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子星的心中,永遠有一個定格的畫面:
在他走出幾步後微微回首時,富家少爺形象的江冬不齒的笑著,拿出了一個裝潢精美的盒子,打開。
裡面赫然是一枚光華奪目的鑽戒,還鑲嵌著一整顆晶瑩剔透的「祖母綠」寶石!
淚眼模糊中,舉目望去,就看到蔡玉卿的臉上綻放出如花的笑容,甜甜的吻了一下江冬,眼睛裡閃爍的都是鑽戒的光芒。
而江冬呢,似乎發現自己的回頭,正趾高氣揚的望著自己方向,示威般拿起鑽戒,替蔡玉卿戴上了她細嫩的手指。
蔡玉卿笑的更甜蜜了,一臉的幸福。
江冬也更加得意,原本攬住蔡玉卿纖腰的手掌,竟已下滑到了她聳翹渾圓的屁股上,隔著連身裙,炫耀的恣意揉捏著飽滿的臀肉。
蔡玉卿毫不反抗,反而媚眼如絲,一副心甘情願的舒服表情。
方子星的腦袋再次轟的一響,他跟蔡玉卿拍拖了兩年,只摸過她小手、親過她嘴而已,「禁區」部分從來被她堅守的嚴嚴實實的。想不到今天,她卻這樣子屈就的任憑另一個男人亂摸。
他狠狠地長出了一口氣,拚命地遏制自己不要怒吼著撲了上去。
「走卿卿,回我們的愛巢去!」江冬得意洋洋,摟著蔡玉卿上了車。
馬達轟鳴,豪華的奔馳跑車開走了。載著心愛的女人,永遠的消失在了視線中。
那個離去的身影至始至終,都沒有哪怕是一次帶有告別意味的回頭。
她是那麼的冷酷,讓方子星兩年付出的感情,只換來了心被撕碎的感覺,直到現在想起來仍是充滿了痛苦哀怨。
故事早就簡單地講完了,但誰也沒有說話。
方子星低著頭,手上並不長的指甲已經深深的刺入了掌心,已經堅韌無比的皮膚依舊被刺得滲出幾許鮮血,痛苦不斷肆虐著方子星的心。
可是,一想到那個花花公子死在自己手中的慘象,還有那死不瞑目的靈魂哀嚎,方子星的心裡又是好生痛快,只想仰天狂笑。
「事情大致就是這樣了……」沉默了半晌後,還是方子星自己打破了僵局,沉聲問道:「我的確還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且充滿疑惑。師父……,對此,您有什麼要指導弟子的嗎?」
「那女人用的是什麼武功?」極晶夜沒有回答方子星,而是淡淡的反問了一個好像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但方子星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極晶夜眉頭微皺,指向一邊的空地,說道:「那就演示一下。」
方子星點點頭,起身走到一旁,迅速擺開架子,演練了幾個拳法套路。
他的記憶力確實不太好,但因為畢竟是他首次接觸的武學,還是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在加上他的天庭開啟後,腦子也稍微變得比以前好使了,足以再現當時蔡玉卿的武功招式。
一套拳下來,方子星突出的展現了蔡玉卿武功的特點。
其中手臂的動作特點是兩臂條直,摟臂合腕,大劈大掛,放長擊遠。
軀幹和下肢的作用特點是前握後扣,吞胸凸背,縮肩藏頭,擰腰切胯,合膝鑽足,收腹斂臂。
其步法多為跨步、輾轉步、激絞連環步。運動時步法靈活多變,連環交織,快如激濤之浪,一經接觸,就會使對方防不勝防,形成了逢進必跟,逢跟必進,進跟連環,環環相套,敏捷疾速的獨特風格。
「劈掛拳?」趙雪恆驚疑道。
劈掛拳,典型的長擊遠打類傳統拳種之一,是中國傳統武術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盛名久遠。
古稱披掛拳,亦名抹面拳,因多用掌,故而又稱劈掛掌,擅長中,遠距離克敵制勝,講究放長擊遠,它將中國武術「一寸長、一長強」的技擊理論發揮得淋漓盡致,對於技擊空間的控制,講究遠則長擊,近則抽打,可收可放,可長可短。
「起落鑽伏,伸收摸探,開合爆發,蜿蜒蛇行,快捷靈活,猶如大江奔放,氣勢磅礡,起伏跌宕,如同川流不息,疾風怒濤一瀉千里。的確是劈掛拳。」極晶夜點頭肯定,「而且就這個動作的情況,絕對是下過不少苦功,藉著橫練硬功將自己的雙臂變得猶如鋼鐵一般。有很深厚的基礎,才敢在被手持武器的人圍攻時依舊大合大開,猛起硬落,將手臂當做真的鋼鞭舞動。」
「可是……有點不對?」趙雪恆遲疑道:「那樣大合大開,猛起硬落,合如伏炮,上下展炸的動作特點的確是劈掛拳沒錯。但劈掛拳還應該是勁力飽滿,舒展飄逸,在交錯劈掛的運用中鬆肩舒背,臂起時綿柔快速,勁力通透,劈落時力猛如炸彈,體現柔中寓剛的特點。而這套拳法,似乎勁力更偏向於厚重鋒銳,讓人感覺不像是甩鋼鞭,反而像是揮舞春秋大刀。」
「嗯,觀察的很仔細。」極晶夜點頭道:「因為這其中不只劈掛拳一種拳法。」
「不只一種……?我知道了,是極拳!」趙雪恆恍然大悟道:「子星形容她的戰鬥如同疾風中不被吹到的勁草,可見那女人不但下盤穩定,且腳下生根,起腳不高。而下盤功夫中,極拳以「搓踢」為重要的腿法之一,講究『行步如趟泥,腳不過膝』。而她的下盤常有震腳發勁,上身動作也有極拳動作剛勁、樸實無華、發力爆猛的特點。」
極拳,為拳種之一,全稱「開門極拳」,「極」意為發勁可達四面方極遠之處早年因地域不同而被稱作「巴子拳」、「忌拳」、「技拳」、「開門極」、「開拳」等。
其動作樸實簡潔,剛猛脆烈,多震腳發勁動作。其歷史悠久,經歷代傳人刻苦精研、以其獨特的風格和練法,別具一格,自成一家,不斷發揚光大,經久不衰,代代湧現出諸多的武術名家,在現代國術界影響很大,有「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極定乾坤」之說。
而現代國術圈子裡,練習極拳一般都輔練劈掛掌,以求剛柔相濟,力達四方。因此有「極加劈掛、神鬼都害怕」之說。
所以,趙雪恆如此推斷,也確實有很有道理。
「你知道的不少嘛,看來你年紀輕輕就踏入先天化境,也是因為內家拳在練體方面的優越作用。」極晶夜點點頭,又搖搖頭,「可你只說對了一半,她的武功仍是以劈掛拳為主,只是在氣勁的發動上結合了極拳剛勁樸實的氣勁,在加上極拳震腳發勁之法,才會顯得厚重。而她拳勁中的鋒銳氣勁應該是來自蔡家拳的指功,她在出拳時就是用的蔡家拳裡的鳳眼拳發勁。」
蔡家拳,南拳流派之一。此拳法以快為主,快速靈巧、敏捷多變、消身借力、因勢利導、閃化巧取、以巧取勝、不以力爭衡。
在技術上,蔡家拳是有著重偏門攻擊,快步搶攻,消身借力的特點,馬步以三角步為主。步型稍低,步法穩健,動作幅大,擅發長勁,出拳後肘伸直。
而指功就是蔡拳的重要特點之一,是以巧制勝,故十分重視指功的訓練,要求無論是插掌還是插指均要一定的攻擊威力。攻擊部位一般是咽喉,腋下和兩脅,突然襲擊,銳不可當。
「這樣的確可以解釋她的武功特點。」趙雪恆思索著點點頭,說道:「這樣特點鮮明的武功已經足以讓她在現在的國術界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只要她進一步整合歸宗,開拓創新,就可以自成一家。」
說著,她肯定地看著已經在她和極晶夜的討論下,恢復平靜,卻有一臉複雜的方子星,說道:「這樣的人,精神修養絕對是有一定的造詣,心志極為堅定,的確不大可能為幾個錢就改變自己的感情立場。除非……」
看著方子星有些難看的臉色,趙雪恆心裡一陣不忍,但還是硬著心腸道出結論:「除非她真的是一開始接近你就另有目的,從未動過一點真情。」
方子星全身劇震,嘴角抽搐,但隨即長長地出了口氣,說道:「我不要緊的,趙姐。只是……我沒想到她的演技真的那麼好。」
趙雪恆也歎息一聲道:「子星,你本心真誠,所以會覺得不可思議。但其實,演戲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難。只是兩年而已,那種程,很多國際上的優秀間諜或一流特工都辦得到,再加上你當時涉世未深,修為也不高……」
方子星又歎了口氣,似乎在歎息往日的自己。但是,極晶夜卻在聽到趙雪恆的判斷時,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一閃即逝,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們孤兒寡母的有什麼可利用的!」
方子星再次恢復了平靜,說起這事的時候,眼裡的波瀾減小了很多,好像一個外人在討論一件聽到後讓自己義憤填膺的事情。
「要瞭解這一點,就要從她的身份上探求原因了。」極晶夜淡淡地說道:「不過,這樣特點鮮明的武功,身份應該也不難確定。」
「這個……不是很簡單嗎?」柳明媛插口道:「那女人的武功既然是蔡家拳,她本身又姓蔡,那自然是那家的人啦。」
「不對哦。」花顏笑道:「我對世俗界的武功接觸的不多,但也知道在那裡武功已經不是那樣傳承的了。」
「不錯,有見識呢。」趙雪恆讚賞地看了花顏一眼,說道:「以姓氏命名的拳**夫,現在的國術界只是大多只是為了紀念其創始人。像蔡家拳就是為了紀念創始人蔡展光所傳下來的名字,之後的傳人都是收徒傳授,獲得真傳的幾乎沒有人是姓蔡的。」
「這是為什麼?難道創始人不想將自己的武功傳給自己的子孫嗎?」柳明媛奇道。
趙雪恆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蜀山仙境自成一界,不知世事變化。修煉界早已勢微,而在世俗界尤為如此,現代人對武功的敬畏早已降到了最低,願意耐著清貧和寂寞習武修真的人已經很少了,而有資質又願意投入的就更少了。所以,那些拳法的創始人為了武功不至於失傳,經常到處挖人,甚至為一快好材料而大打出手那裡還顧得上是不是自己子孫後代。」
說著她又看了方子星一眼,說道:「蔡家拳很難練,學起來異常辛苦,能堅持下來的人不多。加上師傅在授拳時沒有向每個徒弟都傾囊相授,所以能得到蔡家拳真傳的人少之又少。其中部分拳種如硬門拳、軟門拳已經無可挽回地失傳了。倖存下來的拳種也在一代代相傳中變得面目全非,與真傳蔡家拳相差甚遠,再加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一場浩劫將許多拳法精髓都清洗掉了,現在大概只有其中的龍形拳術還是完整的。所以,蔡玉卿應該和那蔡家拳中的那個蔡家沒什麼特別的關係。」
「不一定。」不料,極晶夜否定了這一判斷,「武功的傳承方式很多,收徒只是其中最有效的一種。很多時候失傳的武功遇到隔代的傳人都不奇怪,或以還不能完全否定那女人和那個蔡家的關係。」
「那她的身份,師父是不是有底了。」方子星平靜得發問道。
「嗯,為師有點譜了。」極晶夜點頭道。
「我也大概知道了。」趙雪恆竟然也點頭道。
「我們想的一樣嗎?」極晶夜看著趙雪恆,輕笑道。
「應該不一樣。」趙雪恆也輕笑道:「但是,應該都是那個女人的身份。只是不同場合下頭銜不一樣而已。」