒有自賣自誇，在她的眼裡看來，她按部就班循序漸進，又投入了足夠的時間和精力，達到這些目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如果，我的構想可以成功的話，這兩樣東西加起來，足以讓我的生機之強大，靈魂之旺盛，達到一個前人所不能及的地步。到那時，只要我勤加修煉，達到『皇極經世』的道王之境，成為新的至尊人物就只是個時間問題了。但是，天不遂人願啊……」
法心月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失望，也沒有追悔和怨憤，在她的眼裡看來，她對方子星估計的不足，又遇到了各種各樣的意外，達不到預定的目標，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
「真是好志向啊……」方子星不禁有些慚愧，相比起法心月自幼就立志成為道王的雄心壯志，自己似乎就顯得渺小了好多。
「你覺得我不切實際嗎？」法心月頓了一下，少見的有些猶豫地問道。
「不，不……我很佩服你……真的……」方子星由衷地說道：「世人都崇拜祖師，崇拜道中之王那樣的人物，並以他們為目標不懈努力。像是佛門崇拜釋迦牟尼佛，道門崇拜三清道尊，認為他們無比強大，智慧無敵，門徒們無不效仿，努力不懈，並對他們感到可望而不可及。但是我認為，我們都是人，而且天賦高到你這樣的程，即使是那些人也不見得就有你強。他們能辦到的事情，你自然也可以辦到。就像我雖然崇拜母親的廚藝，以她為目標，卻從不認為自己不能超越她一樣。」
說著，方子星也是一陣感慨：「哎，其實，之所以人們都達不到那樣的高，我認為其實是根本原因非是不能，而是不為。因為人們的潛意識裡總是不敢。修佛的人，為什麼總成不了釋迦摩尼，因為他們不敢成釋迦摩尼。基督教徒為什麼不能出耶穌，因為他們不敢成耶穌。自己都沒有勇氣攀上巔峰，如何能攀上巔峰呢……」
「好，好一句非是不能，而是不為！方子星，你就是不凡！」法心月雙目一亮，少有的激動起來，雙掌重砸在桌面之上，濺起茶水灑落。
方子星呆呆地看著法心月，似乎很是不解自己的隨意一句感慨竟然讓總是給人沉穩冷漠印象的法心月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他的確是不知道，法心月在她二十多年的歲月裡，看到了太多每當提到道王一詞之時，周圍人的那些崇敬，畏懼，不容置疑，不可超越的表情，就連那個天資驕人的人物，也是對這一稱號抱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態。
也看到了太多知道她的拳意後一臉充滿蔑視與不屑的表情，就連那個自己的閨蜜知己知道後也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可是，卻在今天，她第一次迎來了一位認同自己志向的人！
這會是怎樣的一種震撼，只有她自己清楚。但是這會讓方子星在她心裡的地位造成怎樣的變化，卻是連方子星也看出來了的。
定了定神，法心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臉上的神色一陣掙扎，又說道：「謝謝你願意認可我的志向。那麼作為獎勵……我就再問一次。」
「子星……你願意做我的男人嗎？」
這一次沒有嗲聲嗲氣，而是無比的慎重沉靜和神聖莊嚴。法心月說話的時候，臉上竟然也帶起了一絲紅暈。
不是？娘的眼淚啊！方子星心中暗叫不好，她竟然在說真的。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方子星哽咽著問道。
法心月道：「我生存了二十多年，一方面努力自我修煉，而另一方面，也借由一個天之驕女作為自己的替身，觀察她的一切，作為未來的我的人生尺。」
法心月隨口又說出了一個驚人的計劃。
「其中在個人的情感方面，我就發現，所有人都對她既敬且妒，每一個人都對她敬而遠之，這種心理方面的天塹，用再多情感也是很難彌補回來。他們一個個表面上看起來對她讚賞有加，她平時也可以那些才子英雄中一呼百應，但是背地裡，卻有相當一部分人，在盼望著她出糗，更在想方設法的孤立她。因為在他們看來，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需要一個堅強的依靠，而變得乖巧可愛柔弱一點！」
「在這種情況下，她即使在女人中間也是連個真心的朋友都很難交到，又怎麼敢指望有男人悍不畏死的跳出來，娶她這種實在太過強悍，絕對不可能變成乖寶寶的女人？」
「以此對照，就算我是女神之身，情況也只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作為一個女性，終究還是希望有個歸宿，而我對你有一點動心。這已經是我在情竇尚在的少女時代僅有的一次了，日後隨著人生閱歷的增加，皇極經世拳意的完善，我的情感衝動只會越來越被理性所封存，再也不會有動心的時候。」
說完這些話，法心月輕輕吁出一口長氣，心情突然變得有些陰霾起來。
方子星只愣住了片刻，隨即冷靜地聽完了法心月的表白之後，張了張嘴，最終說道：「不行……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
法心月聽了一望，方子星只覺得一股幽怨之情直刺自己的心房，讓他沒來由一陣心悸。
於是他連忙將後面一句說了出來：「我們……不如先做宿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